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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赤壁鏖兵

曹操南征,降荆州,破刘备,声势如日中天,旋踵剑指江东。江东震怖,人心惶恐。诸葛亮智激孙权、周瑜、鲁肃等力主一战,孙权、刘备结成盟军,与曹操在赤壁展开决战。在这场历史上著名的以少敌多的战役中,孙刘联军在周瑜的统率下,巧用火攻破敌,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火烧赤壁”。赤壁一战后,三足鼎立的雏形逐渐形成。

孙刘联盟

刘备在当阳的长坂被曹军击破,仓皇中突围而出,带领诸葛亮、张飞、赵云和一干亲随逃出战场。适值先前派往江陵的关羽的水军赶到,刘备等人得以南渡沔水,向南撤退。路中又遇刘表的长子刘琦率领的万余人马前来救援,一行人合兵一处,进驻夏口。

正当刘备等人苦于无力阻止曹操南进之时,坐拥江东广袤疆土的孙权同样也在发愁:曹军兵不血刃拿下荆州,曹操的下一个目标无疑是自己手中的江东。实力强大的敌人迫近眼前,这让年轻的江东之主寝食难安。

孙权的谋士鲁肃看出了少主的心思,他对孙权讲:“荆州与我们接邻,有金城之固,沃野万里,若我们占而有之,则可以成就帝王之业,但只恐曹操抢先占据。刘备现在荆州,我请求以吊唁刘表为名义前去与他协商共同抗曹之事。如果刘备愿与我们齐心协力,那么我们便与他结盟,天下可定。”孙权认为鲁肃所言甚是,即刻派鲁肃前往去见刘备。

鲁肃昼夜兼行,终于赶上了南撤途中的刘备。鲁肃向刘备说明了来意,他问刘备:“您如今打算去哪里?”刘备回答说:“我与苍梧太守吴巨有过交情,如今想要去投靠他。”鲁肃进言道:“我主孙权聪明仁惠,敬贤礼士,可谓是江东的英雄,江东人士尽皆归附,如今已占有六郡疆土,兵精粮足,足以成事。我今日为您着想,不如派遣心腹与我们结盟,共济大事。吴巨只是个平凡人,早晚要被他人吞并,哪堪托付呢?”此时的刘备早已听从诸葛亮的建议,正欲结交孙权,说投靠吴巨不过是卖个关子。他听闻鲁肃所言,得知对方也有此意,大喜过望,当即派遣诸葛亮作为结盟使者前往江东,商讨结盟抗曹之事。

智激孙权

诸葛亮到达江东,面见孙权。此时的孙权正苦于是战是降的抉择中,将领内部分为主降与主战两派,主降派占据上风。主降派的代表人物张昭等人认为曹军势大,征伐有名,且又平定荆州,收降了荆州水军,实力不可抵挡。而周瑜与鲁肃等人则力劝孙权一战,鲁肃对孙权说:“如今的形势,我鲁肃可以降曹,但将军您却不能。我鲁肃降曹,曹操仍可以让我做一方郡守,吃穿用度不差;但若是您降曹,曹操将怎么安置您呢?”孙权其实早有抗曹之意,但两派意见胶着,孙权还是有些犹豫和顾虑。

诸葛亮见状,故意语激孙权说:“曹操如今平定宇内,威震四海,将军您应该量力而行:若是能以吴、越之众与其抗衡,不如早早与对方绝交;若是不能抗衡,为什么不解兵卸甲,向北对曹操称臣呢!如今您对外假借服从的名义,而内心却犹豫不决,事情已经危急却不能决断,大祸将至啊!”孙权果然被诸葛亮的话语激怒,他反问道:“假如真的如你所言,刘备为什么不投降呢?”诸葛亮回答道:“田横是秦末齐国的壮士,尚能守义不辱,何况我家主公刘备,堂堂王室之胄,英才盖世,将士仰慕,如水之归海。如果大事难成,那是天命,岂能去臣服曹操!”孙权听后勃然大怒,终于下定了与曹操决一雌雄的决心:“我不能以整个江东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我意已决!”

