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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世相广角镜(3)

“你,你一定就是饶了我父亲一命的老八路了!”伊藤康夫说着禁不住跪在了石林老爹跟前。

众人一听,大惊,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日本鬼子杀害了石林老爹的父母,他参加八路军就是为了杀鬼子报仇,怎么会饶了一个日本兵?

石林老爹赶紧拉起伊藤康夫:“你就是他的儿子?”

伊藤康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石林老爹,照片上是一个身着军装的日本青年与一个怀孕的日本姑娘的合影,丈夫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妻子 凸起的肚腹上倾听胎动,而准妈妈捧着大肚子一脸幸福的笑容。

伊藤康夫指着妈妈凸起的肚腹说:“我就是这个肚腹中的孩子!”

石林老爹慈祥地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伊藤先生,是你救了你父亲一命啊!”

伊藤康夫愣住了。石林老爹娓娓讲起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的一段特殊的经历。

1943年7月8日,在东山县盖儿岭,石林所在的连队与一股日军展开了激烈的鏖战,先是弹药扫射,弹药打完了,然后双方拼刺刀。

石林身手不错,在连续刺翻了3个日本鬼子后,喘息的当口,一把闪光的刺刀向他颈部刺来,他猛地一撇头,锋利的刺刀划过他的左耳,削去了半个耳轮。石林并没有慌乱,同时举起刺刀迅捷无比地刺向日本兵,一下子扎进了日本兵的琵琶骨,接着往后猛推,把日本兵钉在了一棵大树上,痛得日本兵的刺刀撒了手。石林去地上捡日本兵的刺刀,准备刺死他时,发现有一张照片从日本兵的胸口滑落出来,照片上日本兵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妻子凸起的肚腹上倾听胎动,而准妈妈捧着大肚子一脸幸福的笑容。

石林看到这张照片时,心头蓦地一震,举起的刺刀凝在了空中,当时他想:这一刀刺下去,这个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父亲!

这时日军的增援部队到了,连长命令立即撤退。石林再看了照片一眼,撤回刺刀,转身离去。

听完讲述,众人一片唏嘘。

石林老爹问:“你父亲还健在吗?”

伊藤康夫说:“家父已于去年去世,他在生前多次给我讲起这段经历。他鼓动我到中国东山县来投资,顺便寻找一个左边耳轮残缺的中国人。没想到就是您,父亲让我代他向您表示敬意。并要我转告给您:他回国后,我出生不久,从此一家三口过起了美满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说着伊藤康夫向石林老爹深深鞠了一躬。

现场一时静默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件事感动着。

这时有人轻声问:“石林老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向来有主见的石林老爹,这回也是进退两难了。

郝强是个聪明人,趁机问:“伊藤先生,您看我们还能合作吗?”

伊藤康夫看了一眼石林老爹,说:“没问题,很乐意与你合作。”

郝强进一步问:“可我的资金在12月底不能到位怎么办?”

伊藤康夫摆摆手,说:“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担保就行!”

郝强毫不迟疑地问:“你说的是石林老爹吗?”

“对!”伊藤康夫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有石林老先生作担保人,别说是80万的资金缺口,就是800万的资金缺口,我也放心!”

郝强兴奋得振臂高呼:“石林老爹万岁!”乡亲们也一起高呼:“石林老爹万岁!”

石林老爹挥手让现场安静下来,说:“伊藤先生,你让我做担保人,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郝强一听紧张起来,心里说这是谁求谁呀,你还给人家提要求!

伊藤一怔之后,说:“什么要求?请讲!”

石林老爹说:“我希望你能把这张照片另弄一张给我!”

伊藤康夫说:“这张照片就可以给您。”

石林老爹一愣。伊藤康夫动容地说:“原照被家父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已复印了许多张,放在我随时可见到的地方!”

