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木阿抗,哈木阿抗!” 久别故乡的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终于见到了族人,远远的便喊叫起来。
老人停下手中的羊鞭,凝目向远处看去,那两个马背上的俏丽身影越来越清晰,“喂将!哈哈!我们的雪莲花,红梅花终于回来了。” 哈木老人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鞭子,像个孩子一样的蹦跳着迎了上去。
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跳下马,三人紧紧拥在了一起,欢笑跳跃。哈木老人笑了一会,说道:“我的孩子们,全族的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在汉人的地方那么长的时间,可把哈木大叔担心坏了。”齐曼古丽笑道:“阿抗,我们在汉人的地方很好,虽然走了很多的地方,可是也找到了我们要找的神仙,我们族有救了!”
塔格莱丽丝伸手指了指,坐在马背上微笑看着他们的秦舞三人,哈木神情很是激动,将右手放在胸口鞠了一躬,遥遥对着三人行了礼,说道:“萨拉木里孔(畏族问候用语),远方的客人。”秦舞也学着哈木的样子,右手放在胸口回了一礼。
“走啦,我们回家.”哈木在前引路,塔格莱丽丝二女伴着秦舞三人跟着向前走去。
过了一道绿坡,远远的便看见山脚下有一片土房和帐篷,时有几缕炊烟冉冉升起,几人进了畏兀尔的族落,哈木老人呼喝一声,塔格莱丽丝的族人听见喊声,纷纷跑出帐篷,屋子,将几人围在了中间,招呼声,欢笑声不断。因见秦舞三人在场,这些人都没说族语,他们常和汉人有来往,是以都会说上几句汉话,只是时不时的冒出几个古怪发音,秦舞听着这些人生硬的语言,心想:“塔格莱丽丝姐妹的汉话说的比她们的族人好多了,难怪会让她们两个弱女子去汉地了。”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也不停对着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总在人名后面加上一些“阿抗,阿恰,森能尔,扶康……”等等秦舞听不懂的族语,万石抽空向二女问起,齐曼古丽笑着一一解释,阿抗是称呼比自己年长的男性,阿恰则是女性,森能尔是对比自己年幼的女性的称呼,扶康是年幼的男性,对父亲母亲各有专用的称呼,父亲叫达当,母亲称阿娜。
万石听完解释,嘴一撇,暗道:“果然是西域蛮夷,连称呼都这么简陋,我汉人对年长的男子称呼有大爷,大伯,叔叔,哥哥……名称何等细致,何其繁多?而这里居然只一句阿抗就能全包括了。”
塔格莱丽丝向着族人介绍了秦舞三人,所有人都欢喜地说着“我们有救了”,恭敬对三人行了礼。
看着众人眼中的担忧焦虑逐渐被喜悦覆盖,秦舞暗咐道:“看来这些人确被那妖怪荼毒很深啊。”
“我的女儿,你们终于回来了!”远处传来一声高呼,一个身材高大的畏兀尔老者张开双臂向这边跑了过来。
“达当!”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欢叫一声,也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小鸟一般依偎在了父亲的怀里。
老者深目一红,紧紧搂着两个爱女说了一会话,然后问道:“你们找到汉人的神仙了吗?”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指向秦舞三人,说道:“他们就是神仙,达当!我们的族有救了!”老者大喜道:“ 好!我们杀牛羊,准备美酒,晚上好好招待一下远方的客人。”
篝火熊熊,照亮夜空,人们围着火堆边唱边跳,一桶桶的烈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肉块在火中滋滋流油,所有的人都在高声欢笑。秦舞三人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讲宛若一个盛大的节日。夜里仅有的一丝凉意也被这如火的热情驱散了。
秦舞,万冲,万石被围在了中间,畏兀尔人朴实善良,只有通过不断的举杯来表达心底那深深的感激之情。秦舞酒量不佳,但对着这些灼人的热情又怎好推却,强撑着和众人对饮,过不多时,便一头歪倒在地,人事不知了。万冲,万石却酒量甚豪,酒到杯干,畏兀尔人善饮,能饮,对于酒量大的人也最是喜欢,见二人如此能喝,纷纷抬起大拇指,“好汉子,好汉子”夸赞个不停,然后继续敬酒,万冲,万石性格怪异孤僻,但此时也被气氛感染,再加上烈酒在体内燃烧,和众人也有说有笑,谈的很是高兴。喝到最后,两个道人脑子也被烧得有些糊涂,对着众人一通“阿抗,扶康”的乱叫,脖子一歪,翻倒在地。
