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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创业投资者及其集群依赖性

高技术企业集群的集聚机理中,以企业的衍生和劳动过程为主要“黏合剂”在高技术企业集群发展过程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新企业从原有企业衍生出来,并得到衍生企业的支持,原企业与衍生企业订立合同,会使衍生企业不必费力开拓市场从而使得区域内衍生活动迅速发展。不能忽视衍生活动对高技术产业集聚的贡献。而聚焦高技术企业集群特点的研究发现,当一个地区的成本优势不存在时,集聚使地区的企业仍然获得最大利润的主要原因是该区域内的高素质劳动力、各种各样的服务和地方物质与信息的投入产出关系。推论之,拥有大量高质量与高有效性劳动的地区成为高技术产业的集聚地。

根据理论研究和现实经验,高技术企业集群治理主体主要包括:集群企业、合作商、中介组织和政府机构。考虑到高技术企业集群的特点,其治理主体包括企业家、知识员工、创业投资者、中介组织和政府。

创业投资者对高技术企业及其集群发展来讲,至关重要。与企业家的作用一样,创业投资者对高技术企业集群发展的贡献也不仅仅在于提供发展基金,而更重要的在于介于内外交界的创业投资者创建了新型的治理模式和治理机制。

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以各自集中(即地理集中)的方式比邻而居(即地理邻近),本质原因在于,创业投资者在形成与壮大的过程中,对于创业企业子群产生依赖性集中。这种依赖性集中,有利于创业投资者管理与治理被投资的创业企业。

地理上的邻近有助于创业投资者提高决策水平。在创业投资者治理的一般运作情形下,与创业企业地理邻近、关系密切,显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信息不充分的问题,大大有利于创业投资者挑选到合适的创业企业,展开进一步的投资与治理。在特殊情形下,特别是当创业企业方面出现重大事项(比如发生CEO更替)的情况下,地理邻近性这一点直接使得创业投资者获得更直接、更准确的信息,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

由于地理邻近因素的存在,创业投资者既能以较低成本的方式掌握大量信息,又能在充分的信息占有的基础上,做出正确决策。而这两点,无疑可以说明:从科学决策的角度,对创业投资者依赖集群(本节主要涉及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两个子群的地理邻近关系)做出初步的合理解释。

有学者认为,从时间和费用两方面来考虑,创业资本家希望选择离自己较近的项目,一般倾向于选择位于主要城市附近的项目。然而,随着通信技术的发展,地理位置方面的考虑正趋于淡化(张元萍,2003)。这就说明,仅从地理邻近导致的时间与费用节约的角度来考察创业投资者科学决策的集群依赖是不充分的。我们将要研究创业投资者科学决策如何依赖于创业投资者子群关联,如何依赖创业企业关联,从中寻找创业投资者科学决策集群依赖更为充分的理由。

一、创业资本与创业投资者

1.创业资本的概念

理解创业投资者,需要明确创业资本投资的概念。广义的创业资本投资的概念,应包括一切开拓性的、创业性活动的资金投放。如19世纪末20世纪初对美国铁路、钢铁等新兴工业的投资,以及当前对高技术企业的投资都属于创业资本投资。

狭义的创业资本投资,专指与现代高新技术新创企业或项目相关的投资活动。与高科技企业相关的创业活动于20世纪40年代产生于美国,70年代得到迅速发展。从美国硅谷到北京中关村,从班加罗尔到深圳,从中国台湾新竹到上海张江高新技术园区,创业资本的身影随处可见。

尽管历史上出现不同类型的“创业资本”的概念,但如果结合创业投资的演变历史来看,创业资本投资作为“支持创业的投资制度创新”和“与创业相适应的资本经营方式”的本质内涵仍是不变其宗的。根据这个内涵,我们可以总结出一个一般性的定义:

所谓“创业资本”投资,系指向具有高增长潜力的未上市的企业进行股权投资,并通过提供创业管理服务与行使治理功能,参与创业企业的发展过程,以期在所投资企业相对成熟后,通过股权转让实现高资本增值收益的资本运营方式。

