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所走的这条路,非常繁华。走到账房先生所说的第二条街,向右一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迎面有两个女子,正窃窃说笑着,向这边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环。
这三人中,有一双眼睛无意中发现了叶心,但这个人又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况且,作为一个女子,她又不好意思在大街上盯着一个男人使劲儿看,就这样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而叶心这时,心里只顾想着“吐振药铺怎么会换人了呢,吐振叔叔一家都到哪里去了呢”,加上他又急着赶路,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过来的人。
走过去之后,那个女子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停下脚步,回头仔细地看了看叶心的背影,还有他走路的样子,她确信:“是他,一定是他!他的身形背影,一举一动,一切的一切,早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都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中!自己一定不会看错。”她朝叶心的背影跑去。
她身后的另一名女子,一跺脚,对身边的小丫环说道:“怪事,她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完,疑惑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跑去的背影。
“叶心哥,叶心哥!”
正大步朝前走的叶心,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叶心哥”,感到很是奇怪,在云城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这声音听起来又特别耳熟,颇为亲切。他猛地转身看去——熟悉的身影,俊俏的面庞,灵动的双眼,更有此时此刻那充满喜悦的眼神!
“秋月!”叶心也同样惊喜,他紧走几步,迎上秋月。
“叶心哥,真的是你呀!”秋月奔到叶心面前,无限欢喜地说。
“真没想到,我们在这儿还能见面!”叶心也由衷地高兴。
在云城这个陌生的地方,两个离开家乡的人,就这样意外地相见了!
叶心看着秋月那双因欢喜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记得那天你帮着料理完我爹的后事,走了以后,我陪着娘哭了整整一夜,由于悲伤过度,第二天娘就病倒了。后来的几天,娘托邻人捎信给云城的大姨妈,告诉了爹爹去世的情况。大姨妈不放心我们,就派人来把我和娘接到了云城。”
“走的时候,也没跟大家说一声。”叶心说道。
“当时,大姨妈派来的人是突然到达的,我和娘也没来得及准备,所幸家里也没有太多的东西,都是邻居坎奇一家人帮忙收拾的。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云城,我们也没敢太耽搁,就直奔云城来了。”
说完,秋月看了叶心一眼,红着脸说:“临行前,我很想和你道个别,我每隔一会儿就跑到高岗上,向你家那边望了又望…就是看不到你的身影出现!”
叶心道:“平时,我每天读完书,就去后花园练功,很少出门。”
接着,叶心又笑着安慰道:“这回好了,不用道别了,我们见面了!”
秋月也笑了!
“秋月,你干嘛呢,快点走啊!”秋月的同伴着急了,向这边喊道。
“唉,来啦,来啦。”秋月连忙答应着,回头看着叶心,道:“她是我表姐,叫月娟,今天让我陪她去逛街,我马上走了!”
说完,秋月又用手一指:“我家现在就住在那边——格迁药铺西边胡同里,道南第五家,在一栋大宅子的后面。记住了,一定要去啊!”
“一定去!”叶心郑重地答应道。
秋月对叶心挥了挥手,转身朝月娟那边跑去。
叶心看着秋月她们走远后,转身继续朝前走。
汪记客栈那位账房先生说得很准,果然走到五十步左右,叶心看到了道西有一家药铺,门上有一块匾,上书“格迁药铺”。
叶心大步走过去,径直来到屋内,里面有不少人正在买药,三个小伙计,还有一个账房,都在低头忙碌着。这么红火的药铺,吐振叔叔为什么就不干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心满脑子的疑问。
这时,靠里间有一位坐堂先生模样的人,约有四十左右岁,他见叶心走了过来,便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公子是看病,还是抓药?”
叶心非常客气地答道:“我来这里打听一个人。”
“叫什么名字?”这位坐堂先生仍笑呵呵地问。
“就是原来这家‘吐振药铺’的老掌柜,叫吐振。”
听完叶心的回答后,这位坐堂先生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冷光,眨眼间又消失,随后,他淡淡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叶心答道:“我不是他什么人,我只是来找他讨要一笔旧账。”
由于先前在汪记客栈,从老账房先生的语气变化中,叶心看出了前后两家药铺之间,一定有事!特别是眼前,当他说出“吐振”两个字时,这位坐堂先生眼睛闪过的一丝冷光,更没有逃过叶心的眼睛。
叶心坚信,吐振叔叔一家人消失的蹊跷,这和格迁药铺的出现一定有关,自己不能暴露和吐振家的关系。所以,他才改口说是来讨账的。
这位坐堂先生听了叶心的回答后,微微一笑,说道:“讨账,那你得到西月国去,吐振掌柜已到那边去发财了。”
“可有详细地址么?我要找到他,讨回我的账。”
“没有,吐振掌柜做生意,是哪里挣钱就到哪里去,今年住在这里,明年又搬到那里,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他住到哪儿去了。”
叶心一听,再往下也没法问了,便告辞道:“多有打扰,请您见谅。”
这位坐堂先生摆了摆手,说:“不要紧!找不到吐振掌柜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公子要想开点儿。”
叶心一边往外走,一边便故作气愤状,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吐振掌柜这么不厚道,欠账不还,竟然还跑没影了,这可怎么办呢?”
来到门外,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叶心决定先回客栈。他沿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烧饼,烧饼。”一个卖烧饼的人,挑着烧饼担子,从对面走来。叶心急忙闪身,给对方让路。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卖烧饼的汉子“咦”了一声,他注视着叶心,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