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凋零随着叶秋一路颠簸着,来至在天剑门的前厅“遥星殿”的门口,但见此时遥星殿外黑压压的一片,早就围满了无数的南华剑盟的弟子,各个耳语不止,面色激昂,见是两位师叔来到,赶忙纷纷的施礼,闪出了条路来。
两人迈步进到殿里,却见此时这殿内倒甚是空旷,天剑卢岳端坐在正中央神色平静,只是在下意识的摸着一缕短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心剑言鹤则是坐在一侧,微蹙着眉头,一语不发,整个遥星殿里都静得出奇,却偏偏似弥漫出了一种异样的气氛。
两人赶忙走上前去先施了礼,卢岳则站起身对着身旁的椅子一指,示意他俩先行坐下,沉吟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冥剑叶秋却已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师兄,究竟和官府的人商定的如何,我们要何时启程?”
“刚刚我们已将官府的来人送走,日期也已然定了下来,就是本月的二十三,中原各派将在鹭水镇外的东三十里,一处山坳处汇合。只是此战不同往日,乃是我们联军第一次主动出击,且要深入北地,直入凌霄天阁的总坛,不可不慎之又慎。我原想我南华天心冥三门顷派而出,只是一来时日紧迫,二来派中的事务也需要料理一番,只恐因此迁延了时日,以至贻误战机。是以我想,由我和四师弟率领我天剑门的门人先行一步,你们则将各自的门内好好的安置妥当,随后紧行,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天剑卢岳的话音刚落,顾凋零立即肃然起身答道:“谨遵掌门的号令,凋零义不容辞!”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卢岳赶忙笑着摆了摆手,道:“四师弟,这不过是咱们师兄弟之间的商讨,你也未免太拘谨了些,两位师弟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师兄如此安排甚是妥当。”心剑言鹤一如平日的出言赞同,叶秋原本还想着也随着先行同去,但听得二师兄也如此说,当下也只好作罢,点了点头,道:“便如师兄所言,我即刻回门内去安排,争取不落后你们须臾。”
见两位师弟再无异议,卢岳随即吩咐天剑门的诸弟子速速的回到房中收拾行装,待午饭已闭便即刻下山,随后协着顾凋零再次来在了后山的茅屋外,向南星道人禀明此事。南星道人经过一早之事,神色有些黯然,加之他早已不理俗物,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卢岳好生照顾自己这教不了的弟子,随即天剑门的一行人吃过午饭,自仙华山上下来,急急的向鹭水方向赶路。
昼夜疾行,南华天剑门在卢岳的率领下,此番精锐尽出。只留下了几个刚入门的弟子在派中看守门院,其余哪一个放在江湖中也自闯出了一番名号,彼此的轻功施展下来,相之比较,顾凋零武艺的低微便在此显得有些格外的显眼。往往因他的气力耗尽,让一行人不得不都停下来歇息,弄得他心内着实不安,白日强自咬牙勉力的随行,而后趁着每日晚间住宿的当口,加紧的习练自己的武功,不知不觉间“履峰”“步云”两套剑法业已精熟,内力在轻功奔行的耗尽绵生间,也有了不少长足的长进。
终于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天日暮,天剑卢岳和顾凋零一行人赶到了鹭水镇东三十里的所在。转过一道山坳,只见百步之外已能远远遥见一片连绵的军帐,四方木栅围定,耸起的哨楼错落分立,再往前走了没几步,只见哨楼上已有人发现了他们,一时梆鼓大起,数十柄长弓立时对着他们纷纷的拉开,锋寒的箭尖纷纷下指,随后方有人高喊道:“此处是军营重地,你们是什么人,再往前来便要开弓放箭了!”
赶忙招呼着弟子们停下,天剑卢岳对着哨楼上抱拳拱手朗声道:“在下卢岳,今特率南华剑盟前来赴约!”声音高亢绵深直直的送入营中,哨楼上的兵士刚刚答了声好,想要入营去禀告,却见营门一开,两队持戈兵士自两旁分侧列出,先将门口的拒木鹿角一一搬开,随即一伙人迈大步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乃是个一身戎装的武将,遍身甲胄腰挎长剑,头顶帅盔背插令旗,微红的脸膛一脸虬须,几步来到了卢岳的跟前一抱拳,道:“卢掌门多日不见,此番又劳你远来,当真是辛苦了!”