2.创业投资者群体的形成历史

硅谷等地创业投资者群体的形成历史表明:围绕核心人物形成的网络关系,是创业投资者群体形成的历史过程的重要特点。

20世纪50年代,当创业资本的做法还没有名称时,投资模式是富有的人们以非正式的但有规矩的方式从事某些创业投资(Emilio J。Castilla,2000)。他们当中的一些杰出人物开始把创业资本置于更固定的制度基础之上,这些人包括劳伦斯·洛克菲勒、约翰·惠特尼、乔治·多里奥等人。1958年,美国政府进入创业投资领域,创办了小企业投资公司项目(SBIC),“一夜之间造就了数百个创业投资家”(Wilson,1985)。

1972年,沙丘路3000进驻了第一支创业投资队伍托马斯·帕金斯和尤金·克莱纳,即现在的顶级的KPCB公司的前身。帕金斯和克莱纳决定涉足创业投资事业,以便积极推动设计和创建他们的公司。“这使帕金斯和克莱纳不仅搞起了创业投资公司,而且还形成了能够开办和经营自己公司的企业家团体。”

各种民间组织的存在,也充分说明美国创业投资者是以群体的面目出现。美国较为有名的投资者民间组织包括:天使乐团(加利福尼亚州)、共同天使(麻省)、晚餐俱乐部(弗吉尼亚州)、天使论坛(加利福尼亚州)、科技海滨天使(加利福尼亚州)、得州天使投资家(得克萨斯州)。这些组织的会员人数有25~200人之多。

3.创业投资者群体的主体构成

创业投资者群体包括天使投资者、创业投资公司或大企业设置的创业投资机构。

天使投资是指具有一定资本金的个人或家庭,对于所选择的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初创企业进行早期的、直接的权益资本投资的一种民间投资形式。

创业投资公司实际上是一种专业的资金管理公司。美国创业投资的资金来源于具有合伙关系的私营公司(40%);各类金融机构(银行、保险公司、养老基金组织等)(30%);小型投资公司(30%)。在欧洲创业投资来源中,银行资金所占比重大。1989年欧洲创业资本的构成如下:银行(31%)、养老基金(13%)、保险公司(14%)、企业(7%)、公积金(7%)、政府机构(2%)、个人及家庭(2%)、其他(24%)。日本的创业资本来源于大公司和大财团的贷款。它采取有限合伙人形式。一般合伙人充当基金的管理者,对基金管理负担全部个人责任和法律后果;有限合伙人提供大部分资本,但不直接参与创业投资基金的管理和投资决策。这类公司的投资方向一般定为高科技创业企业,力争使得创业企业尽快上市(IPO)或以高价被兼并或收购。

二、创业投资者依赖性集中

1.地理集中与地理邻近

(1)地理集中。研究美国(以硅谷为代表)和世界其他地方的高技术产业集群可以发现:创业投资者与高技术企业两个子群具有地理邻近关系,但是这种地理邻近关系并不是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之间一一对应的关系,而是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以各自“复数”的形式,在多重对应状态下的地理邻近关系。

美国创业资本投资者分布的情况表明,在特定的地区(如美国西部)、特定的州(如西部地区的加利福尼亚州)、在州内特定的地区(如硅谷),甚至特定街区(如硅谷的桑德希尔大街)都表现出较高的地理集中性。

