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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魔域天使(1)

他们没有信仰,但却崇拜万物;他们凶悍嗜血,可又珍惜生命。他们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比野火还狂放,比空气还自由。那一张张魔鬼般可怕的脸上,时时显露出天使般灿烂的笑容。

--《远溪探险纪事。蛮族见闻》

魔法骑士有很多兵种,其中地面最具战力的就是重枪骑士。其使用的兵器是长达十尺的重枪:柄杆用坚硬木材制成,枪尖由纯钢打造。在枪尖下有柳叶状的“枪翼”,作用是防止刺入敌人身体太深而拔不出来;手柄处安着一个圆环,可令骑士在受到冲击时不至脱手。

如果重枪被加附了魔法(这是一种相当有难度的战技),就会变成令鬼神胆寒的恐怖武器。它的重量和长度能大大增强魔法的效果和范围,若是配备铁甲战马,其冲击力几乎能达到无坚不摧的程度。中洲大陆有谚语说“一个骑在马上的重枪骑士,能把地狱之门冲个窟窿。”而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强大无比的冲击力,正是里奥最大的优势。但这还不够,他双腿踹镫的同时又轻声念诵:“我的神力,点起撕开黑暗的火焰吧!”。霎时魔火飞腾,枪影飘忽,风驰电掣般骤然而至。

威里斯没料到里奥突然发起攻击,愣愣的没有动弹。他的部下菲利浦斯眼见情势危急,大叫一声“当心”,催动标枪龙向前急跃,挡在威里斯身前,手中长枪急速横掠,企图磕开里奥的重枪。

只见红光迸发,巨响如雷,菲利浦斯的长枪脱手飞出,胸甲被重枪尖端撞得粉碎。他口鼻中鲜血狂喷,整个人风筝似的向后飘出,还未叫出声就已气绝身亡。众骑士骇然惊呼。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菲利浦斯胸口没有血迹,并非死于重枪戳刺,竟是被猛烈的冲撞活活震毙的!

乘着势如雷霆的冲劲,里奥直接从方阵里疾穿而过。重枪余势威猛,又将两名骑士刺落鞍下。他驰出有三十多尺,拨转马头再次朝威里斯冲锋。这一次威里斯有了提防,大叫:“快拦住他!”

八个骑士霍然分开,驾驭标枪龙成两排相对站立,中间空出一条通道,准备在里奥奔驰的路线上夹击。这是骑枪营对付重枪骑士常用的方式。里奥熟悉此种战术,但他依然毫无畏惧的朝前猛冲。

“闪动吧!灵魂之光!”骑士们加附闪电魔法,挺起长枪向里奥疾刺。可里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有两只长枪的枪尖触及到了他的身体。因为不是正面刺击,所以仅仅在他腰腿处的铠甲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即便如此,带有枪尖上的魔法也应该将他击倒。可为何里奥仍若无其事的奔突自如?莫非他的铠甲施有规避魔法的福咒?众骑士心下茫然。忽见那两名刺中里奥的骑士的枪尖上闪电晃动,“簌簌”的顺着枪杆向上爬,霎时小闪电爬满全身。两人四肢麻痹,血管崩裂,连胯下标枪龙也被电得狂声怪叫。只见沙土飞扬,两名骑士倒毙尘埃。

魔法对里奥毫无作用,施法者反会被自己的魔法伤害。众人骇然失色,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我明白啦!”威里斯恍然叫嚷道“那小杂种带着魔法圣剑呢!初级魔法伤不了他!”

