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受邀去录《一站到底》的那一次。当时我录完节目下来,编导一边跟着我出舞台,一边对我说表现挺好,就是话说得少了点。
我下场和子豪下场距离三个人的时间,当时我就一个人抱着衣服在场边等他。虽然表面上我故作镇定,但其实心里一直在揣测自己的临场表现让节目组失望了,心里很是自责和悔恨。
忐忑之中,轮到子豪上场了。在调试灯光和补妆的过程中,只听见主持人随便说了一句要不要他哥哥上台观战,然后给几个镜头。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抵触极了,自己刚刚被淘汰下来,心里正不是滋味,还没调整过来,就又要上台观战?
我一直推诿着说不去不去,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工作人员推到了场上。我站在舞台的不远处,灯光有些剌眼,我的表情有些尴尬,笑容也有些僵硬。
很快答题结束,子豪也被淘汰,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站在出口处等着他,先和他说“你表现得很棒”,然后等着他对我说一句“没事,你表现得也挺好的,别难过。”
等了一会儿,子豪就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接过我手上的衣服,就甩下一句:“你刚才那是干吗呢,表现成那样,真服了你了。”然后自顾自地走了。
当时我一个人愣在那里,心沉沉得像跌进了一个不可丈量的深渊。
打着寒颤等了半天就等到一句冷言冷语,一个失望而不耐烦的眼神,以及一个没有回望的背影。
这就是我的亲弟弟,气死人不偿命、说话不过脑子、雪上加霜背后一刀的“天赋”更是与生俱来。
这让我想起高考语文结束后,我跟他说了自己对于作文可能跑题的忧虑,换来的不是他的安慰,而是脱口而出的一句“你说你考试时候都想什么呢?”
没过一会儿他也觉察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去机场的一路上一直没话找话说,我戴上耳机没怎么理会他。到了机场,他又主动跑去买肯德基,满脸笑容地端过吃的来,说:“哥,今儿吃的管够,你使劲吃,这顿我请!好好发泄一下,别生气了。”
结果我真的吃了四个汉堡之后就消气了。比起气他,我更气自己,因为我总拿这个家伙没辙,总是轻易地就被他用一点小恩小惠糊弄过去。
万幸的是,最后节目播出后,效果很好。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少言寡语的性格和略显沉闷的表现可以获得这么多好评。反而是子豪,节目播出当天愤怒了一晚,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辛辛苦苦用各种办法才让我们俩的微博粉丝数量接近,就因这一个节目一下子差距又被拉开到两千。
然后他就用尽各种办法耍赖,让我发微博替他拉粉丝,还一晚上都对着手机怒吼:“妈,为什么电视里两人看上去差那么多啊,不是说是双胞胎么!我为什么那么丑啊,妈?”
看他情绪波动得实在厉害,我一次次开导他:“挺好看的,挺好看的,真的不丑。”
又沮丧又生气的他口不择言:“你闭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快去想怎么发微博!”
节目播出的第二天,我们和几个好朋友约在星巴克。我迟到了一会儿,等我进去找他们的时候,有几个经过的人都用打量的眼光看我。等我们坐定后,还有几个女生跑过来往我们这儿瞄一眼,然后捂着嘴笑着离开。等子豪来的时候,我起身去给他买咖啡,后来却发现自己被坐在角落里的人偷拍。可能是因为被我看见了,他朝我走来问我:“可以拍一张照片吗?”我欣然接受。不一会儿又收到两个女生从微博上发来的私信,说在咖啡店看到我了。身边的朋友都调侃说我们成了大明星,有这么多粉丝,出门都能被认出来。我摆摆手说:“没有的事。”
是的,并没有。
即使我曾经面对亮得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镁光灯,即使我的人生从考上北大时起就变得不再那么普通,但我还是那个我。我很享受平常的大学生活,喜欢在每一个晨昏感受燕园的沉寂与喧闹,又或是在忙碌的社团工作结束后深夜回到寝室,劳累会有,困惑会有,但内心却一直是满足和幸福。
我不是明星,也没有光环。哪怕我的人生因为这些奇遇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我收获了潮水般的掌声,在有光的角落被更多人注视评论,我也依然深知,我仍是我,和我的傻弟弟一样,都是有时任性有时懂事的普通男孩。
在舞台暗下来的时刻,我希望照亮我们人生漫漫前路的,不是旁人复杂的眼光,而是我们兄弟俩从不愿放弃也不愿改变的赤子之心,坚持不迷失,也不彷徨。
其实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为青春和梦想放手一搏,经历了浮浮沉沉,跌跌荡荡,走到今天。可能我和子豪多了几分运气,能够拥有上节目和写书的机会,用文字与同样平凡也渴望实现梦想的你们共勉。
但我想,只要是心中有梦且为之拼搏,不管在什么领域、什么时间,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精彩和耀眼的未来。
——其实真正鞭策我们的,从来都不是他人的优秀或成功,往往只是我们到底有多么想要成为那样一个自己。正是那份渴望,促使我们变得坚强和勇敢,朝着理想的彼岸,出发,坚持直到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