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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取经之路就是人生经历之路。(5)

孙悟空和猪八戒从井中救出国王,扮作徒弟随从进朝对质。只因他们五人不施大礼,魔王大怒,命令文武官拿下行者,被行者用定身法定住。魔王跳下龙床,就要亲自来拿,太子不知行者本领,怕伤害唐僧四众忙跪下求情说:“父王息怒,启父王得知,三年前闻得人说,有个东土大唐驾下钦差圣僧往西天拜佛求经,不期今日来到我都,父王尊性威烈,若将这和尚拿去斩首,只恐大唐有日得此消息,必生嗔怒,你想那李世民自称王位,一统江山,心尚未足,又兴过海惩伐,若知我王害了他御弟圣僧,一定兴兵发马,来与我王争敌,奈何兵少将微,那时悔之晚矣,父王依儿所奏,且把他们问清来历,方可定罪不迟。”

那魔王信其言,随问来历,孙悟空一一作了代答,当问到乌鸡国王时,孙悟空大声替他作了回答:

供罪行童年且迈,痴聋瘖哑家私坏。祖居原是此地人,五载之前皆破败。天无雨,民干坏,君王黎庶都斋戒。焚香沐浴告天公,万里全无云叆叇。百姓饥荒若倒悬,钟南忽降全真怪。呼风唤雨显神通,然后暗降他命害。推下花园水井中,阴侵龙位人难解。幸吾来,功果大,起死回生无挂碍。情愿皈依作行童,与僧同去朝西界,假变君王是道人,道人转是真王代。

那道人听的这番语言,唬得心头撞小鹿,面上起红云,急抽身夺得镇殿将军的腰刀,驾云头望空而去。这大圣说声去,早已跳在九霄空里,追着妖道好一场厮斗,正欲下个绝手,见北上空一朵彩云来了文殊菩萨,取出照妖镜,那怪现了原形,原来是文殊菩萨的坐骑狮猁王。

原因起于文殊菩萨一次微服化供,乌鸡国王不识真身,被他几句相难之语激怒,一条绳子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泡了三日三夜。如来将此怪派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孙悟空指出,你虽报私仇,但这怪和三宫娘娘同眠同起,玷污了她们的身体,坏了纲常伦理。文殊菩萨说,玷污不得,他是个骟了的狮子。八戒上去摸了一把,笑道:“这妖精真是个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了”。

文殊菩萨走后,回到朝中。真可谓,朝廷不可一日无主。国王推辞说:“我死已三年,蒙师父们救回,欲请哪位师父为君。”孙悟空笑道:“老孙若肯做皇帝,天下万国九州岛皇帝都做遍了!你还做你的皇帝,我还做我的和尚,修功行去也。”那国王苦让不过,只得上了宝殿继续为王,师徒们安了邦国,又西行而去。

这个故事寓意的是,明世宗嘉靖皇帝是个沉迷道教邪术的昏君,他自号“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其后加号“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圆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再号“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成年累月把自己封闭在深宫内院,坐井观天,幻想哪天就成仙道了,飞腾上天,三年不理朝政,荒废政事。三年里甚至不与正宫夫人见面不与太子储君议事。神话的道人其实就是着了道教魔法的他的自身,“朝廷不可一日无主”,身为君主都几年不理朝政,只着意道教邪术,和死了一样。书中一句“假变君王是道人,道人转是真王代”就说明他和道人就是一个人。故事中的道人是个文殊菩萨的坐骑狮猁王,其实就是寓言他的心魔像是个没有帝王雄心的软弱无能的昏庸无度的被骟了的狮子。国名乌鸡国也是寓意“无鸡”是个没有雄性的国度。

故事中的太子储君,也是作者刻意塑造的一个人物。从他为唐僧求情的话中,提到李世民自称为王,一统江山,尚心未足等语来看,作者多么希望当时的明王朝太子储君能像李世民那样搞个“玄武门事变”,自称为王,掌管朝廷而安天下。

