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走路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两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田小麦完全成了一个多余的人,这算是什么状况呢?
吃完饭,去的是康烁的住处。我没有跳出来反对,是因为我觉得就算我反对的声音再高,也不会有人听。
康烁的住处在5/6楼,没有电梯,徒步爬上去还真有些累。进门后,我终于明白了傻舅嘴中的“以前一间,现在三间”是什么意思。在专科院校的时候,康烁住的是一室的房子。现在,康烁住的是三室两厅的房子,宽敞明亮。
进门后就是客厅,乳白色布艺沙发,同色的茶几,超过五十寸的液晶电视正对着门。客厅同侧往里是厨房饭厅,再往里就是卫生间。阳面则是三个卧室。主卧正对着客厅,里面除了一张大床就是衣橱。侧卧正对着饭厅,里面是床,书橱,还有电脑桌。最里面的一室却关着门,上面贴了“谢绝参观”的字条。康烁笑着说:“那里面是禁地,是一个人心里最柔软的所在。你要进去吗?”我才不!撇撇嘴,离开。我对探求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
康烁安排傻舅睡侧卧,我和傻舅玩了一会儿打手游戏(手掌上下叠加,下面的手迅速抽掉打上面的手背,而上面的手要反应迅速的躲闪)。傻舅就说困了,要睡觉。长期的生活在乡下,傻舅已经养成了鸡的睡眠习惯,天黑就睡觉。今晚,能够熬到九点半,已属不易。
从卧室里出来,康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傻舅睡了?”他问。
“啊!这哪来的?”茶几上一盘野酸枣,红中带绿,很是新鲜。我不以为是傻舅带来的。这个季节,就算野酸枣还傲立在风中没有掉落,也已经干瘪。
“尝尝,还有没有月湖的味道?过来坐!”
“你上次也这样说,莫非——”我不坐,捏一枚放进嘴里,竟确实有家乡的味道。
“对!我叫人去你家乡摘的。”
“你——你——”枣核没来得及吐出,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原来,妈妈电话中说的那个让我二叔高价收购野酸枣的人就是他啊!他真的肯为我做这些吗?他做这一切竟真的是为了我吗?
“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他站起身,递水杯给我,“冰箱里还多的是。为此,我还特意换了一个大冰箱。”
我连连呛咳,他想要拍我的背,我闪电般跳开。吃东西噎着,喝水呛着,是我太倒霉还是太幸运?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省里的领导吧?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我们家的那堵墙,与你有关吗?”我问。
“那堵墙突然成精了,自己长了脚,就走回去了。”
“真的是你!”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家那堵墙回去了呢?如果不是有权威的人,又怎么会指挥的动我二叔。
“小麦!”他喊,绝对是让人软化的声音。
“我要去洗手间!”眼前的康烁既熟悉又陌生,我必须得静一静,从这种震撼中走出来。而去洗手间通常是最好的借口,一般不会有人试图阻止。
我可以明了他的心了吗?他曾说过:“想让自己强大,我必须往高处走。然后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才会有能力保护我爱的女人。”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填空进去,假想自己就是那个被他爱被他保护的女人呢?下腹传来一阵疼痛,有些事是注定发生的。
康烁又在看电视,手拿着遥控器,不停地变换频道,显示着他的心不在焉,尽管他看上去很平静。“附近,有没有24小时营业的超市?”我问。
“你干吗?家里什么都不缺。”
“那就来包卫生巾。我大姨妈似乎很喜欢你,提前三天来了。”
“啊?”他一愣,旋即笑了,说:“我这就去买!”他穿了外套,急匆匆出门。我想说点儿什么,终归没有出口。
一个大男人去买卫生巾会不会有些奇怪?身边的很多别人的男朋友是不屑为之的。此刻,康烁是什么心理呢?面对收银员异样的探询的眼光,他真能坦然以对吗?