次日三人醒来,皆是头痛欲裂,相互间见了面,万石虽捂着额头,神色间却显得有些高兴。秦舞有些奇怪,问道:“道长因何事这么开心?”万石笑道:“秦兄不知,贫道和师兄平日里喜欢喝上两杯,很少遇到对手,想不到这畏兀尔族的人这么能喝,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了。”他说完咂了咂嘴,似乎颇有些意犹未尽,喝了这一场酒,他对这西域蛮夷好感大增。
三人同行了多日,路上来了兴致有时也喝上几杯,只是浅尝即止,却不想万冲,万石竟也是酒道中人,秦舞一笑,说道:“两位道长这许多时日必是被酒虫憋得紧了,到了这里正是如鱼得水。”万冲,万石哈哈一笑,三人又说了一会话,秦舞忽然神情变得有些伤感,问道:“不知二位道长准备何时启程?”万冲和万石有心相助秦舞,怕他推脱,是以曾对他撒了个慌,言称二人要来西域探访一个老友,秦舞此刻想起,便问了出来。
此事时隔多日,万石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他闻言一愣,问道:“干什么去?”万冲却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对着万石猛打眼色, 说道:“师弟你怎么忘了?我们不是要去探望那个……枯叶……老友么?”万石也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说道:“昨天这一场酒把脑子烧坏了,秦兄是说枯叶啊。”他二人反应虽快,记性却不好,当日只不过随口编了一个人名,此时早已忘记,愣把枯木说成了枯叶。
秦舞却记忆力甚佳,他看着二人,犹疑道:“枯叶?二位道长不是说那个老友叫枯木真君吗?”万冲,万石面面相觑,齐声道:“是枯木吗?”万冲干笑了两声,说道:“秦兄好记性,但你有所不知,我们那个老友,这个……这个!”他口中说话,心里急转苦思,想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猛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我们这个老友性格有些怪异,他秋冬两季,树叶掉光的时候叫枯木,春夏叶子茂密之时却又叫枯叶了。是以我们师兄弟也常常搞混。”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极是认真,解释也算合理,秦舞听完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二位道长也记不清了。”万石对着师兄竖起拇指,表示敬佩,万冲也对自己的急智颇感得意,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我们在这里多住上些时日,等除了那个妖孽再走不迟。”秦舞心中也不舍得和二人分开,闻言甚是心喜,如此,三人就在此地住了下来。
转眼十日,那妖物似乎颇具灵性,知道村落里来了克星,再也没有现过形。一日,秦舞三人闲来无事,在村子里溜达,突被一阵叫嚷声吸引住,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小伙子围在一处比试摔跤。草原部落多民风强悍,这畏兀尔自也不例外,族里的小伙子有时得了闲,便常在这村中的空地比试,空地旁边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领着一群花朵般的姑娘大声叫嚷着,为场内的选手鼓劲。
万冲,万石见猎心喜,下场比试,他二人虽不通摔跤之术,但多年苦练武技,再加上修为深湛,小试身手,便将上来挑战的小伙子一一放倒,赢得满场喝彩。
二人得意洋洋退到场边,怂恿秦舞也上去一试,秦舞学琴出身,几时干过这等坦胸相搏之事,当下连连摇手,表示自己不行,旁边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二女见他不愿下场,娇喝为他鼓劲“秦大哥,来一个,秦大哥,来一个!”
渐渐的两个声音变为了数十个,震天介的响了起来,场内外所有的人都在用力的喊着这两句话,音调怪异不齐,年龄老幼参差,几个没牙的老汉,也鼓着细长脖子,挥动着干柴般的手臂,嘴里漏风的喊着“秦大哥,来一个,秦大哥,来一个!”