朗诵小明星遭绑架

叶旭晨今年5岁,是幼儿园的小帅哥,还是个小诗人,能背几十首古诗。在市内几家大型幼儿园联合举办的六一汇演上,他因声情并茂的朗诵孟郊的《游子吟》而夺得了一等奖,一时成了大家眼里的小名人。

这天下午,晨晨的妈妈陈霞来幼儿园接孩子。当母子俩手牵着手走出教室时,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子走上来,问:“你们就是叶旭晨和他妈妈吧?我是梦飞音像公司的,我叫刘艳,有件事需要跟你们商量。”

陈霞忙问什么事,刘艳说:“我们听说晨晨的诗朗诵得很好,我们也看过他的表演,觉得确实不错,就想制作一盘儿童朗诵古诗的碟子,主诵人选定了叶旭晨,你们有兴趣参加录制吗?”

陈霞一听很高兴,跟晨晨一说,晨晨听说可以上“电视”,高兴得手舞足蹈。

刘艳说这一次主要是试探,看看市场销量和社会反响怎样,所以只录20首古诗,制成一盘碟子,为了配合诗境,会到市内各大公园、景点现场录制。当陈霞听说她可以全程陪护,一切费用由梦飞公司承担时,她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就爽快地答应了。回到家里跟老公叶回东一说,叶回东也很高兴。

叶旭晨的镜头感很强,面对着摄像机一点不怯生,朗诵很认真,动作也十分到位。录制很顺利,几天就完成了。陈霞免费到各景区游玩一番,心满意足。

碟子投放到市场后,社会反响不错,孩子们很喜欢,不断有家长希望录制更多更好的古诗,让孩子接受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

这天傍晚,叶旭晨一家人正坐在电视前欣赏晨晨的古诗朗诵时,刘艳带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敲开了门,刘艳介绍说:“这是我们梦飞音像公司的饶总,上次合作愉快,希望与叶旭晨再次合作,今天是来洽谈的。”

饶总说这次打算录制40首古诗,制成两盘碟子。另外再选一位女主诵,而男主诵还是叶旭晨。这次是付酬的,每朗诵一首古诗50元。陈霞和叶回东听说儿子这么小就能赚钱,高兴得不得了,当即签合同同意了。

与叶旭晨搭档的小靓妹叫陈思瑶,十分水灵可爱的一位小姑娘。这对帅哥靓妹的组合,本身就是画面里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加上二人悦耳动听的朗诵和维妙维肖的表演,古诗朗诵出来的效果非常好。碟子投放到市场,销量好得令饶总大出意料。叶旭晨和陈思瑶还被市电视台请去做嘉宾,制作了一期专题节目,他们一跃成为小明星,是众多小朋友学习和家长羡慕的对象。

不久饶总和刘艳再次登门,饶总开门见山:“你家的金童叶旭晨和玉女陈思瑶搭档,真是绝配!现在不断有音像店老板打来电话要货,因此我公司决定推出第3辑,这次录制60首,每首付酬80元,你们看怎样?”

然而陈霞和叶回东这次却没有爽快地答应,欲言又止。原来他们得知第2辑卖得特别火,梦飞公司大赚了一笔,想到自己的儿子晨晨作为男主诵才得到区区2000元的酬金,他们心里有些失衡。

饶总看出他们的心思,说:“如果觉得少了,那就每首100元。”陈霞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你们赚得够多了,现在晨晨有了名气,我们要每首150元,不算多吧。”饶总板起面孔说:“你们晨晨的名气,可是我们公司包装和捧出来的!我们做碟片,从摄像、配乐、录音、选景、制作、广告、发行等等环节,每项都要花去不少钱,总体投资是很大的,也赚不了多少钱,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你们晨晨念的都是五言和七言绝句,念一首诗对他来说不过是张口就来,给100元,应当不少了。”

陈霞说:“账不是这么算的,晨晨现在念一首诗是张口就来,可是为了这张口就来,我们却花费了很多的心血,不是用钱所能衡量的。”

饶总说:“你们培养孩子是花了心血,可是同时你们也获得了很多快乐啊。我还有事,没时间磨牙,一句话,再加20元,120元一首,你们干不干?”

