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也是构建节约型社会的实施者,政府自身的节约是构建节约型社会的重要内容。某种程度上讲,政府节约就是要控制、降低政府成本。政府成本包括政府制度性成本、政府决策成本、政府运行成本、政府公信力成本4个方面。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政府成本都具有数额大的特点。在很多国家,仅政府采购一项就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0%以上。据统计,欧共体各国政府采购的金额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12%左右(不包括公用事业部门的采购);美国政府在1989~1992年间,每年有2000多亿美元的政府预算用于政府采购,其中每年仅用于货物和服务的采购就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6%~27%。巨大的成本支出使我们看到政府节约的巨大空间,因此,降低政府成本、构造节约型政府是节约型社会的重要内容。
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是配置资源的基础手段,但是,市场失灵问题要求政府必须运用掌握的资源和权力对市场进行调控。在节约型社会的构建过程中,政府同样要行使管理者的职能,向市场提供有利于节约的制度、政策和必要的公共服务,并对浪费活动进行监管。
制度是市场经济的运行框架与秩序保证,社会节约的基础或前提是具有相应的制度存在。在制度供给不足时,浪费是十分自然的现象,完善的节约制度是杜绝浪费、构建节约型社会的基本保障。政府作为社会公共事务的管理者,要设计、修订、完善有利于社会节约的法律法规、规章制度。政府还是构建节约型社会的调控者和监管者。政府要加强执法力度,对滥用资源、浪费资源的行为进行监察执法,使节约型社会的构建能够顺利进行。
三、中国政府在节约型社会构建中存在的问题
政府在构建节约型社会过程中担负着倡导者、示范者、实施者和管理者的重任,但从现实情况看,政府和这几种角色的要求仍有一定差距,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政府公信力较低,不利于形成节约型社会文化
中国中央政府一地方政府一公务人员之间存在较长的委托代理链条,针对这种委托代理关系没有建立有效的激励约束机制,这就导致政府及公务人员的成本意识、节约意识淡漠。政府机关中长明灯、长流水、夏天披毛衣、冬天穿衬衣的现象比比皆是。北京市的一项调查显示,48家市、区政府机构2004年人均耗能量、年人均用水量和年人均用电量分别是北京居民的4倍、3倍和7倍。其中,政府机构的人均年用电量最高值达到9402千瓦时,相当于该市居民人均488千瓦时的19倍。
政府节约意识不强,节约型社会文化就难以形成;没有节约资源的社会氛围,社会成员就不能进入节约社会的主体角色。在中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的国情教育使公众不能充分认识到节约资源的紧迫性;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人不注意节水、节电,不注意爱惜粮食;在餐饮行业大量使用卫生筷子、纸制餐具等一次性用品,消耗了大量的木材资源。此外,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豪华、奢侈消费不断升级,大面积住房、大排量汽车、大功率电器加剧了环境资源危机。
(二)政府制度供给不足,不利于完善节约型制度体系
制度是社会运行的框架和秩序,构建节约型社会需要完善的制度体系。然而,中国的节约制度体系既存在旧制度不适应新形势的情况,又存在因政府“缺位、错位”产生的制度供给不足问题。
在中国,一些规章制度不利于节约型社会的构建。例如节能环保型小排量汽车既符合发展汽车工业的要求,又能缓解环境资源短缺的压力,理应大力发展,现实中却屡遭尴尬。其中有“丢面子”的观念问题,也有政策、体制问题,中国不少地方以其影响城市形象或者交通道路承受能力有限为由限制小排放量汽车的行驶,全国有60多个城市出台了限制或变相限制小排量轿车的土政策,例如北京市不准小排量轿车上长安街和二、三环行驶;上海市不准排量小于1.2升的车上高架路。
中国的节约制度体系还存在法律法规、规章制度不健全的问题。
首先,针对政府投资责任追究、高能耗高污染行业的市场准人、商品过度包装等制度缺失,制度约束不足导致一些企业滥用资源、浪费资源的问题严重。其次,一些法律法规条款只是对资源节约做出了方向性、概念性的笼统表述,至于如何操作,则缺乏具体的规定和实施办法,难以有效的贯彻落实。
(三)政府决策成本较高,不利于形成节约型决策体系
政府决策成本包括由于政府不作为而造成的损失、由于政府决策失误而造成的损失、政府在进行决策时和执行决策时的支出。由于决策机制的不完善,没有形成科学化、民主化、程序化、规范化的决策体制,政府决策经常出现失误,形成了巨大的政府成本,造成了巨大的浪费。国家审计署曾经披露原某公司领导班子决策失误造成重大损失,在审计署抽查该公司的投资、借款、担保、大额采购和重大股权变动等6818个项目中,有损失或潜在损失的项目631个,金额达78.4亿元,而其中因个别领导人违反决策程序或擅自决策造成损失或潜在损失有32.8亿元,比率高达42%。世界银行报告认为,“七五”到“九五”期间,中国投资决策失误率在30%左右,资金浪费和经济损失大约在5000亿左右。在不合理的政府绩效考核机制下,一些政府官员好大喜功,热衷于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大搞政绩工程,不切实际地建开发区、修宽马路、建大广场,这些做法和节约型社会的要求严重背离。
(四)政府运行成本较高,不利于建设节约型政府机关