秦舞眼见此景,啼笑皆非,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众人一拱手 ,走下场去。
摔跤最讲技巧,所谓一会胜十力,秦舞此时修为虽高,但他却从未练过武技,空有一身修为却无法施展,这第一次下场自是被摔了个灰头土脸。
到得后来,场地旁边的人已不忍再看,嘴里不住惊叹,“又倒了吗?好笨哦!”“哎呀!这一下可够受的!”“噢呦!手还没断吗?”“畏将!飞得这么高!”
畏兀尔最重勇士,见万石,万石如此勇猛,想必其它的本领也是高的不得了,正是他们要找的神仙,至于秦舞,虽然不一定是骗子,但本领肯定是比这两位神仙差的远了。摔跤结束,众人围着万冲,万石,仰慕不已,男子要拜师,女子送秋波,直把二人美的咧嘴大笑!秦舞身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塔格莱丽丝和齐曼古丽走到秦舞身边,看了他半天,才担忧地说道:“秦大哥你别生气,我们的族人最敬重勇士,他们没见过秦大哥你的本领,所以冷落了你,秦大哥你可千万不要一生气,不管我们了!”秦舞抬起头看着二女淡蓝色的眼眸,微微笑道:“不妨事!我明日再来过!”
接下来的几日,秦舞摔跤摔出了瘾头,白天用心揣摩摔跤的技艺,晚上向两个道人请教武技,闭目练气,进步飞快,他的修为毕竟要比这些村里汉子高了不知多少,渐渐的村里的摔跤能手被他接连放倒,畏兀尔性格直爽,秦舞落败之时没人理他,但见他接连大胜,也将他围在中间欢呼不已,秦舞终也尝到了两个道人当初的滋味,他虽性格恬淡,也被这气氛感染的有些飘飘然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秦舞等的心急,几次按照村人所指的方向去寻那怪物,却始终没有找到,一天,胡杨树的叶子被风一吹,飘落在了秦舞的身上,秦舞看着这片叶子一愣,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又是秋天了,阿韵也是秋天走的,转眼已经过了一年了!”他转首眺望天山,看着远处那一座座如利剑般刺向苍穹的皑皑雪峰,心底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奔涌而出,瞬间将他淹没。
秦舞当天相托万冲,万石在此守候几日,借土遁之术入了天山,天山山脉横宽数百里,长度几千里,无数的山头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秦舞短短几日又怎能寻完,他走过了山脉边缘的数十座高峰,没有找到任何天族的踪迹,因担心村落里怪物来袭,便又出了天山,回到了村子里再住上几日,再次入山中寻找家人芳踪。
一个月过去,秦舞几入天山,丝毫无获,人却变得更加消瘦了。万冲见他如此,出言劝道:“秦兄不必如此焦虑,多修息几日,养好了身体再找也不迟啊。”秦舞轻叹一口气,说道:“在下也知焦虑于事无补,可终放不下这颗心。”万冲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恨这妖物迟迟不来,若不然,我和师弟便可帮上些忙了,三个人一齐找总比一个人要快的多。”吉安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秦舞哼哼了两声,似乎在说它也能帮上忙。这家伙到了此地,每天好吃好喝,主人日渐消瘦,它却长的肥头大耳,秦舞看着它不由一笑。
万冲与秦舞又说了一会话,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吉安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狗毛根根立起,对着门外呲牙虎虎了起来。秦舞和万冲一怔,随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齐声说道:“难道是那怪物来了?”村落里入了夜间,便极其安静,从来也没有这么嘈杂过,二人听见响动,立时便反应了过来。
二人一开门,吉安便猛地蹿了出去,他们紧跟在吉安身后,向前村南边急奔,刚行得几步,万石从身后也赶了上来,怪笑道:“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它等到了。”
三人急行,片刻工夫便到了地头,几个村民手执火把围了一圈,吵吵嚷嚷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三人冲进人丛一看,不由一惊,地上躺着一个畏兀尔的村民,半边身子已经被那怪物一口咬去了,血液流淌了一地,在火光下显得诡异悚人。
“那怪物向什么方向跑了?”秦舞急问道,一个村民抬手向东南方向一指,说道:“我看到它往那边跑的。”
万冲,万石一拍秦舞,说道:“秦兄,我们快追,这次可不能让它跑掉了。”三人身形向前急掠,秦舞对着吉安喝了一声“吉安,快回去。”吉安委屈的叫了两声,还要往前跑,秦舞又喝了一声,吉安眨了眨狗眼,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在地上蹲了下去。
夜色如墨,能见度极低,那怪物竟然行动奇速,三人沿着村民所指的方向一路向东南追了十几里也没见到怪物的身影,秦舞又经过了这一个月的修行,论起修为来,早已远远超过了万石,比起万冲来也是只高不低。
他提起一口真气,一马当先,又行了几里,远远的看见了前方有一个黑影在迅速的移动着,秦舞对着二人说道:“道长,前面有东西,似乎就是那个怪物了。”万冲凝目向前看去,也见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他精神大振,叫道:“看这个孽畜还能跑到哪里去?”
