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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卷四(7)

回到住处,我躺在那不舒服的沙发上。沙发非常短,以致我须把腿放到罩着肮脏罩布的扶手上。我没有点灯,一盏街灯投进的光线已足以使我分辨物件,不致为黑暗所困。我既不想睡,也不想做任何事。当我这样一连几个钟头躺着发呆时,我一件件回顾过去几日的事情,我从昨晚在杰格曼家的情况想起,回溯到我同明娜的讨论,再到跟斯提芬逊的。我不需要回溯到更远了,这已有足够的资料。我回想每句话,每句话的口吻,面部表情,姿态与动作,就如我有特殊目的般的正确与小心,或说,在我背后某处有个秘书坐着,我在口述给他记录。最后,当我上床,这一连串的意念在既已发动之后,便无法遏止了。但它们不像原先那样依序出现,各有其确定的位置,为明敏的审察而来去,却变成了蜂拥的一群,叛逆地横冲直撞,而每一个又都抢着做自我肯定,最后的会奔到最前。设若米斯瑞达提斯王所有的战士都同时跑到他面前,要向他著名的记忆力投诉,仓促混乱地抓住他,问他:“你也记得‘我’吗?我叫什么名字?我是哪里人?我在何处立下战功?我这伤疤得自何处?”——那么,这强记的国王所遭遇的情况将如我一样。如此,这些意念使我终夜辗转,直至曙光初透。

午前,我醒来,后脑痛苦沉重。我不要去工艺学院,最后这几个星期的课不甚重要了,何况头一天的课我一句也不记得。我出门,想摆脱头痛。我在外城附近漫步,又走入戏院广场。但我不惯于这个时辰跟明娜外出,因此显得处处都枯干而又陌生,眼中的一切皆使我拒斥。而设若在这种心境下看柏林或哥本哈根,相信也有同样结果。

一块戏院招贴上写着:“康泉的卡卿。”我们原该今晚来看这出戏的!

不久我转回住处,那种临时的落脚处之感,使我完全失去安适,并使我感到被孤立于空虚的房间中。在这样的房子里,我躺在床上——沙发太不舒服了——继续回顾那一件件紧密相连的事情,像临终的亚历山大在向他的战士一个个告别。它们这样整个下午纠缠着我,像送葬的行列,在每个大街小巷都有新的群众加入,最后我在守尸者旗帜的阴影下入睡。

第二天早上我穿衣服的时候,想到有那么多忧痛在等待我而我又无法驱除的时候,感到全身疲惫,灰心丧气。

我现在惟一的希望是摆脱这魔咒。

“在这种可怕的等待中,”我想,“没有可以逃避自己和一切心思的办法吗?”

我想起莱丹的等待时刻,那时如何有一套厚小说陪我。立刻我去图书馆,要借《三剑客》,因为我想这本书可以适用。当馆员去找的时候,我打开桌上一本厚重的书。当我眼睛看到《明娜》二字,好像被戳了一刀。“明娜无匹的美与高贵的灵魂战胜了他一切的犹豫,”——我仍旧记得这句话的每一个字。我开始把那本书翻来翻去——而几乎处处都有《明娜》!她在月光下的山中湖泊坐帆船独游——为舞台装着——在痛哭,终而双颊羞甜地投入她母亲的怀抱。

“这本书没人借吗?”我问那把《三剑客》拿来的馆员。他说没有,我便把两本都带回,连作者的名字都没看——书名和作者名我现在都已忘记。至于内容和文笔,则菜丹那本小说与之相比可说是杰作了,如果女主角的名字不是明娜,我看不了二十页就会把它丢到一边,而现在我却逐行细读,那不断重现的名字不但使我兴奋,而且让我感到一种恩泽,而关于其他角色那有时琐碎、有时不可置信的细节则正足以使我免于思考。

下午,我暂停这麻醉剂的影响,以便造访赫兹夫妇。

“赫兹先生还在床上?”我问开门的老女仆。

“在床上,主人是在床上,”那老妇回答,摇着头。“请到客厅,芬格先生。我去告诉太太;她听说你来会高兴,先生。”