陈霞没说什么,还是微微摇摇头。饶总起身调头就走,临出门时气冲冲地说:“不要以为没你们叶旭晨了,我就找不到人!”

晨晨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瞅着饶总离去的门口愣住了。陈霞关上门,走到儿子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儿子!你现在是名人了,找你表演的人多着呢,不能不讲条件就随便答应人家。”

晨晨不解地问:“妈妈,我到照相馆去照相,你要给钱照相的叔叔;现在我不过是念念诗,伯伯就给我录相,还供我们吃喝游玩,怎么他还要给您钱呢?”一句话问得陈霞无言以答。

这天是周六,陈霞照常上班,出门前,晨晨说:“妈妈,今天我不跟您去了,我就在家里看图画书、看动画片、玩积木。您路上注意安全。”最后一句话让陈霞十分感动,不知他是从哪里捡来这句话的。

中午下了班,陈霞匆匆往回赶,让孩子一个人在家,她可是不放心。打开家门,她喊晨晨,没有回应;她到卧室去找,不见晨晨,她每个房间都找遍了仍然不见晨晨。她慌了,跑出门喊、问、找,有人告诉她,看到一个孩子出了小区。

陈霞急得哭了,给老公打电话,叶回东赶回来,两人四处寻找和询问,没有任何消息。儿子现在也算是个小名人,会不会被人……二人不敢想下去,立即打110报案。

民警来了,问清情况,认为有可能是被绑架了,要注意各种来电;同时他们也展开了调查。

然而一个下午过去了,不见有异常电话打来,民警的调查也没什么收获。这时陈霞想起梦飞公司的饶总,向民警反映了十几天前与饶总间的不愉快。民警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进行了秘密调查。很快调查得知,有人看见一个小男孩在梦飞公司下了饶总的车。

警方进行了周密的部署,然后陈霞和叶回东跟着几名民警冲进了梦飞公司,经过一阵搜找,发现叶旭晨正在一间录音室内录音,饶总和刘艳等人就在里面。

叶回东冲上去抓住饶总的衣领,厉声吼道:“你混账,为什么绑架我儿子?”陈霞看见儿子,跑上去一把抱住,激动得泣不成声。“妈妈别哭!妈妈别哭!”晨晨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脸,不停地说着。

刘艳拽住叶回东的手,劝他冷静下来。她急忙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饶总负气离开陈霞家后,开始寻找新的男主诵,然而试了几个都不满意,觉得叶旭晨还是最佳人选。今天上午,他和刘艳驱车开往铝厂小区,想再登陈霞家门,与他们好好谈谈。车近铝厂小区时,刘艳注意到在路边走着的晨晨,他们赶紧下车,问晨晨怎么一个人,现在要去哪里。晨晨的回答令他们很意外:“阿姨,伯伯,我想给你们念诗,现在就是去找你们。”二人愣了一下,刘艳说:“先给你爸爸妈妈说一下吧。”不料晨晨低声神秘地说:“别让我妈妈知道,我念诗不要钱的。”饶总一阵惊喜,没有深想,便让晨晨上了车,然后开回公司,进了录音棚立即录音。

晨晨的兴致非常高,从上午录到下午,他不知疲倦,也不用休息。他朗诵古诗时特别在状态,声情并茂,令饶总十分满意。饶总和刘艳怕晨晨的父母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劝过晨晨回家,但晨晨念诗上了瘾,不肯走。

饶总向陈霞、叶回东和民警道歉:“对不起,我们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霞听说晨晨是这样被“绑架”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开始我的想法是,孩子得着录音录像的机会,这样的好事,不给钱也干;可听说第2辑你们赚了不少钱,我的心就失衡了,觉得你们给50元一首太少了;所以你们找晨晨录制第3辑时,我就狮子大开口了。”

饶总听了,也袒开心扉说:“说实话,我做这种碟子,考虑的就是利润;而晨晨纯粹是出于对古诗朗诵的喜爱,我也被他的言行感动了。”然后向陈霞提议,按发行量的多少给提成,至于每盘多少提成再细谈。陈霞点头同意。

这时晨晨突然问陈霞:“妈妈,从前您让我背诗,我问您背诗有什么用,您说背诗虽然不能赚钱,但是对我这里有好处。”晨晨说着一手指向脑袋,一手指向心窝,接着又问,“现在我念诗,您怎么谈的都是钱?还为了钱不让我念呢?”