定下了抗曹决心,孙权又向诸葛亮询问破敌之策:“非刘备不能抵挡曹操,但刘备才遭新败,如何能对抗曹操?”诸葛亮回答道:“我主虽兵败长坂,但如今的兵马汇同关羽的水军还有万人规模,且刘琦手下也有兵马万余人。曹操的兵马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为了追击我主,轻骑一日一夜行进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此乃兵法的大忌。况且北方人不习水战,而荆州投降曹操的部队本是形势所迫,并不心服。如果将军您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我主同心协力,一定能击破曹操。成败的机遇,就在今日。”孙权听后大喜,随即命令周瑜、程普、鲁肃等人,率领三万精锐水军,与诸葛亮一道回见刘备,联合抗曹。

就这样,在诸葛亮的成功游说下,有着共同敌人的孙权与刘备结成同盟,共同对抗曹操。值得注意的是,孙刘联军中虽然刘备的兵马占少数,但由于其名望之大,所以联军仍以刘备一方为名义,而曹操一方也是以刘备为敌首。

“会猎东吴”

就在孙刘两家为联合破曹之事紧急磋商之时,大举南征的曹操一方也在为吞并江东进行紧锣密鼓的准备。

早在吞并荆州之前,刚刚在官渡大败袁绍的曹操就曾试图以朝廷之名迫使江东屈服。汉献帝建安七年(202),曹操以朝廷诏命修书予孙权,要求他将儿子送到许都作为人质。面对曹操的无理要求,很多臣工畏于曹操势大,不敢断然拒绝,关键时刻周瑜挺身而出,他对孙权说:“我们占据江东,地广物丰,将军您继承了父兄的事业,将士用命,百姓安居,兵精粮足,所向无敌,有什么逼迫我们必须要送人质呢?人质一旦送去,我们就不得不听从曹操的调遣,如此则要受制于人。讨好曹操,最多不过得个侯爵的封印,十几个随从,几辆车,几匹马,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称霸南方?不如坐观形势,如果曹操能兴正义之师,那么我们到时臣服也不晚,如果他不能,那么我们则应替天行讨。哪有送人质给他的道理!”孙权听后豁然开朗,断然拒绝了曹操的要求。

在曹操看来,孙权仍不过是一个继承了父兄基业的“毛头小子”(孙权时年二十出头),兼之自己一路灭吕布、破袁绍,所向无敌,所以他并不把孙权放在眼里。然而,事实是,他过低地估计了孙权和他统治后的江东。

孙权,字仲谋,其兄孙策死后,继承了父兄开创的江东基业。他虽年纪轻轻,却有着宽宏的胸襟和过人的胆识,在张昭、周瑜等人的尽心辅佐下,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他统治的江东对外接连击败刘表的部队和山越异族,拓展了疆域;对内则广招贤才,聚拢了鲁肃、诸葛瑾等一大批豪杰智士。在孙权的统治下,江东军队兵精粮足,百姓安居乐业。

但这一切并不在曹操的眼里,一路的势如破竹已让他有些得意忘形。就在曹军兵不血刃拿下荆州之后,迫不及待吞并江东的曹操给孙权寄去了一封言语傲慢的战书:

“近来我奉朝廷之命兴师伐罪,旌旗南向,刘琮束手就擒。如今我率领水军八十万人,正要与将军您在吴地会猎(即打猎)一场。”

“会猎”,看似轻巧,却雷霆万钧。曹操虎视眈眈,孙权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

赤壁鏖兵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8)秋末,刚刚拿下荆州未及月余的曹操不顾谋臣们的反对,急不可耐地指挥大军杀向江东。曹军自江陵拔营而起,大军由江北的曹军精锐、新收编的荆州水军以及臣服势力派出的协助部队组成,总数在二十余万人,对外则宣称有八十万大军,借此恐吓孙权。而曹操更是悉数遣上几乎全部的主力战将,曹仁、于禁、张辽、张郃、徐晃、李典等名将尽皆领兵,屯驻在前线。

曹军一路浩荡,顺江而下,而已是决意一战的孙权则任命周瑜和程普为左右都督,各领万余水军,联合刘备的人马,总数约计不足五万,迎敌而上。临行前,孙权抚着周瑜的背对他说:“你与鲁肃、程普先发在前,我会不断给你增兵补充,置办粮草战具,做你的后援。你若是能取胜便好,若不如意,就撤兵回来,我来与曹贼决一死战!”一席话,足见君臣众志成城。

两军相遇于赤壁(今湖北赤壁西北)。曹军兵力虽多,但大都不习水战,只能依靠人心不服、战力一般的荆州水军对抗孙刘联军。江东水军在统帅周瑜的指挥下,充分发挥了水战的优势,在与曹军的初次交战中取得了胜利。曹操见首战失利,渡江南下暂时受阻,只得将大军停驻在江北岸的乌林(今湖北洪湖东北),且作休整。

