“老爷,”方茹不由低声呼道,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转了语气,“是,都听老爷的。”
薛语嘉不由恨得牙痒痒。
“夫人,小偷抓住了。”袁嬷嬷躬身禀告。
“怎么了,丢什么了?”薛嘉平不由问道。
“贵妃娘娘赏的金步摇。”
“袁嬷嬷,将那个人带上来吧。”
“是。”
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她身子不住地颤抖,双眼局促不安,过来就跪下道:“奴婢没有偷金步摇。”
“曾嬷嬷,你说你没有偷金步摇,可是为什么它会在你房里搜出来呢?”方茹冷冷说道,余光看向薛灵芸。
“芸儿,这不是你的乳娘吗?”老夫人不由问道,不禁摇了摇头,芸儿这丫头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芸儿,你若是喜欢这个金步摇,我自然可以送给你,别说是贵妃娘娘赏的,就是天上的神仙赏的,我也会亲手奉上的。”
“是啊,四妹,为什么要让人来偷呢?现在被搜出来了,可真不好看啊。”
众人不由也是唏嘘。薛嘉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薛灵芸冷冷一笑,“夫人,三姐,既然你们这么健忘,那么我就来提醒你们。我娘当初的陪嫁折算下来也有五万两银子,其中不乏有比这个金步摇更贵重的东西,这些年你们用各种借口,坑蒙拐骗,强取豪夺,也拿了不少,每次你们旁及侧击地问我我娘的嫁妆,我都是眼都不眨地去娘那儿给你们拿来了,现在我娘的陪嫁中还有些珍品在我那儿,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比这个金步摇更贵重,你说有谁会相信我会瞧得上这个金步摇,还会派人去偷?”
“就是,贵妃娘娘赏的又怎么样,我们小姐那儿还多得是先帝赏的东西呢!”翡翠在一旁也不由说道。
众人的目光看向方茹,随即又低下头,她们这些姨娘小姐,包括老太太,都明里暗里的问过蕴涵公主的嫁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拥有那么些东西。
薛语嘉突然站出来说道:“那是你不要才给我们的,我们一点都不稀罕。”
薛灵芸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看着薛语嘉说道:“既然你们不稀罕,那么就一样一样地还给我!翡翠!”
“是,小姐。”翡翠麻利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清单,递给薛嘉平,“老爷,这是他们每个人从小姐那里讨要的公主嫁妆的清单。”
薛嘉平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的字,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哪一日,谁从薛灵芸那里讨要东西,讨要了什么去,上面名字最多的竟然是曹姨娘。
“清婉?”薛嘉平看着曹姨娘,他没有想到平时曹姨娘少言寡语,竟然还有这份心思。
“老爷,”曹姨娘眸子里泛起泪光,还未落泪,却已有了梨花带雨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不会再忍心责怪她。
薛灵芸走过去站在薛嘉平的面前,不偏不倚地正好挡住他看向曹姨娘的视线,一直以来,曹姨娘少言寡语,又极少出门,又总是装出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很讨老夫人喜欢,薛灵芸很难找出她的错处,所以只好按兵不动,今天这一招实则上也打击了曹姨娘,不过还要感谢方茹母女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毕竟她的目标是曹姨娘,前世曹姨娘既然能够打败方茹,杀了蕴涵,坐上正妻之位,那么她必定不简单。
“爹,现在曹姨娘家中困难,可以晚一点再还,”薛嘉平在朝中为官,自然知道曹姨娘的父亲户部侍郎正在接受停职调查,而她平时一定也没什么积蓄,正待要说话,薛灵芸又说,“只是我想王姨娘,蔡姨娘不会同意吧,她们也觉得自己手头紧呢!”
王姨娘和蔡姨娘拼命点头,“四小姐行行好,就晚一点还吧。”
“也不是不可以,”薛灵芸看了眼薛嘉平,“只是芸儿怕夜长梦多,姨娘们忘了这件事。既是如此,那我就要算利息,算法跟我们家钱庄借款是一样的,姨娘可以到钱庄上问问清楚。”
“不要不要,我们现在就还。”
“可是曹姨娘怎么办呢?这事好难办啊,曹姨娘你觉得呢?”薛灵芸假装头疼地看着她。
“不用延后的,姨娘可以跟大家一起还的。”曹姨娘面色平静,眸子里都没有一丝漪澜。
“那么就甚好了。翡翠,还得麻烦你拿着清单挨院挨院的查了,从明天开始。”
老夫人也说道:“柳烟,你去协助翡翠。”
“至于曾嬷嬷,”薛灵芸踱到她面前,“父亲,可否交给芸儿自己审问?”
