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一片开阔,寥落的晨星闪闪烁烁,墨玉一般的天空悠远宁静。山风猎猎,松涛汹涌,莽莽苍苍的森林如波涛翻滚的怒海一般。但,没有人有心情来欣赏这壮观的夜景。
“嗷吼——”那野兽惊天动地一声吼,顿时窜出洞外。逃,有没有它快是一个问题,即使比它快,看如今这架势,这畜生是被他们彻底激怒了,到时候不仅要躲避它的攻击,更要提放丹增的反扑,这实在不是个英明的选择。
三人索性停了下来,紧盯着慢慢逼近的野兽。借着星光,那野兽身上反射出血红色的光芒。“是赤豹!”银炼低呼一声,这赤豹天生异种,较之一般的豹子更加凶悍嗜血,一片山林之中若出现一只赤豹,那么就算是猛虎也要退避三尺。如此,眼前这只赤豹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它是杳冥。”无痕口中吐出几个字,那赤豹听觉极好,寒烈的目光霎那便锁定了无痕。“天生异种,又经过专门训练,不好对付。”无痕直视着它的眼睛,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你有一丝的退缩,那么大致可以确定你会成为它的首要攻击目标。
那畜生甩了甩硕大的头颅,低吼一声,在原地踱着步子,四个巨大的脚掌落在地上居然没有一丝声响。
颜若风与银炼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身形一闪,一左一右向着赤豹扑了过去。银炼伸手拔出绑在小腿外侧的备用刀,手腕一翻向着赤豹腰肋刺去,颜若风一记手刀直袭赤豹脖颈。谁知这赤豹一身毛皮光滑无比,皮下肌肉结实匀称,银炼那把短刀本是剥皮剔骨的上佳用具,此时却只能擦着赤豹皮毛堪堪而过。颜若风一掌立劈在赤豹脖颈上,发出一声闷响,这一掌若是加在寻常人身上,只怕早已脖子一歪断了气,但那畜生愣是晃晃脑袋窜到一旁,没事!
这赤豹体格之强悍世间绝无仅有,银炼一刀落空,心头气恼,眼神愈加阴冷,但对上此时赤豹的双眼,他却没来由的一惊。这只赤豹气定神闲地立在一旁,半眯着眼睛,竟然露出一点嘲笑的意味!天,你确定这是一只野兽?
赤豹眨了眨眼睛,伸了个懒腰,猛的如流星闪电一般扑向银炼。银炼手中短刀斜斜伸出,目标是赤豹颈上大动脉。那畜生眼神倏地一变,足下生风,竟然在如此快的速度下一个急转身,扑向了一直静立一旁的无痕。
无痕一直没有出手,因为她本身气血虚弱。而对付这种蛮兽,显然是要耗费大量的气力,她担心自己贸然出手反而会拖累银炼和颜若风。
但没有出手不等于没有准备。赤豹后肢蹬地,箭一般射向无痕,无痕岿然不动,直至赤豹口中的腥气扑面而来,她才急速后仰,赤豹手势不急,竟然从无痕身体上方越了过去,而正是这一越,将最柔软的肚皮暴露在了无痕面前。毫不犹豫地,无痕手中斩血剑哧地一声在它肚皮上划出一道尺余的口子,与此同时,无痕身子一拧从它腹侧急掠而出,哗地一声,赤豹内脏倾泻而出。而无痕身上却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呯——赤豹重重地摔在地上,此时它被开膛破肚,鲜血长流,四肢无力地抽搐着,眼里仍然闪着桀骜不驯的光芒。无痕暗叹一声,这赤豹也确实难得,死在自己手中倒是可惜了。
银炼一步上前,伸出短刀想要在它脖颈上补上一刀,却被无痕制止了:“算了,我们赶紧走吧!”银炼面无表情地收起短刀,点了点头,但谁也没有注意,就因为无痕那句简单的话,赤豹眼里居然闪现出一丝感激的目光。
三人此时才得空打量四周,这里果然已经是山脚下,往上看,隐约可见点点灯火,那是蛊教所在。
“你不觉得,我们逃出来太顺利了点?”无痕皱皱眉,问道。“这还顺利?是不是要被赤豹啃得缺胳膊少腿才算不顺利?”银炼没好气的说道。无痕却是会心一笑,银炼对自己的看法明显改观了,在之前,他可从不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是太顺利了点,这赤豹应该不是他们故意安排的。”颜若风正色道。银炼却是毫不在乎地笑笑:“那你们以为,丹增是平白无故地告诉我们南羽在东瀛吗?”