(2)地理邻近。在地理集中的基础上,创业资本表现出与高技术企业子群的地理邻近性特征。硅谷的创业投资者集中在沙丘路一带,技术公司虽然分布在整个硅谷地区,但它们仍然按行业而聚集在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硅谷高技术集群中子群以地理集中方式存在,同时又和技术公司构成地理邻近性,这是一个普遍性现象,不独为创业投资者子群所特有。从硅谷的地图上可以看出:主要律师楼集中在帕拉阿托,咨询公司集中在门罗公园和帕拉阿托,会计师事务所集中在圣荷塞。但是,我们研究创业投资者子群与高技术企业子群之间的科学决策问题(作为外部治理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否可以直接引申出更广泛的含义呢?一方面从矛盾的普遍性来看,会计师、律师事务所也要做出许多决策,在集群中同行的相互学习与经验交流等方式,有利于形成其科学决策;但特殊性的一方面在于,律师与会计师一般有明确的文本,作为其执业的依据,其决策的科学性更多地依赖于成文法,而不像创业投资者那样依赖于一个事后选择性的进化的标准(典型的硅谷模式)。这也说明,科学决策用于解释创业投资者决策的集群依赖性有着相应的条件约束。

2.创业投资者的依赖性集中

创业投资者子群与创业企业子群具有的地理邻近性是如何发生的,是创业企业吸引创业投资者,还是创业投资者吸引创业企业?与此相关的问题是,有没有可能通过单纯培育创业投资者队伍,进而推动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

从来源上看,创业投资者可能来自三个地区:金融资源高度集中的地方;技术密集型小企业高度集中的地方;以上两者兼而有之的地方。纽约和芝加哥是第一种类型的例子;旧金山是第二种类型的例子;波士顿是第三种类型的例子。像纽约这样的投机资本中心,创业资本所占比例反而较小。

从硅谷等地的发展历史来看,创业企业的萌芽并非始于创业投资者的带动作用。早期的硅谷是由国防工业带动起来的,军事拨款在硅谷发展早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早期,美国国防部购买了硅谷芯片总产量的40%。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国防技术逐渐商业化,由政府和民间共同开发、使用和经营。如集成电路最早就是应国防之需而做的,后来才找到消费市场,应用于手提收音机、助听器、电脑等方面。此外还有移动通信、互联网、VCD、DVD等产品都源于军事科研成果。

在1946~1957年这一时期,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创新性中小企业存在较大的融资困难。20世纪50~70年代初期,这是传统创业资本市场形成的组织化时期。70~80年代的10年,是创业资本市场逐渐形成的制度化时期。这一时期,创业资本市场制度基本选定,有限合伙公司的组织形式和融资制度的出现,开始系统地研究资本市场的制度化进程,正规制约机制正逐步形成。

自20世纪末开始,创业资本市场走向初期和中期发展时期。创业资本市场路径依赖基本锁定,市场形成过程告一段落,市场进入规模扩大、提高质量阶段。由于创业资本是一种新的制度安排,其投资项目具有一定的风险,因而势必存在较大的投资风险。

以上关于硅谷创业投资者、创业资本市场的发展历史回顾表明:创业投资者的出现并不是促使硅谷出现的初始原因,但是它加速了创业企业的迅速发展;新的创业企业的发展又在更高程度上推动创业投资者队伍的壮大和创业投资制度的成熟。在硅谷的历史上,许多人经由创业企业家阶段过渡到创业投资者的新角色,比如仙童公司的尤金、唐·瓦伦丁等成功的企业家将资本再投资到当地大有可为的新企业,由此他们开创出一种新型的金融机构(天使投资人或创业投资公司),这也说明了创业企业与创业投资者的关系。

基于硅谷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成长历史的回顾,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各自清晰的成长路径得以显现。正如萨克森尼安所说,“与大众的想法正好相反,硅谷的风险资本产业是在原有的技术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而不是反过来”。这就表明,我国一些地方希望通过密集投放资金,进而带动创业投资者队伍的成长,再反过来反哺创业企业的做法,是值得进一步商榷的。

三、集群依赖与创业投资的科学决策

创业投资者在对创业企业治理过程中,需要做出一系列科学决策,这些决策体现在战略指导、监督管理、参与行政决策、说明责任制等不同方面。地理上的邻近,有助于创业投资者能以较低的成本,完成这些决策。这些成本中最重要的是时间成本。

