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朱门宽阔,门前两座石狮子高大威猛,龇目滚圆犬牙锋利,形态举止透着不可侵犯的高贵和冷冽肃穆的煞气,就似这府邸的主人,铁血修罗令人闻风胆寒。
手持长枪的侍卫面色冷酷,脚跟似扎了地纹丝不动,可若稍有异动便化身凌厉的猛虎,凶猛地扑上去。
肃穆,庄严,不逊于皇宫内苑,大魏官员若无摄政王传召,连门都进不了。寻常,连路过的百姓都纷纷退避,以示对掌控着大魏权势的摄政王的敬畏。
然而今日,王府门口却是熙熙攘攘地有了喧闹之声,管家罗成无比头痛地瞥了眼身后身着盛装的莺莺燕燕,王爷不理会她们,这群女人倒越发聒噪了,连府门前都不知收敛。
柴侧妃是众女中身份最高的,能在一干姨娘中脱颖而出成为侧妃,心思手段可见玲珑。看罗成皱眉烦躁,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王爷驻守军中一月未归,本侧妃知道你们都盼着王爷归来,可这是王府正门,诸位姐妹还是不要把仪态丢了,落了王府的脸,王爷会不高兴的。”穿着品红宫装的她温柔大气,一言一行皆是经受过良好教养的,虽说着警告的话,可听在耳朵里并不那么难听。
“侧妃娘娘教训得即使,婢妾们知道了。”众女倾身一福,安安分分地站成三排,翘首以盼。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罗成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柴侧妃是个不错的掌家之人,才色双绝贤惠大度,若主子能将旧事忘却,王府必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诶,罗成叹气,他们王府什么时候能有小主子啊。
就在他出神时,远处忽然传开阵阵马蹄声,轰轰隆隆仿佛雷霆惊天,地面都跟着微微颤抖。
王爷回来了!
但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逆着天昏时最后一抹阳光,当先之人一袭玄色流云锦麒麟纹锦袍,腰梳玉带,胯下是一匹矫健的大黑马。
他的身姿比寻常大魏人更高俊挺拔,浓密的乌发高高竖起,以紫金冠束之。那张脸,染上光火迷离的辉光,于闪烁不定中逐渐清晰地展露。
他天庭微阔,斜飞入鬓的长眉有着宝剑锋利的弧度,眼窝处微微凹陷,凤眼狭长,瞳珠如着了浓墨,漆黑得似那无尽的深渊。鼻梁起伏恰到好处的和缓,唇形优美的微薄双唇仿佛沾染了血樱的柔粉,令人有股想冲上去蹂躏的冲动。
行动处,似有疾风环绕,衣袂猎动,更是手握天下的意气风发。
一声马嘶,长孙徽音翻身下马,罗成上前拉着黑马的缰绳,躬身道:“恭迎王爷回府。”
“妾身恭迎王爷。”一众妾室亦纷纷屈膝行礼。
“起。”凌厉的眉微拧,他冷漠地瞥了眼身边的罗成,骇得罗成只觉得自个儿脖子凉飕飕的,可又十分委屈道:“众位姨娘听闻王爷今日回府,特来府门相迎。”
也就说,不是他安排的,是那群女人自己跑来的。
黑眸一厉,压迫性的眸光往前一扫,挡住大门的女眷们俱都吓得瑟缩,自动从中央分开让出路来,长孙徽音就欲进府,柴侧妃突然出声:“王爷,云柔有事要说,可否请王爷移步前往倚云楼?”
“何事?”他脚步一停,扭头看了眼柴侧妃。
感觉头顶上带着压力的目光,柴侧妃臻首裸出雪白细嫩的脖颈,姿态极其柔顺小意:“是家乡传过来的消息,都好几日了。”
“你来前院就是。”长孙徽音略一思忖,并未想做停留,转身进府。
居然能去前院!
柴侧妃心中欢喜,盈盈一福:“妾身知道了。”
“王爷。”众妾室正对柴侧妃突然蒙幸羡慕嫉妒恨时,一大腹便便妙龄女子脚步急切地扶着肚子,不顾旁边侍女的惊呼,小步快跑过去,乳燕投林般撞向长孙徽音怀中,语气娇柔地撒娇道:“王爷,玲珑整日盼着您,人都瘦了。”
长孙徽音猿臂一弯,侧背着众人,外人看去是他亲昵地将玲珑揽在怀中,顿时惹得众女暗恨不已。她们平常连王爷袖子都摸不到,凭什么,这个无名无分的贱女人却能怀王爷的孩子,独占王爷的怀抱?
“你有孕在身就好好养胎,不必行仆婢恭迎之礼。”简单一句话,不仅关心了玲珑,还把刚才在门口迎接他的妾室们算在了仆婢之流,这下可把柴侧妃一众人给气惨了。
摄政王是天之骄子无上王者,她们不敢有怨言,可无权无势的玲珑凭什么让她们忍,顿时眼刀子如箭雨般纷纷朝玲珑射来。
仿佛感受到了女人们的恶意,玲珑似只受惊的小兔子,拉着长孙徽音的衣袖,声音好不娇弱:“玲珑肚子不舒服,王爷陪玲珑回去好不好?”除此外,她竟还用自己丰硕的大胸去蹭长孙徽音的胸膛。
恶——
要不是碍于摄政王在场,别说女眷们了,就是一众侍卫们都要恶心地吐了。
偏偏,一向素称厌恶女人的长孙徽音居然奇异地缓和了皱着的眉头,虽然没直接回答,但眼神看着却是不同寻常,诡异地柔和。
见鬼了!
妾室们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瞠目结舌地看着玲珑被摄政王带走,去的还不是后院的方向,而是摄政王常居的前院。
之前还沾沾自喜能到长孙徽音前院去的柴侧妃犹如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却只能在几十双满含嘲讽的眼睛下继续端着她的端庄,若无其事地例行絮叨几句。
女人们离开,大门口终于亮堂出来,连难闻的脂粉气味也淡了。
罗成背负双手,嘴角满是嘲弄,一群自以为是的女人,简直比养一圈猪还不如。
大门关上,侍卫们尽职地站着岗,府门前很安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然而,这一出妾室相争的戏码到底是让人看了去,还是清清楚楚的,连他温柔的眼神都不曾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