话音未落,里奥冲至跟前。五个骑士并排齐出,想要挡住对手来势,可又不敢在兵器上加附魔法。里奥重枪摆动,当即扫翻三个。枪尖上魔火烈焰漫卷,又把另外两个骑士烧得皮焦肉烂。同时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威里斯奔去。

眼看快要得手,里奥忽感侧面劲风峻疾,似乎有利器飞快袭来,慌忙将左手盾牌挡在腰间。只听“当当”连响,五根短标枪射中盾牌中心,另有一枝从边缘掠过,将里奥的胸甲刺出个窟窿。虽然没有刺破肌肤,却也让他痛入骨髓。

投射标枪正是骑枪营的绝招。刚才有六个骑士策动标枪龙,一齐从远处发射了短标枪。其他骑士看到攻击有效,纷纷四下散开,准备远距离乱枪齐射,令对手规避魔法的能力失去效果。

里奥暗叫不好。就在这刹那间,他只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眼中还未看清,下意识的举起盾牌挡架。猛地砰然巨响,战马嘶鸣,里奥全身骨骼“咯咯”作声,几乎要连人带马翻倒在地。他急忙扯缰退后两步,仔细一看,只见左手臂上鲜血淋漓,盾牌和护甲已完全被劈成碎片,枯叶败花似的四散掉落。

“嘿嘿!里奥小兄弟,银光圣剑的威力怎样?”威里斯双手握着一柄晶莹透亮的长剑,龇牙冷笑,忽地大喝:“小子!送你回娘胎!”挥动长剑,向里奥脖子上横向劈砍。里奥摆动重枪招架,岂料长剑悄然无声的把枪杆切为两截。他急忙低头躲避,但剑尖忽然冒出半尺长的闪电,雷霆势道威猛,又将头盔震开一条大裂口。

这可怕的武器正是银光圣剑。作为圣剑公爵赫赫武功的代表物,它比魔法圣剑更具威力:剑柄横档处装有四种魔法石,可辅助使用多类法术。另有两颗雷系魔法石嵌在剑面中央,能在暴雨天气集中天地间的雷元素,令剑锋自动附加雷系魔法。

里奥脑中晕眩,抛开断枪,扯下破裂的战盔,抖缰驰马转身就跑。威里斯在后面紧追,大喊大叫:“别叫这小子逃了!快点拦住他!用标枪射死他!”

众骑士高声呼喝,标枪龙巨头伸缩,短标枪如飞蝗一般激射而出。

里奥伏在鞍上躲避,密集的短标枪从头顶“嗖嗖”飞过。其中两枝划破肩甲,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几只标枪龙追着短标枪跑,本能的想在标枪落地后用头上的气囊回收。骑士阵列稍显纷乱,里奥寻隙狂奔,眨眼间冲到了场地边缘。这时十名骑士横排成两列,挺起长枪挡住了他的去路。

此刻重枪已失,里奥赤手空拳,但他的坐骑仍然朝前狂奔。众骑士稳住标枪龙,握紧枪杆,只等对手撞在锋利的枪尖上。忽然里奥大喝一声,从肩头拔出长剑,念道:“疾风招来,成为猛兽之牙。”挥剑左右舞动,随即往前劈刺。

木屑纷飞,血花飞溅。剑锋上的风系魔法将长枪全部刮断,正对里奥的标枪龙被整个劈成两半,鞍上骑士断了右腿,惨叫着仰身翻倒。里奥摆脱堵截,头也不回的冲进树林深处。

“快追!那臭小子拿的是魔法圣剑,比不上我的银光圣剑!没什么好怕的!”威里斯喝命众骑士“快追上去杀死他!一定不能放过!”

众骑士齐声呼应,抖缰踹镫鞭策标枪龙,争先恐后的拥入树林。幽邃的林荫遮蔽了昏淡的阳光,雨滴噼里啪啦,树叶淅淅沙沙,标枪龙呼哧呼哧,四周雾气袅袅升腾。紧张的气氛与清幽的景色相融合,有种梦幻般的奇特意境。

里奥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密林中。众骑士晕头转向的搜了半天,越来越感到迷惑。标枪龙失去追踪的目标,只是盲目向前奔跑。就在这时,前方豁然敞亮,出现了长达数十尺的土坡。倾斜的坡面上雨水横溢,十分溜滑泥泞。