薛嘉平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慈爱的神色,这个女儿他果然没有看错,“当然可以。”
“曾嬷嬷,你去了夫人的房间?”
“回四小姐,奴婢一早奉小姐之命去夫人那里领西域供果,只是在前院。当奴婢要出去时,有个小丫鬟悄悄把我拉到一旁,她说她是夫人房里负责打扫的,因为吃坏了肚子,所以耽误了打扫速度,怕夫人回来怪责,所以请我帮她打扫。奴婢打扫完了,就回了荷语轩。直到夫人派人搜查,就在奴婢房里搜到个金步摇,可是奴婢真的没偷啊。”
“那个让你打扫的小丫鬟你可认识?”
曾嬷嬷想了想,“有点面熟,似乎以前在荷语轩的前院见过。”
薛灵芸眉头一皱,对袁嬷嬷说道:“叫那个丫鬟上来。”
一个绿衣女子走了上来,施了个礼,薛灵芸果然没有料错,那个丫鬟正是她房里之前的二等丫鬟,从林子里回来就被调去方茹房里的,那个推她下山坡的绿芽!
“你与曾嬷嬷当时一起在房里打扫的?”
“回小姐,不是的。当时只有曾嬷嬷一个人在打扫。”
“那么说来,你并没有看见曾嬷嬷偷金步摇了,也没有人亲眼看见?”
“是的。但是确实是人赃并获,从曾嬷嬷房里搜到了金步摇。”
“是啊,嬷嬷,这可是铁证如山啊,”薛灵芸转向旁边的夏芷,“夏芷,你去曾嬷嬷房中看看还有没有丢失的东西,我总觉的我的首饰有少了的呢。”
“小姐”,曾嬷嬷不禁老泪纵横,“老奴不是这等手脚不干净的人。”
众人也是看好戏般看着主仆二人。
薛灵芸却也不理,坐下来自顾自地喝茶,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夏芷匆匆而回,“奴婢只在曾嬷嬷房中找到了这个,”说着将一串耳环递给薛灵芸,那是一只珍珠耳环,雕磨地不见得有多精细,可是价值也不菲,不过这不是她的,更不会是曾嬷嬷的。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淡淡道:“绿芽,你的耳环怎么少了一只?你过来看,可是这一只?”
绿芽一摸耳朵,竟然真的少了一只,众人再一看,薛灵芸手上的和绿芽耳朵上的的确是一对。“绿芽,为什么你的耳环会在曾嬷嬷房里?”薛灵芸冷冷笑道。
“奴婢不知啊。”绿芽不由纳闷,自己根本没去过曾嬷嬷的房里,耳环怎么会跑到她的房间里呢?难道,难道是夫人?不会的,自己帮她做了这么多事,她不会就这样舍弃她的,她的目光不由转向方茹,却被对方冰冷刺骨的眼神而震慑得退缩。
“怎么,不敢说话了是不是?那我来告诉你,你装病让曾嬷嬷帮你打扫夫人的房间,掩人耳目,然后自己偷了金步摇,但是你又怕被发现,所以就去了曾嬷嬷的房间,把金步摇放在她的房里,这样即使被搜到也有人给你背黑锅,只是你不小心把耳环掉到曾嬷嬷的房里,然后也很不巧被发现了。”
绿芽百口莫辩,她与曾嬷嬷一向没什么交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她的房里,而且就算她喊冤,又有谁会信她呢?
“绿芽,你可认罪吗?”方茹说道,眼神如冰般寒冷。
“奴婢,”绿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奴婢认罪。”她相信,自己认罪后,方茹还是会力保自己的,至少也会给出不少的赔偿。
薛灵芸露出满意的微笑,“金步摇还请夫人收好了。来人啊,依照家规,拉绿芽下去打三十大板,然后赶出国公府。”这些规矩都是方茹自己定的,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无视方茹已经泛起绿意的眸光,以及薛语嘉恨恨的眼色,薛灵芸向老夫人和薛嘉平行了礼,便先行退下。老夫人也被弄的乏了,嘱咐了几句也走了。没多久,原本热闹的凉亭便人走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