关于嘉靖沉迷道教不理朝政,史书记载真是比故事中的叙述有过之而无不及。明史嘉靖四十五年春正月户部主事海瑞上书被下狱。上书说:“陛下即位初年,专心一意,听从规劝,冠履分辨,本末清楚,天下欣欣,以为将会焕然一新,与民更始。没过多久,励精图治的精神未能坚持,而由妄念牵之,荒谬地认为长生可得,一心一意修玄,土木兴作,二十余年不视朝政,法纪日益松弛。多次实行推广事例,滥授方士官职名位,使得各器混乱。二王不相见,人们以为薄于父子之情;因猜疑诽谤的罪名戮辱臣下,人们以为薄情于君臣之议;喜欢西苑而不返皇宫,人们以为薄情于夫妇。如今愚民有这样说的:‘嘉者,家也;靖者,尽也。’认为民穷财尽没有孑遗了。然而内外臣工修斋、建醮,都来进香,天桃、天药,一起写表祝贺。陛下做出错误的行为,群臣则违心地顺从。愚臣以为陛下的失误是很多的,但最大的失误在于去修,玄修的目的在于求长生。尧、舜、禹、汤、文、武做为国君,圣明到了极点,但却不能久生人世,永远不死。眼下的方外之士也没有见过历经汉、唐、宋至今还活着的人。陛下以老师的礼节对待陶仲文,仲文则已经死了,仲文之不能长生,而陛下为什么还独立去追求呢?至于天赐仙桃、药丸,其中怪异尤其严重。桃,只有采摘才能得到;药,必经捣制才能做成。如今无因而至,难道它们有腿行走吗?说是上天赏赐的,上天有手授予吗?玄修无益已经可以看出了。陛下玄修多年,没有一件收获,左右奸人揣摩猜测圣上意图,投桃设药,胡说能够长生,从事理而论绝对无有,断然可见。陛下若能幡然悔悟,每天早晨视朝,与辅宰、九卿、侍从、言官讲述天下利害,改正数十年君道失误,置身于尧、舜、禹、汤、文、武的境域,使诸臣工也能洗雪数十年顺承国君的耻辱,置身于皋陶、夔、伊尹、傅说、周公、召公之列。人民和乐,物产丰盈,世道清明,则今集中为太和之气,这才是陛下的性中真药;道与天通,命由我立,这才是陛下的性中真寿。根据这一道理去做,可以立即收到效果,而空想睱食不死之药饵,幻想遥远的地方会出现升天轻举的方法,追求一生,始终也不能得到。”

看到海瑞所上书的事实,和作者所书写的故事何其一致,作者所说的事情在上书中得到佐证。更能说明的是,作者是一般平民,所说三年不理朝政,二王不见,夫妇分居,是根据朝野传闻。而上书所说二十年因为是直接上奏给嘉靖本人的,更是事实,不容置疑。这就说明作者所描述的故事就是直指当时的明王朝。关于嘉靖的师父陶仲文等人,我在后面章节还将提及,这里就不多说了。

三、昏庸嘉靖敬道除僧,邪教涉政,祸国殃民

《西游记》第四十四回至第四十六回,作者描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师徒一路西行,这日,四人快到一座城池,见城外空地上,有许多和尚口喊号子正拉着一车砖石上坡。和尚们都穿得破破烂烂,孙悟空心想修建寺庙应该请工人来,怎么让和尚出这苦力?于是上前打探。原来,此地名为车迟国,只因曾遇大旱和尚求雨滴水皆无,却有三个道士求得甘霖,皇上就封三位为国师,又称“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从此敬道灭僧,把持了寺院。命令各州府县见了和尚就抓,押到此处修建道观。这些年来和尚受不了煎熬,死得只剩下五百人。

晚上,孙悟空叫起猪八戒、沙僧驾云来到城南一座三清观,把原来的圣像都扔进了粪坑。悟空变作元始天尊,八戒变成太上老君,沙僧变作灵宝道君,吃尽了所有供品,戏弄了观内道人。

第二天唐僧四人上朝倒换关文,三个道士要求比法结果败了下来,国王准许盖印放行,道士下跪说:“陛下,我等在此匡扶社稷,保国安民,苦历二十年来,今日这和尚败了我们名声,且留住关文,让我们兄弟与他再赌一赌,看是如何。”孙悟空与他们比砍头,比挖心,比油锅洗澡。结果都被治死。原来三个道人一个是老虎,一个是白毛花鹿,一个是羚羊。