坡顶有个黑影,如礁石般矗立在雨浪里,身畔薄雾迷离,手中长剑闪闪发光。

“快上啊!他在上面!”威里斯认出黑影正是里奥“这小子跑不了啦!抓住他大卸八块!”众骑士早憋了满腔怒火,立即应声一齐冲上斜坡。

堪堪跑到斜坡半腰,里奥依旧巍然不动。周围的迷雾随风而散,几十个重枪骑士出现在他身体两侧。冷峻的目光好象利箭,凝重的身影如同山岩,空气中陡然满布凛凛杀机。

威里斯见状大惊,失色叫喊:“糟啦!有埋伏!快撤下山坡!”可是标枪龙冲的正猛,急切间根本无法调头。里奥笑着说:“威里斯堂兄!记得下地狱的时候认清道路,免得又栽跟头!”长剑一挥,四个重枪骑士枪尖指向土坡,凝神念诵土系魔法的咒语:“沉静的大地,钥匙之孔,门扉之眼,将四肢化为枷锁。”

四重土系魔法同时施展,威力增加数倍,地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骑枪营骑士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战况横生突变,全出于里奥的巧妙安排:他知道硬拼很难有必胜的把握。于是先诱使对手进入不利地势,然后令重枪骑士居高临下集体冲锋。这样便将重枪骑士的冲击力发挥到了极致,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抵挡。恐怕对手还未明白过来,就已被铁蹄踏成肉泥齑粉了。

掌握天气变化,擅长利用地形,发挥己方兵种优势,这些都是优秀战将应具有的素质。里奥观察暴雨将至,对青鸟麓的情况也了如指掌,自然想到了这个精妙的计划。而威里斯等人没有上过战场,毫无实战经验,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圈套。

随着重枪骑士念诵魔咒的声音,土坡猛烈的晃动颠簸,地面上裂开无数道缝隙。被雨水淋软的土层开始松动滑落,细小的碎石掺如其中,瞬间形成几股泥石流。山坡上的标枪龙纷纷摔倒,前排压倒后排,嘶叫着一齐往下翻滚。骑士们高声吆喝,企图控制住受惊的坐骑。可是标枪龙的性情不如战马稳定,起身后还是狂跳乱蹦。山坡下兽嚎人吼,登时乱成一团。

重枪骑士们稳住马匹,只等土系魔法效力减退,便一鼓作气的冲下山坡消灭对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彻底改变战局的事情……从树林里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大汉疾步跑来。他眼神迷乱,满面怒容,鼻孔剧烈的翕张,怀抱着一根粗大的树枝,嘴里含含糊糊的嚷道:“我……我的女儿!……她在哪?”迎面撞见刚从地上爬起的威里斯。大汉双眼怒火迸发,抡起树枝重重的砸在标枪龙额头上,直砸得怪兽团团打转,差点把威里斯摔下鞍子。

“苏力克爸爸!?”里奥看清来人,失声惊呼。

这大汉正是苏力克。他原本怨恨里奥强暴女儿。回到侯爵府后,仆人巴什夫告诉欺辱艾玛并不是里奥,而是城外行营里的骑士。后来重枪骑士雷蒙带人封锁了侯爵府。苏力克无意中听到了骑士和家将们的对话。得知里奥少爷带人攻打城外军营,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还有五十名骑着标枪龙的魔法骑士。

把各种零碎消息拼合在一起,凭着直觉和粗疏的推理,苏力克得出结论:骑着标枪龙的骑士凌辱了女儿,并将她关在城外军营中!里奥少爷是好人,他正为拯救艾玛奋勇战斗!

忠厚老实的人往往走极端。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但是苏力克立即就为错怪里奥而羞愧悔恨,同时产生了营救女儿的坚强决心和无穷勇气!

