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主动招惹上门的人,陶勿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包括得知李庆春曾经对他暗地里下黑手,也在找季安国父子前有去报复的打算,不过深夜里找到的时候,竟然发现原本还算是一表人才的李庆春喝的酩酊大醉,躺在路旁杂草丛,嘴里还含混不清的唠叨生不如死之类的话。陶勿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不过酒后吐真言,李庆春恐怕确实是活得很不痛快。当然陶勿没有就此罢手,揭开旁边一个井盖丢到路旁,然后一脚把李庆春踹进下水道臭气熏天的水里,至于是摔断胳膊还是摔断腿,已不在陶勿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不过相比以往报复时的作为,今天在毒贩那的作为差不多可以用暴虐来形容,不仅处置了纹身老大,临走前还给了楼道里昏迷的两毒贩太阳穴上一人一脚,估计是活不了了。陶勿也意识自己有些不一样,在高速上超过两百码时速,几乎达到了帕萨特的极限。
即使是飙车,陶勿也没觉得心中的燥热有所好转,刚才血腥而糜乱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到达上次追黎志明跳车的地方,陶勿把车停在路边,这里已经有条为清理货车残骸砍伐出的小道,陡峭而又狭窄,陶勿顺着小道直接滑下了山坡,小溪边到处都是没有清理干净的螺丝和碎片。
相隔一个多月,山谷野地枝叶更加浓密,青翠欲滴,中午的酷热刚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树汁蒸发的味道。陶勿熟练的在不能称之为路的山道上穿行。很快到溪流尽头,因为夏天不断有阵雨的缘故,小瀑布水势几乎大了一倍,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水汽扑面而来,凉丝丝的让人精神一振。陶勿对此处印象深刻,当时就是在这被黎志明误导饶了一大圈,越过瀑布顺着溪流通过前方的山谷,就能达到黄蚌别院所在的小湖泊。
陶勿跳下瀑布旁岩石的同一刻,觉得如芒在背,最近经历过几次都是有人窥视时灵觉自然而然起的反应。不过那人可能也察觉到陶勿有所反应,背上针刺般的感觉攸而消失。正常人如果聚精会神的话,如果背后有人,哪怕是没有听见动静也能有所反应,是因为两人的气场有所接触感应,只是普通人的气场若有若无,尤其是有意识的去察觉反而更加体会不到。吸取天地灵气,其中很明显的提升就是自身的气场达到气机的程度,所以反应要比一般人敏锐快捷得多。所谓天视地听最初级的就是用了五官外的气场气机感应外界,灵能越充沛,感应的范围和准确提升越大。陶勿的修行灵气还仅限于经脉,可惜了一位有着三千年以上的老妖当师傅,更可惜的老妖师承的还是传说中得道之仙。即便如此,陶勿的身手和五官感应已经远超了通俗所说的一般习武或者修道高手,甚至欺负些小妖也不在话下。当然在现如今,已经是飞机大炮打天下的时代了,很多人修行半生抵不过一颗子弹,导致了个人修为严重退化,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如果是一般人刻意的注视陶勿,虽有感应但产生不了针扎了一下的灼痛感。今天窥视陶勿所产生的气机犹如实质,不论是道行或也许是妖力都不在陶勿之下,陶勿第一反应就是他给了黎志明最后一击。
落在小瀑布自然冲击而成的水池边,陶勿忍住向有异样感的方向观望的冲动,提了口气,瞬间消失在山谷旁的密林间。如果确实是跟踪者的话,看见陶勿突然消失,有很大可能慌乱出错,情急紧追之下容易露出蛛丝马迹。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追踪者有所察觉退走。不论哪一种结果,对陶勿来说也是化被动为主动,比被一个不知底细不明身份的人追踪要好得多,毕竟今天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
陶勿隐入密林后,没有直接奔向黄蚌别院的方向,而是顺着黎志明曾经布下的环路,从山脚下的密林后绕了一个大圈,接近窥视者的所在,一棵双手合抱的大树下,堆积的腐烂叶子中其中几片边角潮湿,细微的踩踏痕迹如果不是有心查看的话很可能忽略掉。
陶勿抽抽鼻子,混合着盛夏绿野和地上腐烂枯叶的气息中,竟然隐隐约约有股阴凉的气息,阴则阴,可是不会让人觉得森森的阴气逼人,他曾经听水松说过,人间的修行大多在阴阳五行范畴之内,这很像是修阴功或者水性道行的人留下的气机残余,当然也不排除妖力呈现阴气状态的妖物留下的,后者的可能性甚至更大一些。
追踪者估计是有所察觉,没有跟踪下去,在原地待了一段时间,陶勿绕回来时刚刚离开。凝神倾听了一阵,附近也没有异常的动静,追踪者很擅长隐蔽行踪,除了长时间停留一个地方隐约留下的气机外,没有任何能让人察觉到的痕迹。陶勿暗骂了句,握紧拳头狠狠的锤在身前的大树,枝叶剧烈的晃动,树干中咔咔作响,不到数秒钟,被拳击的位置迸裂出一道交错的断口,整棵大树倾斜倒向一旁,被其他的树木挡住后才停止,声势惊人。这一拳陶勿几乎是全力而发,一方面发泄怒气,另一方面弄出这么大动静也是给跟踪者一个警告。
黄蚌别院的后院菜地里,大白菜已经快高过膝盖,黎志明原本身亡的菜圃处已经被整理过,堆出了个小土冢,一块简陋的木牌上有两行朱笔小楷,写着:
教化万物易,渡化一心难。
牌前有一香炉,焚香已见底,两根白烛晃动着火苗,寺庙里传来诵经与敲打木鱼的声音,陶勿推了推木门,发现没有上锁,直接走了进去,通往诵经的前殿出口在侧边,发现陶勿出现在侧门,几个念经的小沙弥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太多的表示。
净信大和尚背对着陶勿坐在供桌前,一边敲打木鱼,一边念诵着经文。
陶勿没有上前打断净信大和尚的经颂,他听不懂“摩梵波……界研迦“之中是什么意思,反反复复,但之前的躁怒逐渐平息,一时之间心思沉静下来,似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周围只有不断的梵唱低颂,隐然有种超脱于世的错觉。
“陶施主,你来了。”一段经文结束,净信说完后才转身站起,面带微笑,示意了下禅房的位置,“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