一阵风沙迎面吹来,不知不觉间,三人已到了沙漠的边缘,秦舞手指一弹,一道狂风将那怪物卷了个跟头,三人腾身而起,挡住了去路。
借着月光看去,三人齐齐抽了口凉气,这怪物伏在地上,身长近两丈,身下黑凄凄一片生有百足,脸上触须横生,一张嘴不停的蠕动着,流出粘稠的溶液,一双眼睛冒出惨绿色的光芒,狰狞的看着三人。
万石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竟这般恶心人!”万冲紧皱眉头,说道:“从来没有见过,大家都小心点,这个东西可能有毒。”
那妖物怪叫了一声,声音嘶哑裂耳,极是难听,它百足一起扭动,猛地一发力冲了过来。三人身形一闪,连忙向旁避开,那怪物身形虽大,却是敏捷异常,一扭身跳了起来,向着万石当头冲了过去,万石担心它身上有毒,那敢硬接,身体后仰,脚在地上一蹬,向后串了出去。怪物落在地上,半立起身,胸前数十只脚一起蠕动,长须乱舞。
秦舞虽不愿杀生,此刻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手弹琴音,“轰”一团地火从地下冒出,将那怪物围在中间。地火温度之高,足以熔金化铁,饶是那怪物皮糙肉厚,也经受不住,一团黑影不住在火种扭动,翻腾,它嘴里发出 “ 啊,啊”的惨叫声,极似婴儿哭啼。
两个道人松下一口气,万冲笑道:“幸亏有秦兄在此,不然怕是要费些手脚。”秦舞听那叫声凄惨,不忍再看,他转过身说道:“这怪物虽是凶恶,却终归是个生灵,若不是它伤了这许多人命,真想饶了他。”万石对秦舞的妇人之心颇不以为然,笑道:“秦兄总是这么心软,这种怪物留在世间也是祸害,早些除去早些安心。”
怪物在火中左突右闯,秦舞手指连挥,那道烈火始终随着怪物的身形转动,片刻工夫,那怪物百足已被烧焦了一大半,行动间迟缓了下来。
秦舞眼见这个情形,也知道它难逃一死,他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道长,我们回去吧。”万石笑道:“不急,这怪物把贫道吓了一跳,我须砍它两剑解解恶气!”秦舞微微皱了皱眉头,也就再不说话。
过了一会,那怪物已趴在火中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被烧死了,秦舞弹指将地火消去,三人慢慢走到了怪物身前,一股难闻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万石伸手在鼻前扇动了几下,皱眉道:“这个鬼东西难道是****长大的不成?”他说着,抬腿在怪物身上蹬了两脚,那怪物毫无知觉。
万冲说道:“已经死透了,我们回去吧。”万石又在怪物身上狠狠地蹬了一脚,说道:“便宜了你了!敢吓你道爷。”三人转过身,便欲返回村里,突然身后有什么东西微微的响动了一下,秦舞在三人中修为最深,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猛的一扭头向后看去,那怪物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巨口一张,对着三人喷出了一大片黑色的汁液。秦舞大惊,急喝道:“闪开!”他一把将两人推开,刚想闭眼闪躲,双眼中已被毒液溅入,他只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随即脑中一片眩晕,歪倒在了地上。
“秦兄!秦兄!你快醒醒!”“秦大哥,秦大哥!你醒醒啊!”秦舞朦朦胧胧中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这些声音中似乎带有哭腔!