他对我的感情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隔着一层纱,微妙而又撩人心弦。我是不是还要退缩,然后在猜疑中自我折磨呢?他何以那样的泰然自若,而我是这样的忐忑不安?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还会缩回到壳中,仿佛只有那样自己才会安全。但现在的田小麦,毕竟不同于以往。
今晚,我要他的心!他若给,是我的幸;他若不给,也未必是不幸,至少一时的疼痛比长久的纠结来的痛快。
康烁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变换着电视频道。他呼呼的喘着气,似乎是一路小跑着而来。我叹气,说:“你甚至没问我要什么样的。”
“是啊!所以就买了最贵的牌子,所有的种类。”
我拿了卫生巾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正弯腰给一个暖手宝充电。“顺便买了一个来。”他笑着说,“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暖一暖。”
“从哪里学来的?”
“我表妹那儿!”
“治标不治本。我听说阴阳调和可以治经期痛。”
“嗯?”他走到我面前,“怎么个调和法?”
“就是说,女的跟男的在一起后,经期的疼痛可能慢慢就没有了。”
“真的吗?”
“我只是听说而已,不过,从医学这方面来解释,也有点儿道理。”
“怎么讲?”他眼睛明亮的看着我。
“嘻嘻!这个不能对你说!”男女之事怎么可以跟他讨论?脸上的温度开始上升。“那个,我想睡觉了!”我转身去卧室,他跟了来。“你若想睡卧室的话,我就去睡沙发好了。”我很大气的说。
“我来拿枕头!”他说。
“一张榻上两个枕头,看来不是一个人睡。”我妄下结论。
“因为孤枕难眠,我通常都枕一个抱一个睡。”他走到榻边,抱了一个枕头,说:“暖手宝很快就好,一会儿我给送过来。”
“如此体贴的男子,是被辛蓝练习出来的,还是为尹如枫而进行的练习呢?”我背靠着窗台,懒懒的说。
“你这丫头!”他猛地冲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我以为他要打我,却只是拧了我的腮一下。“都是被你逼的!”
我抬手触摸他的下巴,喜欢那种扎扎的感觉。然后摘掉他的眼镜,说:“仔细看你的眼睛,居然跟傻舅的有点儿像。”
“把眼镜给我,看不清楚了!”他扔了枕头,伸手索要。
我将手背到身后,顺手放到了窗台上。他贴近我,探手往我的背后摸。我抬起右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唇与唇的碰触,没什么特别的呀!小说电视里总是把接吻描写的电光石火欲罢不能,都是骗人的吧!或许,可以再亲一次试试。在我的唇碰到他的唇的一刹那,想要再次撤离,却随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箍住。他的唇先是疯狂,犹如狂风骤雨般让人战栗,继而异常的温柔,又像是和风细雨。我的确有了被闪电击中的感觉。
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敢看他。耳边,是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小麦,你确定了吗?”他问,手摸着我的长发。
“什么?”我的头脑还没从迷糊中反应过来。
他趴在我耳边说:“我可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啊!啊?”我猛地从他怀里弹离,“你——”这样的话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似乎还有些耳熟。
他低笑,将我按回到怀里,说:“抱起来,比枕头要舒服。”
“呀?那个——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我?”我终于问出了口。吻都主动献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也许两个字太拖沓,其实一个字就能表达。”他亲吻我的发,我喜欢这样的柔情。
“嗯?”那个字应该是很难出口的吧!
“好奇宝宝,还想知道什么?”
“那是两年前的继续还是重逢以后才开始的?”
“你说呢?”
“我要是能说了算,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煎熬了。那我换一个方式问,如果没有那次偶遇,你还是会出现在我面前吧?”
“那是当然!我早就计划好了,只等你考完执业医师考试,就会绞尽脑汁安排巧遇出现在你面前。”
“为什么非要等到我执业医师考试完了?”
“不想因为感情的介入影响你的学习。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是过早的相遇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你的考试发挥。”
“对于考试,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这样的考试又算什么?关于这一点,李锦程比你对我有信心。还有,张丽莹一直隐瞒着你曾经回去找我的事,直到前几天才告诉我。”我叹口气说。至今都还顾忌我的考试,看来张丽莹说得没错,他当初走得那样决绝的确有促成我的学习的成分。
“暖手宝好了,我去给你拿!”他松了我,戴上眼镜,转身往外跑。他这该不会又在转换话题吧?我一下子坐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