国王见状,满眼垂泪,放声大哭,倒在龙床,泪如泉涌,只哭到天晚不住。行者上前高呼道:“你怎么这等昏乱!见放着那道士的尸骸,一个是虎,一个是鹿,一个是羊,不信时捞上骨头来看,哪里人有那样骷髅?他本是成精的山兽,同心到此害你。因见气数还旺,不敢下手。若再过二年,你气数衰败,他就害了你性命,把你江山一股儿尽属他了,幸我等早来,除妖邪,救了你命,你还哭甚?哭甚?以后,望你把三教归一,也教僧,也教道,也养育人才,我保你江山永固。”国王闻此方才有悟,感谢不尽,依言放了所有和尚,遂送唐僧四人出城。

我在剖析前面女儿国的故事中,已经说过,其实由于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是和尚出身,明王朝是最敬僧的,而且到了疯狂的程度,几乎家家出僧人,人人当和尚,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嘉靖初年根据大臣们的奏事,批准禁止剃度僧人的政策,无疑是正确的。但是由于嘉靖皇帝迷信道教,被道教邪术所迷惑,使好事办成了坏事,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嘉靖十年致一真人邵元节受到了皇上宠幸。嘉靖十八年,在邵元节的推荐下,授予陶仲文“神霄保国宣教高士”称号。同年七月,授予方士段朝“紫府宣忠高士”称号。同年十一月提拔陶仲文为忠孝秉一真人,负责管理道教。不久又加授少保,礼部尚书,又加授少傅,享受一品官的俸禄。嘉靖二十三年又加授秉一真人礼部尚书陶仲文为少师。这样陶仲文身兼三孤(少师、少保、少傅),成为明朝大臣官职之最。

在禁止剃度僧人和整顿佛教过程中,大量的和尚未能迁返回乡,而是由于道教把政,在大量修寺庙过程中被做为苦力。原来有的寺庙被改为道观,土地被道士侵占,一部分和尚不得不改僧为玄,成为道人以谋生,这就出现了故事中的五百和尚做苦力的情景。

故事中的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就是现实社会中的陶仲文、段朝、邵元节等道士的原型,和他们在故事中所说的一样。到嘉靖三十九年陶仲文去世,他们把持朝政二十余年。用邪术迷惑嘉靖皇帝,用神鬼邪术处理政事,更有甚者,边关剿匪取得胜利,叛变恶人王三就擒,不奖励得功将兵,而说是实际上是神鬼从暗中杀戮他。因而陶仲文又被提拔。他们干下的种种罪行数不胜数致使整个朝纲混乱,劳苦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作者在故事中把三个道士比作野兽,描述和三个大仙斗法的过程,这只是神话,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只不过孙悟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种方法。你说砍头不死咱就用砍头来治你;你说挖心肝没事,咱就挖你的心肝看看;你说油锅炸不死,咱就放在油锅里试一试。这就告诉人们,只要拿住要害,就能戳穿邪术骗人的把戏。在揭穿他们的把戏后,皇帝仍不相信,以致行者气得高呼:“你哭甚?你哭甚?你怎么这等昏乱!不信捞出来看看,人有那样骷髅吗?”希望嘉靖皇帝三教合一,也教道,也教僧,也养育人才,保江山永固,这就是作者的真实目的。

四、迷信长生不老,害民害己的嘉靖皇帝

话说唐僧四众,顶着风寒西行,又来到一座城池,经过悟空打探,才知这里叫比丘国,现改名叫小子城。四人进城后,见有件奇怪的事情,家家门前都挂着个鹅笼,外面用彩缎遮得严严实实,不知里面有些什么。悟空好奇,变成一只蜜蜂钻进去一看,原来鹅笼里装的竟是个小孩儿,一连看了七八家,家家都一样,而且全是男童。悟空对唐僧三人说了,都猜不透有何用途。四人满腹狐疑,来到官驿,唐僧向驿丞说明来意。驿丞请四人进去安歇,唐僧就问起笼中装儿之事。驿丞却似谈虎色变,只让唐僧不要多管闲事。唐僧一再追问,驿丞退去众手下才悄悄说出原委。