客厅给人双重的印象:极为井然而又有某种零乱,那是屋子几日不用时特有的现象。椅子都放在该放的地方,但有一把上却放着一枝被遗忘的拂尘。最靠近门厅的桌角上,有几份报纸,像刚刚送达时那样平平整整地叠着。一扇开着的窗子送进来的风把一封打开的信吹到地板上。不论这一切看似如何自然,却都增加了那老仆摇头给人的不适感。街角种种车辆发出的震耳噪音使我颇为心乱。

几分钟以后,当赫兹太太进来时,我仍在持帽而立。她的眼睛疲倦,泪迹或仍未干,而她的微笑则似乎只是出于习惯。

“我丈夫在睡,亲爱的朋友,”她一边伸手给我一边说,“他一点也没有好转的样子。”

“更坏了?”

“对,热度增高了,咳嗽的时候,腿部也痛,~边发炎了。”

“神啊!你想不会有危险吧?”

我因恐惧而周身发冷,主要并非因那亲爱的老人的生命垂危,而是因为我那牢固的观念,认为他的健康跟我的爱情有关。

“天啊,”我想,“如果他终于要死,而我终于要失去明娜,怎么办!”

那自然不会猜疑这种意念的赫兹太太,把我的缭乱认做纯粹出自对她丈夫的友爱与忧虑,她领情地看着我,回答道——

“这么老又这么弱的人生这种病,危险是有的。我必须做最坏的准备。”

她坐在沙发上,要我坐在她旁边。

“我看得出你惊奇于我说得那么平静,那么不避讳……或许这跟我的性格有关,但我也认为死别在年轻人看来比来日不多的人要可怕得多;怀念的日子不会太久。现在你心里在想,‘如果我有失去明娜的危险,那我将何等不同,何等心碎——她的心一定是冷的吧。’”

我低下头来,整个屋子似乎在旋转。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想法?为什么这样的话会出自她的口唇,尽管我的原因十分不同,心中的秘密思想正是如此?是灵感?是预知?或许这表示我当把我的事情向她坦白。我无法决定。而说的则是言不由衷的话——

“当然不。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看,你已经热泪盈眶了!”她呼道,像母亲似的拍我。她继续说:“你是非常敏感的人——特别的敏感,但不要为此不好意思,至少对我这样的女人不必;你会成为好丈夫。我怎么会这样想?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是自然不过的。但如你跟明娜过了一辈子的婚姻生活,你们两个都在爱中年老——因为人是可以这样的,可以终生相伴而爱情不灭,请相信我——那你对死就有十分不同的看法。你会觉得那只是暂时的分别,对,几乎连暂时的都说不上……因为,我想你不是唯物论者吧,芬格?”

“唯物论者?不是,我不认为这个名称可以用在我身上,但是——”

“但是关于来生,你有你的疑惑。也或许你还没有想到过死,这你是完全对的。生命还有很长的时间给你,使你现在想不到这个……至于我,我一向希望是我合起我丈夫的眼睛。如果我死在他前面,想到要丢下他过他的余年,我会非常担心。对于一个习惯了一辈子被照顾的老人来说,这是更糟的。我们女人比较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何况我还有伊曼纽尔,谢谢天!”

“这是你充满爱的优美心意,赫兹太太,但你们两位当然都还会有很多岁月,而你的愿望到最后还是会实现。”

“或许。明娜会立即回来吗?”

“我不知道。”

“你还没有得到信?”

我非常错乱起来,想,我的困窘必然会让她感到有事不对,但她笑起来。

“其实她才离开两天,我就以为她该有信来!也许她已经知道你上次来看赫兹的情况吧?”