“是在哭我吗?”秦舞迷糊的转过了这个念头,便脑中一沉,又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秦舞再次醒来时,已清醒了很多,他睁开眼,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秦兄,你终于醒了?”旁边传来万石的说话声。秦舞笑了一下,说道:“有劳道长了,在下没事了,相烦道长把灯掌上,我想起身了。”万石的声音在喉头咕噜了几下,说道:“掌……掌灯?”
秦舞笑道:“是啊,今天的夜里实在是太……”他“黑”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房中还有几个低低的呼吸声!一个念头如霹雳一般击在了他心头“夜这么深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房中?难道……难道现在不是……”他这个念头转了几次,忽又想道:“我修为比万石道长高了许多,这夜如此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怎么知道我睁开眼了?我不会是……”
一念及此,秦舞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万冲,万石,塔格莱丽丝姐妹站在床前,一脸焦急担忧,吉安在床下乱转“汪汪”叫了两声,这几天来,万冲,万石用尽了身上的灵药,几次用功为秦舞逼毒,终于将他身上的毒素逼了出来,此刻见他醒转,呼吸却突然急促,塔格莱丽丝身子一颤,就要开口说话。万冲急忙拉了她一把,轻轻摇了摇头。
秦舞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他说道:“几位不用瞒我了,我眼睛是不是瞎了?”他虽竭力掩饰,语气平淡,但这话语中仍有一股酸楚流露了出来。
万石“扑通”跪倒在了床前,痛哭出声,道:“秦兄,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我们早走,若是我不去踢那孽畜一脚,秦兄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我该死啊!”塔格莱丽丝姐妹也在一旁哭道:“秦大哥,是我们把你叫到这里来的,是我们害了你。”
秦舞淡淡笑了笑,说道:“是秦某该有此一劫,与诸位又有何干系?还请不要自责了。”吉安身体一抬,前肢搭在床沿上,伸舍添了秦舞几下。秦舞摸了摸吉安的大头,说道:“好家伙,好像又胖了不少啊。”
万冲在一旁见秦舞遭此大难,只是呼吸急促了几下,便即镇定如常,不禁心中暗暗倾佩,说道:“秦兄还请放心,我师兄弟拚了性命不要,也定为秦兄找到治伤的良药。”
秦舞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道长,如果秦某不能自医,天下良药虽多,只怕也是无用了。”
万冲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喜道:“秦兄所言极是,黄曲一出,天下还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几人一听,喜上眉梢,心中的悲痛忧虑立减。
万冲对着几人招了招手,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几个先出去等候,秦兄你现在就开始疗伤吧。”说罢,几人领着吉安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琴声从房里传了出来。
几天过去,秦舞将黄曲弹了多遍,可这眼睛是人体最为脆弱娇嫩之处,他眼中所中之毒又极深极烈,多处已被毒性腐蚀损坏,黄曲虽有神效,但此时也是见效极微。
秦舞停奏黄曲,心中叹道:“我受的伤如此之重,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好,我难道要在这里一直躺下去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韵?”他心中思绪万千,一颗心萦萦绕绕尽牵在了曲韵的身上,躺在床上呆呆出神。
此时天色已黑,万冲几人听见琴声已歇,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有动静,万冲低声说道:“秦兄好像睡了,我们也回去吧。”万石低声道:“也不知秦兄今日好转些没有。”万冲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眼睛受的伤太重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万石说道:“他这伤是为我们两个受的,如果他一直不能好,我万石就为他做牛做马一辈子。”万冲笑道:“这是自然。”塔格莱丽丝也低声道:“秦大哥要是好不了,我也照顾他一辈子。”齐曼古丽低声叫道:“吉安,我们走吧。”
几人低声说话,渐渐远去,秦舞躺在床上将这些低声话语都听了个清楚,一时百感交集,既感动众人待他的情谊,一股傲气又不由自主的升腾起来,心想:“这伤是我一人的事情,我就算死了也不能连累别人为我受苦?”他想到这里,慢慢的坐了起来,穿好衣物,摸索着走出房去。
“两位道长,塔格莱丽丝,齐曼古丽,秦舞就此别过了!好好帮我照顾吉安。”秦舞在心中默默的对着众人道了一声别。
秦舞手指抬起,琴音一响,人已遁地而去,寂静的夜色中,吉安疯狂的叫声响遍了整个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