“那索性如他所愿,我们就去趟东瀛。”无痕拭净斩血剑上的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斩血剑上竟有丝丝血管一样的经络浮现而出……
东瀛,海边。
“喵呜……”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黑猫卧在海边,不时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发出一两声可怜的叫唤,那样子,可怜极了。此时它卧在沙滩上,乌黑发亮的皮毛上竟然没有沾染一点沙砾,仍旧油光可鉴。在它旁边,是一艘破败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船,厚重的木板已经被海水泡得发黑,布帆稀稀拉拉,被狂风撕扯成了一条一条的,海风一吹,如招魂幡一般阴森森的飘荡着。
哗啦一声,水花一闪,一条鱼扑棱棱跃出水面,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说时迟那时快,刷一声,前一刻还可怜兮兮的小黑猫倏地窜起数尺,一口咬住那条鱼,而后两只小前爪探出,牢牢抓住鱼身,身子一扭重新越回沙滩。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敏捷无比,便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不见得比它高明。
那黑猫将鱼按在爪下,嗅了嗅,失望地走到一边,卧下,继续看着大海呜呜哼着。那条鱼身上被它利爪划出几道伤痕,渗出不少血,扑棱几下重新逃回了水中。
这黑猫正是黑豆。不久前,它跟随颜若风和了缘乘船来东瀛,谁料半路遇上罕见的大风浪,船被掀翻,船上的人下落不明,黑豆也跟叶疏影了缘失散了。它扒上一块木板漂了四五天才到达陆地,只可怜它没有了天香豆蔻,只好一直饿着肚子,猫类的天性让它时而捕些鱼,但是却从来不吃。
“快看,就在那儿,看像不像?”远处走来几个装束奇怪的人,腰间均别着窄刃长刀,在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那男子年逾古稀,一双虎目精光闪烁,腰间长刀古雅不凡,虽未出鞘,但那股凌厉的杀气却是难以掩盖。他们指指点点,向着黑豆方向走来,黑豆安静下来,抬起脑袋看了看这些人,眼里满是警惕,这几天,这些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了。
黑豆纵身一跃,在那破败的木船中随便寻个缝隙便钻了进去。它轻车熟路,显然已经这么干过好几次了。以往每次,只要它钻进去,那些人便奈何它不得,但这次,它失算了。
那白袍人显然不是易与之辈,抬手一掌,轰的一声,庞大的船躯顿时爆裂开来,黑豆被汹涌的气流推出去好几丈,咳出几口鲜血,一挺身重新站了起来,四只爪子牢牢扒住地面,一双眼睛圆睁着,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那白袍人上前一步,盯着黑豆半晌没有发话。“带回去。”白袍人眼神一闪,声音低沉阴狠,面色阴晴不定,神色复杂地看着黑豆。那几人神色极为恭敬,上前便欲捉住黑豆。
黑豆哪肯就范,速度疾如闪电,刷刷几声,顿时血光迸溅,那几人捂着脸鬼哭狼嚎,那白袍人冷哼一声,一步上前,望着黑豆的眼里有着奇异的光芒。
黑豆受伤不轻,几天没有进食,再加上刚才奋力抓伤几人,此时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大眼睛里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血流满面的人。白袍人冷笑一声,一掌探出,黑豆身子一扭,凌空一个筋斗,落在一旁,谁料那白袍人出掌一半倏地变招,横向探出,一把抓住黑豆。黑豆身形娇小,被他一抓整个身子便被牢牢抓在了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