“不知道……我……其实还没写信给她。”

“怎么会这样?这不像你,芬格。”

那老妇人看着我,犹似她突然猜疑到明娜这次的旅行必有蹊跷。而设若她自己的忧虑不是如此沉重地充塞了她的心,她必已察觉到我的缭乱幕后有隐忧,而迫使我坦白了。但现在,她那妇人的本能不幸被锉钝了;她立即忘记了原先的意念,眼神越过我,叹息着。

“我今天晚上写,我是特意等来过这里之后再写的。当然我会告诉她你说的话。但是你不打算亲自写信告诉她吗?如果她能得到你的亲笔信,她一定会立刻赶来。”

“如果她能来我是太高兴了,但是要我叫她来,像来作别似的,于我是太痛苦了——我‘不敢’。也许这是‘迷信’,但我们不该预定不幸的来临。”

“那么我吗?我可以要她来吗?”

我所有的希望都又复活了。在明娜做决定之前如果能安全到达这栋房子,那我就无疑得救了。这里的一切都会为我辩护,如果她沉默,则它们将无言而坚持;如果她坦告,则它们将雄辩而具说服力。在这里,斯提芬逊算什么?病弱而或许临终的老人之祝福会将她的命运与我封为一体。良心禁止我劝她在这困难中求教这对老夫妇,但必然允许我利用这事件的巧合,这在我,似乎是命运的手指。

“是,你写,亲爱的朋友!但你一定不要特别强调了,这也是为了她,那亲爱的孩子!她会当回事!她会自己判断该怎么做,所以不要太催她——也许她表姐更需要她。”

“噢,我不认为她表姐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我就不懂为什么你肯让她到那里去浪费时间了,你在德勒斯登不过还有几个星期而已。那你是还没有告诉她你要去英格兰?”

“我已经……我今天晚上就写——无论如何我也难把她明天就叫回来了,但这里的事情会让她立刻动身,很可能后天就到……请告诉我,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吗?去拿药?不——但也许我今晚再来,帮你看护?”

“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自己看护的,另外,有一个夜间护士就要来了,是个修女。何况你看起来也需要休息,你一定是用功过度,我亲爱的!我想是明娜不在的时候你为了打发寂寞而过度用功的吧?但你一定不可这样,听到了吗?再见吧!”

我直接回住处,以便写信。

能给她写信,我是何等快乐!

我是多么渴望一页复~页地写下去,但我只准许自己写得尽量简短,只告诉她赫兹的危险状态和我自己由于舅舅的计划而将离开德勒斯登。当然我愿意保留后面这件,待她做决定,而设若她决定终生伴我,我再亲自告诉她。但她到赫兹家去时却不能不先知道这消息。虽然我认为我有义务不透露我的情感,但一种奇异的口吻却径自偷潜进去,揭露了我的一切绝望和对她的渴念。当我重读的时候,这使我吃惊,但又因之窃喜。

我立刻到邮局,虽然夜间邮班已过,仍然不妨害我丢进邮筒。能够跟明娜通信而又以这种无人能责备的方式,使我心境大为舒畅。

第二天我立刻去赫兹家。

病人热度夜间升高,但早晨已降,这是常见的现象。我只看到仆人,赫兹太太在休息。我说好傍晚再来。

整天我读小说或沉陷在回忆中。有时我也这样想:“现在她至少接到我的信了……从梅森到这里当然现在还有火车(我从房东太太那里借报纸来,以便确定时间表)——她只坐半个钟头的马车就可到火车站。也许——对,很可能——她会今晚来——而可能——对,几乎可以确定我会在赫兹家见到她,她必定会急忙赶去……她会心境大乱,母亲般的赫兹太太会像她是跟我订过婚的那样待她,或许那老人会省人事,会高兴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夜稍深之后,她得回家,我当然要送她——这几乎是必然的,必需的——而一切都将好转,就如从没有斯提芬逊的存在。”

两次,在邮差来临的时刻,我不安起来,没有任何恋人比我那天更渴望所爱者的信。但关键的时刻过去,却无任何结果。在最后一班送信的时刻过去以后,我呼吸自由了。

当我准备去赫兹家时,室内已相当黑暗。

突然门开了一条缝,“有你一封信。”女仆说,交给了我一份白色物件。

我完全因恐怖而僵硬了。在这个时辰?我对自己说,那是不可能的!

信又大又硬,这平服了我的情绪。一定是文具商送来的。

我立刻划燃火柴,即发出不自觉的惊叫。是明娜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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