1.创业投资者决策的内容

创业投资者行使对创业企业的管理与治理,其决策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1)战略指导。William D。Bygrave 和J。A。Timmons(1992)在研究中,将创业投资者对高技术企业的不同角色定义为战略决策指导型、社会型和关系型三类。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战略决策指导型的角色;而一般的日常管理工作,则降为次要位置。

(2)监督管理表现。Gorman和Sahlman(1989)通过调查,研究了创业投资者对所投资企业的监控。他们指出,在两轮投资之间,主要创业投资者平均每月到企业视察一次,每次逗留4.5个小时。大牵头创业投资者一般每季度到企业视察一次,每次平均2.5个小时。创业投资者还要求提供月度财务报告。创业投资者一般以监督者的身份参与企业的日常管理活动,对进程的主要评审和广泛的审慎调查主要集中于再融资这段时间。融资轮次之间的检查,主要是为了限制创业者在两次评估之间的各种机会主义行为。

(3)参与行政决策。创业投资者参与关键的行政决策,突出表现在创业投资者对于CEO及其他高级管理人员的变更具有高度的建议权,同时,在这个容易引起危机的阶段,创业投资者充分行使行政决策权力。

(4)说明责任制。创业投资者向那些被要求提供说明报告义务的对象确认责任,突出体现在创业投资者会向企业家提出肯定盟约(Affirmative Covenants)和否定盟约(Negative Covenants)。所谓肯定盟约是指企业家在创业资本期内应该从事哪些活动的约定;而后者则是指企业家在创业资本期内不得从事哪些行为的约定。显然,肯定与否定盟约是企业家行为的两面。

2.创业投资者决策的特征

创业投资者决策的哪些特征造成了它对于集群特征之一——地理邻近性的依赖呢?

首先,创业投资者的决策体现了以非程序化决策为主、程序化决策为辅的决策特征。创业投资者向创业企业提供资金后,与创业企业共同面对的问题第一个就是高度不确定性的技术与市场环境。而且,在整个创业投资过程中,由于每个阶段互相衔接,转换很快,创业企业面临的任务各不相同,所以,非程序化的决策特征非常突出。与程序化的决策相比较而言,非程序化的决策需要决策者不断接近信息来源,收集新的信息,并在信息占有的基础之上做出相应的决策。因此,创业投资者需要靠近创业企业,以保证科学决策。

其次,创业投资者的决策体现了以战略决策为主,同时又包括战术与业务决策模式的特征。安东尼模式参考宁宣熙等编著的《管理预测与决策方法》一书把决策分为战略决策、战术决策与业务决策。

战略决策是全局性的决策。这种决策影响深远且具有高风险性,它属于高层决策,要求决策者具有广博的知识和掌握全面的信息。战术决策又称管理决策,其目的是为了实现战略政策目标,在人力、财力、物力等资源方面进行准备和组织上所进行的决策。战术决策属于中期决策,其风险属性也属中等,是企业的中级层次的决策。业务决策又称业务控制,是有关日常业务和计划的决策,其目的是为了提高日常业务工作的效率和经济性。如日常的进度管理、库存管理、销售管理、技术管理都属于业务决策的范围。业务决策属于基层决策。由于它的不确定性因素少,可靠的原始资料和数据也比较多,因此可以利用比较精确的数量分析方法进行决策,决策结果也比较可靠。

如前文所述,创业投资者与创业企业之间不仅是资金提供者与接受者的关系,同时还是管理与被管理、治理与被治理的关系。从治理角度来说,创业投资者对创业企业做出企业战略发展、主要行政人员任免等方面的决策,属于安东尼模式中的“战略决策”;从管理角度来说,创业投资者不同程度地卷入创业企业,向创业企业提供包括人才招聘、行业协作等方面的帮助,属于安东尼模式中的“战术决策”。以战略决策为主、以战术决策为辅、以业务决策作为少量补充的决策模式,决定了创业投资者的决策面临着较高的不确定性,原始资料较少,也难以用比较精确的既有分析方法形成决策判断。在这样的情况下,创业投资者需要贴近创业企业,不断进行信息收集与整理,形成科学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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