此地原是比丘国,三年前,一个老道士来到这里,把他年方十六岁的女儿献给国王。国王爱其美色,封她为美后,封老道为国丈。国王从此不理朝政,日夜与美后贪欢,弄得精神萎靡。国丈称他有仙方,能让国王长生不老,由他到海外仙岛采来药,但药引子必须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男孩儿的心肝。国王听信他的话,要城里各家把男孩儿养在鹅笼里,等配好药就要挖取心肝。孩子的父母害怕王法,不敢啼哭,就把比丘国说成小子城。听到这番话,唐僧不由流下泪来,痛骂国王昏庸,滥杀无辜。

孙悟空怕伤了小孩,就唤来城隍、土地与护教神,命他们立即把小孩儿连鹅笼一同送出城,好好保护。众神听令,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卷走所有鹅笼,到三更时分,已把所有的孩子安排妥当。

待到天明,唐僧上朝换关文。悟空变成一只蠓虫儿,落在他的帽子上。国王听说东土大唐高僧到来,就请唐僧上殿就座。唐僧呈上关文,国王用玉玺签了字,递还唐僧。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拄蟠龙拐杖大摇大摆地上了金殿,国王忙扶着近侍站起迎接。唐僧也站起身施礼见了。那国丈毫无礼貌,把佛教说得一无是处,满口称赞道教,说得唐僧面红耳赤,告辞下殿。

悟空飞到唐僧耳边说:“师父,这国丈正是个妖邪,你先回去,我留下。”悟空落在屏上,只听有人来奏说,夜间刮起一阵阴风,把各家鹅笼连小孩刮得无影无踪。国王又惊又恼,说:“朕只等今天中午就开刀取小孩儿心肝治病,怎么会被阴风刮去?”国丈却笑着说:“陛下不必烦恼,我看那个唐僧是个十世修行的童子,用他的心肝煎药,比小孩的强上百倍。”国王派御林军前去驿馆捉拿唐僧。

悟空提前飞了回去,告诉唐僧国丈使的毒计。然后自己变成师父模样,随着锦衣官来到金殿。国王说:“朕久病不愈,国丈献上一个仙方,要借你的心肝做药引子。”悟空说:“陛下要心,来拿就是。我心倒有几个,不知你要什么样子的?”国丈说:“我要你的黑心!”悟空说:“快取刀来,只要挖出黑心就给你。”侍卫取来一把尖刀,悟空接过来,挺起胸膛“呼啦”一刀剖开肚皮滚出一堆心来,又把那一堆血淋淋的心翻捡一遍,什么心都有,就是没有黑心。国王吓得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说:“不要了,收了去!”悟空现了本相,说:“陛下,我是一片好心,那国丈才是黑心,好做药引子,等我取来。”那国丈认出是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吓得转身就逃,悟空就打,国丈不敌,化作一道寒光落入后宫,带上美后,逃得不知去向。

国王见悟空赶走妖道,万分感激,就将唐僧三人请来并告诉悟空说:“他们来时说住在正南七十里的柳林坡清华庄。”悟空带着八戒腾云而去,唤来土地一问,得知这里有个清华洞,洞口就在南岸九杈头杨树下。八戒找到九杈杨树,打开洞门,见老怪正搂着女怪喘气。悟空举棒就打,老怪推开女怪,举蟠龙拐杖迎敌,八戒也使耙相助,老怪吓得就逃,二人紧紧追赶。正赶着,只见前方南极寿星迎面而来,那怪现了原形,却是一头白鹿。寿星告诉悟空,这兽是他的坐骑,趁空逃出,祸害人间。悟空赶回洞里把女妖堵在洞里,八戒当头一耙,女妖现了原形,原是一只狐狸。

八戒拖上狐狸,寿星牵上白鹿,三人回到金殿。国王见状十分惭愧,随即摆宴款待。饭后,寿星告辞,国王近前跪拜寿星求祛病延年之法。寿星笑道:“我因寻鹿未带丹药,送你三个枣吧。”

随后悟空叫落下一千一百一十一个鹅笼,一时间男男女女都来认领孩子。百姓听说是唐僧长老救儿之恩,把师徒强留下来,轮流设席相请,再留了个把月,才送四人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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