陈霞顿时愣住了,在场的人也都愣住了。一个5岁孩子的提问难住了所有大人!

抢劫进行时

中巴车在鳄鱼嘴停下时,一个穿粉红高领衫挎小坤包的女孩上了车,紧跟其后的是个穿黑色大衣的男青年。女孩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男青年就坐在女孩身边。

在经过一片废弃的厂区时,突然,女孩高声尖叫:“小偷,你偷了我的钱包,抓小偷啊!”女孩的尖叫引起车内一阵骚动,乘客们看到女孩死死拽住男青年的一只手臂。女孩大声说:“我上车时就觉得你不是好人,像苍蝇一样盯着我,把我的钱包还给我!”男青年从身上拔出一把弹簧刀,蛮横地说:“是我偷的,你敢怎样?”女孩向乘客求救:“这是公然抢劫,大家一起动手抓住这个抢劫犯!”男青年把刀子举起来晃闪闪地划过一圈,恶狠狠地说:“谁敢做盐厂里的伙计--多管闲事,我让他尝尝刀子的味道!”乘客们的反应各异,有的蠢蠢欲动,有的装作没看见,有的吓得面如土色,有的焦虑地看着有没有人出手,有一个吓得昏了过去……但没有一个人起身。女孩在那里不停地喊:“哪位好心的大哥,帮帮忙吧,小偷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

突然一个身影闪过来一把抓住了男青年握刀的手腕,“小兔崽子好猖狂,这还有王法没有,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抢劫!”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男青年奋力挣扎被女孩拽着的手臂,拿刀的手就放松了警觉,在这个节骨眼上,中年人乘男青年趁他没留神将他手里的刀子打落在车上。终于男青年挣脱了女孩的抓拽,伸过手来抓住了中年人的衣领,死死地抵住。

女孩被男青年推倒在一旁,中年人与男青年扭斗在一起,女孩大声哭喊:“这个小偷现在赤手空拳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一起行动起来抓住这个小偷……”

一个老年同志站了出来抓住男青年抵中年人咽喉的手臂,接着又有几个人过来,抱腰的抱腰,按腿的按腿。男青年奋力挣扎了一番见没什么成效,只好放弃反抗屈服了。

“赶快打110报警!”,“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搓这小子一顿杀杀他的威风!”……车厢里的人七嘴八舌。

女孩捡起地上的刀子,拿在手上一折,“咔嚓”一声就断了。车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一个人喊:“MM好厉害!”女孩微微一笑说:“大家看,这不过是一把塑料刀。”车厢里又是一阵唏嘘。

女孩突然凑到被押着的男青年面前,说:“这次我们总算成功了!”大家看着这突乎其来的转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女孩冲大家灿烂地一笑说:“让各位受惊了,谢谢大家配合!”乘客们听得云里雾里,姑娘接着说,“他是我的男友,我们是读‘社会学’的研究生,这次‘抢劫行动’是我们进行的一项社会调查。”

车厢里一下子沸腾了,有人指责,有人叫绝,有人摇头……

“你们这做的是什么调查啊?”一个人问。

“我们想切身了解一下现代人面对抢劫一类的事件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已经四次了,竟没有一个人该出手时就出手。今天才遇上了一位敢出手的‘英雄’。”

这时车里的人又议论开了:有的说不是我不出手,是现在的有些人要钱不要命,手段特毒;有的说现在是和平年代,谁都图个平安清静,没事谁会找事,惹上这些人日子就难过了,咱耗不起;有的说遇上这样的事只有破财消灾,自认倒霉,钱可以再赚,如果身上的某个部件少了,却赚不回来……

最后男青年和女孩抓住“英雄”的手,说:“我们向你致敬!”

“英雄”尴尬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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