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6月16日,张作霖在北京顺承王府再次召开奉方高级将领会议,商讨“南北和议”等问题,由鲁联袂到京的张宗昌、孙传芳,极力反对议和,力劝张作霖成立“安国军政府”,并出任“安国军政府大元帅”。张宗昌对张作霖说:“今日之事,战亡,不战亦亡,不如痛快干下去;且升格之后,即或退出关外,有此大元帅之称号,犹可仿孙中山在广东办法,易于号召。”张作霖欣然接受。
1927年6月18日,张作霖在怀仁堂宣誓就任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发表就职宣言和通电,宣称“赤逆一日不清,即作霖与在事诸人之责一日未尽”,并公布《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令》。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北洋军阀当政时期的末代国家元首。
张作霖在北京组织大元帅府,任命刘哲为教育总长,将北大等八所国立大学合并为一个京师大学,并自兼校长。学生一致反对合并,派出代表向刘哲请愿。学生代表鱼贯而入,刘哲高踞于太师椅上,办公桌上,摆好几副纸笔。刘哲一一问代表姓名毕,又问家在何处,北京有无亲属。代表们均感莫名其妙,刘哲将桌子一拍,大喊:“我要把你们统统枪毙,你们把遗嘱写下来,好让家属来领尸!”代表们面面相觑,莫知所措。此时教育次长林某在旁扮白脸,说:“总长发脾气了,你们快下去吧,不要自找苦吃。”于是代表们一言未发,愿也没有请,一个个溜了出来,一幕反对合并的风潮,就此结束。
刘哲(1880-1954),字敬舆,吉林九台人。1924年,应张作霖之邀任东三省财政巡阅使兼帅府一等秘书官,后出任东北政府教育总长。“安国军政府”成立后,任教育总长兼京师大学堂校长、京大美专部学长。东北易帜后,任东北政务委员兼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议。
北伐军迫近济南,日方与张宗昌密议,日方愿以日军两师团,改穿直鲁联军服装,参加作战,并辅以炮兵攻击。事为张作霖所知,急电召张宗昌当面申斥:“胜败事小,引狼入室,关系太大,我们可以不干,但绝对不能借助日军,留下万世骂名!”
张作霖拟将奉军全部撤往东北但尚未公开时,张曾亲到王士珍家中拜望,张突然问王:“故宫的事情现在由谁管?清廷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我得带走,不能让******来了拿去卖给外国人,买枪买炮打我啊。”王士珍说:“钥匙在我这里,你如需要可以拿去,不过我想大元帅为护法而来,如果那样办,岂不让人家说好像是为了这个。这些年的人事变迁,也没有什么宝可要的了,钥匙是在我这里,请您要三思而行。”张沉吟了一会儿又说:“您老人家的话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动它啦。”
冯玉祥逼宫后,接管清室宝物。张作霖闻讯大怒,急想染指故宫宝物。1928年5月,北伐军兵临城下,张调动数百辆军车,计划把故宫宝物择其珍贵者运往奉天。交通银行经理叶恭绰往见张说:“大帅差矣!人家一向造冯玉祥的谣,说他逼宫盗宝,但无确实证据,说说而已。如今大帅调用数百辆大车公然入故宫搬取宝物,则将来人们就会说盗宝的是张大帅而非冯玉祥了。”张闻言恍然大悟,连声说:“我差点上了大当,快把车子撤去。”
北伐战争期间,日驻华公使芳泽谦吉,迫张作霖接受日方提出的多项条件,以进一步控制东北。张氏如果答应,日本即使用各种力量,包括武力协助,易服出兵,助其作战,支持他统治北中国,与南京革命政府划江分治。然张作霖主张中国人闹家务,自己事自己了,绝不愿外人插手。日本见张作霖硬不就范,转头向张宗昌接洽。张作霖闻讯,电召张宗昌到北京,亲口告诉他:“效坤,我们自己闹家务,绝不能借助外人,落千秋万世的骂名。”张宗昌奉命惟谨,日本的这一企图,又告落空。
芳泽谦吉(1874—1965),新泻县人。1899年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入外务省任职。来华后历任驻厦门、上海、牛庄等地副领事,1912年任驻汉口总领事,1916年任使馆参议。1923年任驻华公使。1932年任犬养毅内阁外务大臣。
1927年8月,日本驻奉总领事吉田茂再次提出所谓“满蒙悬案”问题,有一次竟盛气凌人地对张作霖说:“你要真不接受的话,日方当另有办法。”张作霖听了很不受用,他当即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道:“怎么说!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尽管拿出来,难道又要出兵吗?我姓张的等着你好了!”话音刚落,就起身送客。而后吉田茂每次到张作霖那里去谈判,只要一遇到对己不利的话,张作霖就立刻推说牙疼退席,借以拖延时间,抵制日本的无理要求。
吉田茂(1878—1967),出生于东京。1906年东京帝国大学毕业。1922和1925年先后任日本驻中国天津、奉天总领事。1928年任外务省次官。日本战败后,历任东久迩稔彦内阁、币原喜重郎内阁外务大臣。1946年任日本自由党总裁,同年5月组成第一届吉田内阁,兼任外务大臣。1948年至1954年12月又连续4次组阁,先后任首相7年多。
1928年6月3日张作霖由北京返奉天,原定靳云鹏与张同车一起出关,当专车行至天津,忽然靳宅(靳当时家住天津)来了一个副官,上车报告靳说,日本领事馆派人送信,今晚九时,有靳的好友板西利八郎由日本来天津与他面商山东鲁大公司重要事宜(靳任该公司董事长),请他即刻回宅。靳只好下车,到家等候一夜,并无此事,甚感纳闷。次日凌晨,靳接电报,方知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
板西利八郎,又名班志远,日本和歌山县人。1900年毕业于陆军大学,日俄战争时来华,在京津一带从事间谍活动。袁世凯小站练兵时任军事顾问。1909年任北京驻在员。1915年至1927年任北洋政府军事顾问。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本庄繁等人均出其门下。
张作霖被炸后,神智虽然模糊,但还能说话。他问卫士:“逮住了吗?”卫士诳称:“逮住了。”张问:“哪的?”卫士答:“正审问呢。”张说:“我到家看看小五(指寿夫人)。”又说:“我尿一泡尿,尿完了我就要走了。”在场卫士以为张作霖由于严重脑震荡,说的是呓语。
张作霖遗嘱,仿刘备死后的遗诏,签名则由张学良代签,因少帅能摹仿老帅签名,可以乱真。遗嘱云:“余不幸归途遇险,今病势已笃,殆朝暮间人矣。余自京发从军,早自誓以身报国,今年五十有六,死已非夭,惟是报国之志未遂,不免耿耿尔。今以奉天重任付之学良,望汝善为料理,延聘贤良,修明内政,以慰父老悬悬之望,更望我袍泽同仁,事事以国家人民为重,戮力同心,精诚团结,余身虽死,亦瞑目矣。”张学良根据这道自己“伪造文书”的命令,就任奉军代理统帅,然后急调嫡系部队星夜返沈。6月19日奉天公布张作霖逝世,由张学良继任奉天督办,宣告停止军事,休养生息。6月24日东三省联合会通电推举张作相为东三省保安司令兼吉林司令,张学良为奉天司令,万福麟为黑龙江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