就这样,苏力克丢弃理智,又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他偷偷翻出侯爵府围墙,折断树木当作武器,怒冲冲的向青鸟麓军营进发。路经斜坡时与威里斯相遇,苏力克立即把标枪龙当作了攻击对象。而标枪龙遇袭后更加狂暴,转了两个圈子稍稍站稳脚步,立刻龇牙咧嘴的向苏力克反扑。同时威里斯高高举起银光圣剑,恶狠狠的向他砍去,雪亮的锋刃如同凝固的闪电。

“不!”里奥大叫一声。眼见苏力克危急,什么计划,战术全顾不上了,立即纵马朝土坡下冲去。此时土系魔法的威力还在持续,土地还在晃动,战马踉踉跄跄的晃荡,前蹄偶然打滑,将里奥猛地摔落马鞍,没等他站起身,五个骑枪骑士已从四面扑上来围攻。

与此同时,威里斯的长剑已迅疾砍下。苏力克举起树枝挡架剑锋。但银光圣剑毫无凝滞的斩断树干,连同他的右臂一齐切断。剑锋雷光闪动,又将苏力克震得飞出十几尺远,重重的摔昏在地。

里奥心里又惊又急,忽觉左肩剧痛,原来被一名骑士用长枪刺中了肩窝。他大喝一声,抓住枪杆把那名骑士拉下标枪龙,咬牙从肩上扯出长枪,朝威里斯猛掷过去。威里斯挥剑砍断枪杆,吼道:“干掉他!”众骑士蜂拥而上,挺起长枪乱戳乱刺。里奥挥舞魔法圣剑奋力抵抗,但小腿上还是中了两枪。

一连串的变故都在短时间内发生。里奥身陷重围,命在顷刻。重枪骑士们都慌了,纷纷冲下斜坡援救。此刻土系魔法的效果即将消失,魔力却是最猛的时候。斜坡在最后的震颤中土崩石飞,泥石流汹涌奔流,把坡下的人冲得东倒西歪。

土坡上的重枪骑士们也难以幸免。他们的冲锋过于仓促,阵形杂乱无章,战马踩在滚滚涌流的泥淖中,即使站立不动也会向下急速滑动。方向无法控制,也根本停不下来。重枪骑士雪崩般冲到坡下,却仅仅杀死了四个骑枪营骑士。接着地面上沙尘飚扬,碎石横飞,雨点般砸向众人。

片刻后,土系魔法效力消散,烟尘渐渐散去。所有人惊讶的发现敌人就在咫尺之内。重枪骑士和骑枪骑士混挤成一团,几乎伸手就能摸到对方。

这时候,倒霉鬼勒克莱已从树上溜下。他昏头昏脑东窜西走,一不留神撞见石雕般对峙的骑士们。

“活见鬼!还在打!?”勒克莱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这句话有如“格斗表演就此开始”的口令。忽然间众人反应过来,一齐动手开打。登时金戈交响,喊杀声轰然如雷,骑士们枪来剑往裹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这种混战非常不利于重枪骑士:狭小的空间无法纵横冲驰,长达十尺的重枪反而显得笨重。尽管枪上加附了魔法,但因打击面过大而往往会伤及同伴。

相较而言,骑枪骑士更擅长近距离战斗。他们的长枪轻便灵活,短标枪力道迅猛,凶悍的标枪龙还能扑咬战马。重枪骑士们难以抵挡,一会儿功夫就被杀死了八九个,另有两名掉下马鞍,被乱蹄踩得奄奄一息。

里奥在人堆里奋力步战,全靠魔法圣剑苦苦支撑。他的战马身负重伤,但仍嘶鸣着站起,摇摇晃晃的向主人跑来。里奥抓住缰绳攀上鞍子,顺手挥剑将一头标枪龙的脑袋削掉半边,叫道:“大家快抛下重枪!用剑!用佩剑!”

这时候战局形势已然分明:里奥一边不足十人,骑枪骑士尚有二十之众。但重枪骑士们毫无惧色,抛枪拔剑,口里念诵魔咒,英勇的向敌人发起攻击!骑枪骑士战斗时间较长,魔力已经所剩无几。在这轮凶猛的砍杀之后,有八名骑枪骑士和两名重枪骑士相继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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