“李将军说哪里话来?为国家事,为黎民计,卢岳与南华都在所不辞。”两人说着客套了几句,身后的人方也上来各自见礼。顾凋零并没见过这位李将军,但听他言辞,想是和师兄卢岳已是熟识,而后再过来的人等却是大都认识,都是在鹰巢峰上见过的各派掌门,只是其中并不见竹门的僧道,以及新月门中的燕怀英,至于林家堡的人众,也不知是尚未来至,还是并不会参加此次军事的会盟。
“四师弟,这位是李敢、李将军,也是此次官府中的主帅。”卢岳和众人一一叙礼已闭,招呼着顾凋零过来和李敢相见。顾凋零赶忙整衣施礼道:“南华顾凋零,见过李将军。”
“哦,哦,不敢当,不敢当,这位便是卢掌门的师弟么,当真是少年英杰,此处不说说话的所在,快往里请吧。”李峰说着侧身一让,陪着卢岳和南华一行人正往营帐里走,却听远处隐隐一阵马蹄声响。
在场的武林中人耳力自然要优于常人,当下不自禁的停步寻声望去,李峰和那些军士见他们扭头,当下顺着他们的目光观看,但见一匹黑马自东方飞驰而近,单人独骑,马前的銮铃“叮当”响彻,在此近夜时分听来愈加的分明。
马上一个三十多岁粗眉大眼的高大汉子,脸上的皮肤都似被凛风吹的有些干涩。翻毛的皮氅遮体,半裸着前心,下身一体合身的马裤,腰束紧带足蹬快靴,左手提着酒囊,任马冲行飞驰,却是仰天“咕嘟咕嘟”的连灌了几口,随即将那酒囊一甩,瞥眼间似乎也发现了这边不寻常的军帐,当即勒马缓缓的代着缰绳,在哨楼百步开外停了下来,长笑喝道:“哦?你们官府在我北地的附近扎营,莫非是又想开兵见仗了不成?”
话声中夹杂着几分酒意,似乎是任凭着绵延的营帐中军士齐出,在立各派的武林侠士同上,也丝毫没放在他眼内。而与此同时借着升起的火把,看着他马侧挂着的一对双枪闪闪发亮,顿时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是谢御风,凌霄天阁的人!”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一句,就仿佛命令一般,各派的人物同时的抽拉兵刃,铁器出鞘之声不绝于耳。李敢随即转头,在跟在身边的传令官耳旁低低的吩咐,责一对铁骑立即准备纵马出战,而后再暗暗吩咐哨楼上的人等先切莫开弓,以免无谓的打草惊蛇。
瞬时命令下达已闭,李敢当即迈步向前走了几步,冷冷的喝道:“反贼谢御风!还不速速的下马受擒!”说着提手一指,身后的传令官顿时将令旗一挥,一队轻甲骑兵约有百号,片刻中已自帐侧飞马冲出,各个张弓搭箭,箭头如星光透闪,瓢泼雨落,向着谢御风便齐齐的射了过去。
一带马头,谢御风长笑回音腿下加劲,那匹黑马一声嘶鸣响亮,四蹄蹬开,自箭雨中洒落而出,随即俯身自背后也撤出一柄长弓来,拢箭翎,自马侧的箭壶当中连抽三箭,回身虚瞄,三箭一气而出,但听弓弦响过,追近的骑兵三人顺声落马,惊得其余追兵心中赫然,不敢再过于的逼近。
没想谢御风见身后追兵离得有些远了,猛然挂弓抽枪,擎双枪护在两臂,接着反马一带又冲了回去。四枚枪尖皆长有半寸,翻腾起落那些普通的兵士如何会是对手,一番突刺又连伤了十几人,转瞬回到了刚刚勒马停步的所在,却见此时各派的侠客掌门也都自李敢的军营挑选了坐骑,纷纷的搬鞍上马,挺兵刃攻了上来。
谢御风一见却也并不慌乱,一声长啸,“团龙”“盘蛇”双枪并展,任凭着十数个武艺精深的掌门纵马将他围成了一圈,但竟信往来回无一人可挡。
顾凋零此刻也夹杂在围拢的人群中,他武艺和旁人本就相差甚大,再加上根本不习马战,只是一腔热血,见众人奋力,他便也将长剑递出。却见谢御风轻巧一让,他在马背上原本距离便和平地不同,一剑刺空之下,也忘了身下还需护持一马,被谢御风一枪点在他的马屁股上。那马受惊之下,一阵长声嘶鸣,任顾凋零左右连带丝缰也不听控制,自人群中翻蹄而走,向着西方便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