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1月22日,郭松龄在滦州誓师反奉,让他的老长官张作霖处境危险。此时北京《京报》将交战两军主帅的照片,并排印在报纸上,其中张作霖照片下大书:“马贼头目张作霖”,郭松龄照片下则书:“东三省救主郭松龄”。邵飘萍这些报纸大量散发后,张作霖托人私底下问邵飘萍,自己过去也帮他不少忙,何以如此不讲交情?邵飘萍答称:“奉军过去帮忙的,是邵飘萍个人,而报上所载,乃《京报》全体员工所为,与我邵某人无关。”张作霖闻言大为切齿。一个月后,郭松龄兵败被杀,邵飘萍警觉大事不妙,在奉军进入北京前,赶紧住进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暂避。奉军碍于情势,不能进去捉人。几个月后,邵飘萍的妻子和姨太太因细故而大打出手,家人无法处理,只得打电话到六国饭店告诉邵飘萍,邵飘萍当时没细想,只在电话中说:“即刻回来。”孰料他电话早有人监听,奉军便衣闻讯立刻在路上等候,将他逮捕,两天后予以枪决。《京报》社长邵飘萍与《新社会报》社长林白水,都因文字开罪奉军而被杀。其中邵飘萍死于1926年4月26日,林白水则于同年8月6日被枪杀,两人正好相隔一百天。当时《京报》新闻上出现一个标题:“萍水相逢百日间”,贴切传神,新闻界推许为神来之笔。待奉系垮台后,北平文化界发起为邵、林两人开追悼会,会上有副挽联曰:
一样飘萍身世;
千秋白水文章。
横额为:萍水相逢
张作霖文墨不多,自当政以来,必日习数字,初仅能书姓名,继则能书准驳。某日秘书持公文至,为张讲公文大意,张援笔书一“准”字,秘书曰:此案宜驳不宜准也。张不假思索,即于“准”上加一“不”字。
张作霖曾对教育界人士说:“你们教书要注意,现在连个写好字的人也找不出来了。科学好,还能好过德国吗?不是亡国了吗(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过后不久)?主义好,还能有俄国的进步吗?现在连面包都吃不上,饿死多少人。你们要好好教导学生,勿走歧途,四书、五经、三国、列国,都要仔细念才行。”
邓君翔担任汇丰银行华人账房,挪用公债做投资生意,亏空300万。便托人找张作霖帮他外逃。张对来人说:“历来都是洋人骗中国人的钱,你的朋友能骗洋人的钱,数目还不小,好小子,有出息,有胆量!你叫他暂时在你家住着,我派上两个兄弟到你家去站岗。”
汤玉麟脱离奉天,重操旧业,干起了土匪的老本行,后又逃到徐州,本想借助张勋的势力东山再起,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成了通缉要犯。穷途末路、孑然一身的汤玉麟只好隐居在辽西义县老家。自俩人闹翻,张作霖就几次叫汤回来,汤总是不肯回去。有一天张作霖过生日,演戏,其中有一出关于关羽和张飞的《古城相会》,老张看了忽然泪下,众人问故,他说:“人家兄弟失散了还能相会,咱弟兄一去就不回来了!”这话传到了汤耳朵里,大为感动,就自己跑回来了。
汤玉麟,字阁臣,祖籍山东掖县(今山东莱州),出生于辽宁阜新。曾任东三省巡阅使署中将顾问、师长、都统、热河省主席。
张作霖不用人则已,一用人便信任不渝。张把军队交给下属人就不再干涉,下属向他报告:“某旅增加多少人。”“现在又添了某某人。”他都批准,给械给饷从不多问。张作霖能原谅部属的错误,有时一些下级军官扰民被人告了,他会愤愤的说:“抓了来,我要枪毙他!可恶!老百姓告他。”抓来后,只要那人跪下去头一磕,说自己错了,再说:“我是赤心为老将的。”他的心就软了,说:“去吧!以后好好干。”也就无事了。
张作霖起自草莽,常常骂人,但是他对重用并有所依赖的王永江、杨宇霆从来不说一句粗话。某次,张作霖和杨宇霆为一件事争论起来,张生气了,说了句“妈的”,杨立即站起来说:“你骂谁?”张马上作揖赔罪,说:“这是咱的口头话,一个不留心溜出来了,敢是骂谁!”胡适听到这件事后,说“这个故事很美”。
吴佩孚受张作霖约请,进京与张会见于中南海。是日,张作霖身着便服,态度潇洒,谦恭有礼地在门前迎吴,见面时高喊“大哥”,作揖为礼,即导吴入室,坐下后,张即开口说:“过去一切错误承兄弟海涵原谅,实感终生有幸。”吴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我也有许多不是之处。”两人先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方转入正题。
多年来,日本想在东北实现其“二十一条”的计划,但始终没有得逞。如日人杂居及商租土地等问题,日本“尝胁张作霖履约”,但张作霖非但不应,反而急饬地方官民不得把房屋土地外赁给日人,违者处以重罪。从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到他被炸死之前,张作霖曾先后以奉天和吉林省政府的名义,发出严禁日人商租中国土地的训令多达40几号,因为张作霖有如此严令,所以日本人虽屡次“以商租房地向民间尝试,终无一人应者。”张作霖的严禁,终使二十一条如同废纸。
1927年春,冯玉祥、阎锡山联手倒张。阎首先发动,密派傅作义率一师人,袭夺京汉线上的涿州城,晋军便衣别动队已到京郊骚扰,因此京师震动,加之各部衙工作人员,八折发薪,人心愈益不安。张作霖为安定人心,在居仁堂召集各部门科长以上人员开会,讲话时,张脱开秘书预备的讲稿,其中说:“人家都说我作霖有钱,其实我哪里有多少钱呢?我当师长的时候,是积累了20万两银子。可是我现在已经拿出来垫补军费了,你们打听去,哪个外国银行有我张作霖存的钱?哪个外国租界里有我张作霖盖的楼房?要便宜就便宜中国人,我不能便宜外国人。”又说:“现在有人闹什么革命,想把俄大鼻子那一套拿中国来,叫什么共产共妻啦,你们大家想想,什么都可以共,个人的老婆孩子也可以共吗?”
阎锡山密派傅作义率一师昼夜兼行,偷渡龙泉关,入涿县,占据南北要隘。奉军以数倍精兵猛攻百日未果。后达成停战协议,傅遂缴械出城。张作霖接见傅时,笑面疾趋作义之前,握手说:“好小子,好小子,真会打仗,打得好,天下皆知你有本领,我也佩服啊。此来行装未解,入浴否?”傅答:“没有。”张即对于国翰、杨毓珣说:“你二人带五百金,陪傅将军去洗澡,尔后吃饭听戏。”
傅作义(1895—1974)
,字宜生,山西临猗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原为阎锡山部属。1930年参加阎、冯反蒋战争,任津浦线总指挥。1931年后曾任三十五军军长,绥远省政府主席。率部参加长城抗战和绥远抗战。抗战时期,历任第七集团军总司令,第八、第十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司令长官兼绥远省、察哈尔省政府主席。抗战胜利后,任华北“剿总”司令。1949年1月底,接受****提出的和平解放北平条件,率部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