然而就在此时,更令曹操头疼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曹操军中大部分是北方人,南下作战,水土不服,加之当时伤寒病流行肆虐甚广,曹操的军中开始大规模地爆发了疫病。瘟疫造成了大量士兵的死亡,曹军营中笼罩起一片恐惧的黑雾。如此一来,决战尚未开始,实际上胜负的天平已然发生了偏移。

华容道

赤壁一战,联军大胜,曹操北逃。孙刘两家并不想轻易放过曹操,命人马急追曹操。

曹操带着残兵逃往江陵,路经华容道(今湖北潜江南,古为通往华容县城的一条小道),遭遇道路泥泞,兵马无法前行。曹操只得命士兵背着柴草填平道路,这才让军马得以通过。然而路窄人多,人马拥挤踩踏,又死伤了很多人,可见曹军当时的狼狈。然而即便如此仓皇,曹操仍不忘展现其枭雄的本质,在好不容易通过华容道后,他大笑着对众将讲:“刘备的才智与我不相上下,但他的计谋总要晚我一步;假使他早派快马至华容道放火,我等必全军覆没了。”曹操话音刚落,便接到探马来报,说刘备的追兵在后面开始顺风点火。一切正如曹操所料。

在《三国演义》中,华容道上演了一出“诸葛亮智算华容,关云长义释曹操”的好戏,曹操三笑诸葛亮,却三次被诸葛亮的伏兵伏击,最终在关羽念及旧日恩情的情况下,才侥幸得脱。但这些只是小说家精彩的创作,并非史实。

火烧赤壁

与江东水军初战失利,曹操意识到了自身兵种的劣势。为扭转这一局面,充分发挥出北方步骑兵的战斗力,他与谋臣们想出了“连环船”的办法,即将自身的战船相互间用铁索紧密连接,如此一来,锁在一起的战船就能抵抗江面上的波涛,士兵站在“连环船”上如履平地,步骑兵不再受水战颠簸的困扰。“连环船”解决了曹军水战的劣势,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却为他带来了更大的失败。

此时的孙刘联军虽然初战告捷,但统帅周瑜很清楚,以少敌多,不宜久持。正在他为求速胜曹军之策而苦恼时,部将黄盖献上一策:“如今敌众我寡,我们很难持久僵持。但我看到曹军的战船都用铁索将首尾相连起来,我们可以借此用火攻击溃他们。”黄盖的话正合了周瑜的心意。

周瑜首先命人预备蒙冲、斗舰数十艘作为点火船(蒙冲为一种船身狭长航速飞快的战船,用于水战突击;斗舰则为一种大型战船),将船内铺满干燥的蒿草,并在草上洒上膏油,外面则用帷幕盖起来以作掩饰,每艘点火船的后面又系着一支轻舟用于撤离。接着,他令黄盖修书向曹操诈降,声言自己深知曹公必胜,愿意投诚,并与曹操约定投诚的时日(《三国演义》中,这一段故事被演绎为“周瑜打黄盖”,但正史中并没有这出“苦肉计”)。曹操收到信件,他虽然也对黄盖投降的真假产生了疑问,但由于太过自负轻敌,他终归相信了黄盖的诈降。曹操命人给黄盖回话:“你若守信,必能得到空前绝后的封赏。”

周瑜见曹操中计,时机成熟,决定发动决胜一击。按照与曹操的约定日期,当晚,黄盖率数十艘伪装起来的点火船“如约”驶向曹军水寨门前,黄盖命兵士大喊“投降”,引得曹军尽皆出营围观。黄盖见状,命人拉开风帆,点燃火船,让火船借助风势急速冲向曹营,己方则跳入小船逃脱。当晚东南风急,刹那间,数十艘火船如离弦之箭冲进曹营,火烈风猛,很快就引燃了停靠在寨中的曹军战船,火借风势,大火又很快蔓延上岸,点燃了岸上的曹军营垒。一时间,长江北岸烈焰升腾、火光冲天,曹军上下被周瑜的火攻之计打得措手不及,营中大乱,大火中被烧死踩死的人不计其数。而南岸的周瑜见江北火起,随即指挥联军迅速跟进,大举攻向曹军。联军擂鼓大进,杀进曹营,已是乱成一团的曹军彻底崩溃。曹操见大势已去,便下令将本军剩余的船只烧毁,带着亲随突出重围,寻路逃回北方。

赤壁之战,最终以孙刘联军的获胜而告终。经此一战,孙权保住了江东的基业,刘备则争取到了发展的时间,曹操损兵折将,锐气受挫,自此回到北方,有生之年再难实现平定宇内的愿望。自此,三分天下的雏形逐渐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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