政府运行成本是指政府维持日常运行的各项花费的总和。从总量来看,由于政府规模不断膨胀,政府运行成本不断增加。如果用行政管理费来度量政府运行成本,不考虑物价因素,从1978年到2005年增长了98.50倍。在能耗方面,2000年,中国政府机构的能源消费约占全国能源消费总量的5%,节能潜力为15%至20%,能源费用超过800亿元,单位建筑面积能耗超过美国政府机关1999年平均水平的33%。
从结构来看,政府运行成本中经济建设支出、社会文教支出、国防支出以及其他支出都相对可控,但行政管理支出特别公务支出浪费严重。公务支出包括办公费用、交通费用、通讯费用、会议费用、招待费用、差旅考察费用等。中国在公务招待、用车、通讯、差旅等方面的管理上缺乏刚性约束,随意性大,许多支出公私不分,吃、住、行、玩、乐等名目,只要与公务活动、领导职位挂钩,都可以由财政承揽。这也导致了居高不下的政府运行成本,不利于建设节约型政府机关。
四、降低中国政府成本,构建节约型社会
政府在节约型社会的构建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降低政府成本,可以提高政府公信力,完善制度供给,优化决策机制,提升运行效率,最终使中国节约型社会战略思想得以贯彻落实。
(一)提高政府公信力,倡导节约型社会文化
面对资源的总量约束,节流显然比开源更为重要,而节流首先要求全体社会成员有强烈的节约意识,这就需要在全社会营造一种节约型社会文化。政府应该降低成本,提高政府公信力,对节约型社会的构建进行引导和示范。
政府要充分发挥新闻媒体、教育部门、社会团体的作用,在全社会树立节约意识、倡导节约文明、建设节约文化。首先,要宣传中国面临的资源形势和采取的资源政策,让社会成员了解中国的资源形势;其次,要宣传普及节约的基本知识和方式方法,以及节约资源的先进技术、管理经验;再次,要充分发挥广大社会成员的积极性,大力开展群众性的资源节约合理化建议、技术革新等活动。最后,要把建设节约型社会的内容纳入中小学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和技术培训体系。
政府还要强化自身的节约意识,认真对待节约问题,营造建设节约型政府机关的氛围;要教育、引导和规范政府公务人员从自己做起,从现在做起,从身边点滴事情做起,把节约意识转化成节约能源的行动,用实际行动作建设节约型社会的示范。在政府的倡导和示范下,以强大的公信力动员各种有利因素营造节约资源的社会氛围,形成节约型的社会文化。
(二)降低政府制度成本,建立节约型制度体系
节约型制度体系针对政府自身来说,应该包括科学的干部绩效评价体系,把构建节约型社会和建设创新型国家的落实情况纳入干部绩效考核的指标体系之中,以科学的政绩观引导领导干部在节约型社会构建中发挥积极作用。
节约型制度体系要运用价格、财税、金融手段促进资源的节约和有效利用。政府要积极稳妥地推进水价、电价和油气价格改革,建立能够反映资源稀缺程度的价格形成机制;制定鼓励生产和使用节能节水产品的税收政策和发展节能节地型建筑的经济政策,取消一切不合理的限制低油耗、小排量、低排放汽车使用和运营的规定,完善资源综合利用和废旧物资回收利用的税收优惠措施,继续实行限制高耗能、高耗材、高污染产品出口的政策措施。
节约型制度体系还应该包括旨在保障节约型社会建设的法律体系,通过完善的、具体的节能法律制度保证节约能源制度化、规范化、持久化。同时,要制定和完善标准,依法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加大执法和监督检查力度,对高消耗、高污染行业进行严格监管,真正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三)降低政府决策成本,形成科学的决策体系
建立科学的决策体系应从以下方面着手:首先,加强行政立法,防止决策权过分集中,建立政府决策责任追究机制,加强和完善政府决策的机制和制度保障。其次,增强政府决策的透明度,赋予公众在政府决策上的发言权,保证公众可以通过各种形式反映政府决策相关的各种问题,提出各种建议,扩大公众对政府决策的参与程度。再次,按照政府层级管理的要求,加强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决策行为的监督;发挥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加强公众和舆论对政府决策成本的监督;强调专家意识,提高专家在政府决策中的地位和作用,加强专家对政府决策成本的监督。
(四)降低政府运行成本,建设节约型政府机关
降低政府运行成本,建设节约型政府机关,直接有利于节约型社会的构建。降低政府运行成本首先要从制度层面加强对政府部门资源浪费行为的约束和惩戒力度。建立科学的政府绩效评估体系,把日常节能工作与公务员行为规范考核结合起来;建立严格、细致的“绿色采购”制度,尽量采购再生纸、节能灯、低排量汽车等环保产品;建立政府机构能耗统计体系,定期分析单位资源消耗统计数据,制定减少资源浪费、降低消耗的办法和措施。其次,合理界定政府的职能和权力,防止政府规模的扩张,从而降低政府行政成本。按照精简、统一、效能的原则合理设置机构,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增设机构和编制。防止因部门过多、人员过多造成推诿扯皮、人浮于事,进而增加行政成本。再次,以“功能上实用”、“建设上集约”为原则,积极推行电子政务。把电子政务作为推进政府管理创新的重要切入点,进一步精简会议和文件,降低行政成本,提高行政效率,方便民众。最后,严格控制职务消费。规范政府公务接待,改革公务接待方式,探索公务接待社会化的途径。严格控制会议、差旅、出国考察和公务用车等支出,严禁用公款大吃大喝、游山玩水和进行高消费娱乐活动。深入开展治理商业贿赂工作。严格控制各种名目的庆典、达标评比和表彰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