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有将,蜀有相。古老民谚揭示出一个有趣而不争的历史事实,那就是巴人尚武,因而,在历史上屡屡出现能征惯战的统帅和将军。这是一种历史文化与地域生存环境所孕育出来的历史辉光。
巴人、重庆人为国家统一,民族独立,在多次残酷的战争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征之史实,不绝如缕。而在明末清初,重庆更出现了一位爱国爱乡、壮怀激烈的擎天女豪,她就是声名远播,具有传奇性的统帅秦良玉。
三百多年以来,正史对秦良玉评价极高,《明史》、《明鉴》均有记载。至于歌颂她的文艺作品,更是争奇斗艳。萍乡文直公的《女杰秦良玉演义》,玉田赵焕亭的《巾帼英雄秦良玉,近有孙因的长篇历史小说《秦良玉》,话剧有杨村彬的《秦良玉》。民众更是非常热爱这位女杰。当年,她进京勤王,京师民众观者如堵,争仰她的风彩。她扎营的西虎坊桥一带,一直被称为“四川营”。后来的四川会馆,即她与新兵的驻地,北京人称为绵花胡同,她曾在此督新兵纺纱织布以充军需。
崇祯二年(1629年)十一月,清军统帅皇太极率军攻破长城而入,直逼北京,一直打到德胜门外,全国震动。崇祯皇帝诏谕天下举兵勤王。秦良玉因平奢崇明乱刚回川,国家有难,便再次万里请缨,即刻率兵北上,日夜兼程,飞抵北京郊外。比起各镇拥数十万援兵而观望不前的将军们,崇祯皇帝为之动容。为予表彰,他破例平台召见,赐诗嘉奖。观其崇祯一生,只有两次写诗赐臣下,第一个获此殊荣的是秦良玉,第二个便是兵部尚书督师杨嗣昌。
崇祯的嘉奖诗作如下: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盎袖里握兵符。
古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蜀锦征袍手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胡虏饥餐誓不辞,饮将鲜血代胭脂。
凯歌马上清吟曲,不是昭君出塞时。
凭将箕帚扫胡虏,一派欢声动地呼。
试看他看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字里行间,褒扬之情,溢于言表。
女革命家秋谨也对她称赞有加:
莫重男儿薄女儿,平台诗句赐娥眉。
吾侪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肉食朝臣尽素餐,精忠报国赖红颜。
壮哉奇女谈军事,无愧当年花木兰。
抗日战争时期,郭沫若曾亲赴秦良玉故地石柱县考查,还组织了重庆“秦良玉遗物展览会”,各界人士参观踊跃,宋氏三姐妹也曾光临。郭老还有“咏秦良玉四首”:
石柱擎天一女豪,提兵绝域可征辽。
同名愧杀当时左,只解屠名意气娇。
兼长翰墨世俱钦,一袭征袍万里心。
艳说胭脂鲜血代,谁知草檄有金音?
平身报国屡争先,隆武新颁瞬二年。
八月关防来蜀日,南朝天子又宾天。
雀 满目咎安归,涨地胡尘接紫微。
无复当年风虎意,空余白杆映斜辉。
秋瑾是杀身以成仁的华夏女杰,郭沫若是一代文宗,为国家抛妻别子的爱国斗士,他们所看重的,正是在国家危难、异族入侵、山崩海裂的历史时刻,秦良玉所表现出来的抗击侵略,维护国家统一的大无畏气概和深明大义的高风亮节。
秦良玉,生于公元1574年,卒于1648年,忠州秦家坝人(今忠县)。其父亲秦葵系明朝贡生,能文善武,尤长于兵法。秦良玉自幼随父兄习武,常以花木兰、穆桂英为范。24岁,她以文会友,比武招亲,远嫁石柱土司马千乘。26岁,开始带兵打仗。《明史·秦良玉传》称:“良玉为人饶胆智,善骑射,兼通词翰。仪度娴雅,而驭下严峻。每行军发令,戎伍肃然。所部号‘白杆兵’,为远近所惮。”“所过秋毫无犯”。
1599年,随丈夫平定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叛乱,建大功。1613年,马千乘被内奸害死,她承袭了土司宣抚使,掌一方军政大权30余年,累官至太子太保,忠贞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总兵官。
她的人生华彩乐章是率领白杆兵北上勤王抗清。
1620年,良玉及其兄秦邦屏率领白杆兵奔赴辽东战场,在沈阳浑河与努儿哈赤的后金兵决战,杀虏数千人。此役,秦邦屏和千余百杆兵亦壮烈殉国。崇祯赐她二品级、封诰,并赐“忠义可嘉匾”。
辽阳、沈阳失陷以后,秦良玉奉命镇守山海关,成为清军的劲敌。
1629年。率师北上勤王,受到崇祯帝平台召见,并赐诗表彰。
秦良玉一贯维护国家统一,反对分裂。1621年,永宁土司奢崇明起兵反叛,杀四川巡抚徐可求等人,派军三万,攻战重庆,破泸州、永川、内江,进围成都,聚众数十万人,蜀王和布政使守城,兵不满两千,旦夕将破,飞书向秦良玉求救。当时,秦良玉从山海关归来仅一日。奢崇明派人送来金珠名马,她毅然斩来使,并誓师讨逆,亲率六千白杆兵,飞援成都,几经血战,使被围一百多天的成都解围。然后,回师收复重庆。她派兵四千,潜渡重庆南岸,结营南坪关(重庆南坪),扼住叛军退路,攻战二郎关(今巴县西)、佛图关,终于收复重庆,以功授都督佥事总兵官。
1644年,清兵入关,大举南下,良玉以70岁的老迈之躯,接受了南明政权授予的“太子太保忠贞侯”的称号,继续举起“反清复明”的旗帜,演兵习武,防范战祸。清顺治五年(1648)秦良玉74岁,因病终于故里,葬在回龙山。
一代女杰的芳魂,长绕着她无比热爱的渝水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