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作战地图许久的左宗棠只捋着胡须不发一言，作为统帅十几万大军的大将军，他自然知道这是冒了天大的险，心内也有些焦急，从来不服输的“当今诸葛亮”名号那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杀伐出来的，而为帅者必须有刚毅果断的气质，这一点连曾国荃及其老哥曾文正公都对其赞佩有加，如今之计委实让他为了难，帝国好容易训练出来的精英一大半在他手里，胜了哪怕两军阵前打个平手尚且好说，新军、警备军的战斗实力及其差距除了皇帝就是他与曾国荃最清楚，撤退之中的人马良莠不齐，现在传令回军，必定引起各军雪崩！
“大帅！不能再犹豫了，如果不能按时撤退，仅凭扣马山、巴麦山附近冯、杨岳斌和中军大营这点子兵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对抗法军！”密集的枪弹爆炸声从淅淅沥沥直到爆豆般炸响刺激着岑春煊的神经。
阮宇直急得脖子上的青筋乍起，斗鸡般毫无顾忌瞪着只喘粗气的岑春煊。
“云阶，冯子材、杨岳斌那里共有多少人马。老夫记得差不多一万七千多人？现诸将入关各军有多少？”举重若轻的左宗棠眼神霍然一跳，示意阮宇安静。
岑春煊一怔，忙道：“冯将军、杨将军守环山阵地的尚有1万多人，还有冯老将军所带的生苗军及一部分刘永福的黑旗军1万5千人左右沿途分段阻击敌人，中军大营只剩末将统领的两个陆军警备团及纳尔苏郡王的骑兵通讯团，外加刚刚调防过来的丰升阿将军的5000人马，新军与各省警备军大部都已在刘永福、潘鼎新二将军带领下入镇南关内、外分次扎营。南宁的新军后备军5万余人除了给我父亲的1万人，业已在前日全部调遣至镇南关外了。您是想？”
“阮宇说的不差！也是咱们思虑不周啊！方才老夫仔细琢磨了，凉山易守难攻，咱们凭什么让给法军？你不要急，听我说，既然各军皆在撤退，道路拥堵人员密集，此时万不可传令回军乱我大局，如此，你与总参的作战计划何妨稍稍根据现实改变一二。咱们帝国军队我心里有数，往前冲还好些，一旦进行大规模异地调防，中途难免出岔子，还容得这些兵大爷们乱了套？！你速传我命令！1，入镇南关大军由聂士成暂时统领安顿，5日内安排妥当，违令者军法从事！2冯子材、杨岳斌、阮宇、丰升阿、潘鼎新各部与我留在凉山大营四周阻敌，纳尔苏负责联络前后各军3，5日后待各军平复，敌锋顿挫后你亲自与聂士成等人统带大军前来，4凉山与镇南关之间布置军马修筑简易工事，务必梯次配置兵力！如此，镇南关内外与凉山就成了整体防御体系，纵使法国鬼子武装到牙齿，老夫也让要崩掉他几颗门牙！”
“不！大帅，要留也是我留！您万金之躯怎么能留在前敌，让将军们固守雄关呢？！万一……圣上大怒之下还不把众将军法从事？！再者您德高望重名满天下，一旦有了半点差池，湘淮军宿将和彭雪帅、李中堂哪里如何交代？对帝国军人的士气打击之大难以想象！大帅，小将求您了，赶紧撤吧！”满脸涨红热泪直流的岑春煊这才明了，为了担心中整个战略格局和保证战役全局的胜利，左宗棠竟然想以自己年迈之身独自为中国军队赢的战机、时间！
阮宇也不禁为豪气冲云的左宗棠感动不已：大将军，这里交给我们便是，您绝不能留在前敌，军心不稳就是保住了整个凉山大营对战局也无济于事，小将愿带大帅驻守此处，愿大帅赶紧入关安抚各军！镇南关离此只有30多里，小将担心聂士成军门不一定能镇伏帝国各军，您回去了用不了5天，3天便可按原计划反击，何况我们几个年轻人也该在前敌历练历练，才对得起皇上超拔之恩！”
几人正为谁去谁留吵得热闹，传令兵至：报大将军！敌军火力甚猛！前军请您速速入关，冯将军来报，最晚后天零时敌前锋将前进至巴麦山外围阵地！
左宗棠见二人情真意切不由长叹一声：也罢！咱们那些兵大爷聂士成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云阶，你与阮宇冯、潘几位将军务必谨慎，节节抗击不得有误，前敌就交给你等。老夫入关后三日必挥动大军来援！
说完批了大裘，又担心凉山中军安全，特遣人要了一个整团的新军和机枪营留在此地，由纳尔苏郡王带骑兵扈从着直奔镇南关而去。
岑春煊、阮宇眼瞧着严肃齐整的宛如巨龙般队伍和左宗棠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了空旷的中军大帐。岑春煊苦笑道：阮宇，你真是个二杆子脾气，连我们左大帅和总参的计划都能让你逼得改了。要是换了旁人，非得挨一顿马鞭子不可！哎，兄弟自然留下陪你，不过这一改动，倒无伤大局，还能起到进可攻退可守的格局呢，也是我疏忽了，怎么样，这里你主持我主持？！”
阮宇抹了把油汗听岑春煊说的诚挚，拱手说：大哥哪里话，自然是你主持！
英气迸发的岑春煊带了些调皮般摇摇头大喊：传令，前敌各军按原计划不变！抽调3000生苗军回防大营，丰升阿、潘鼎新将军守护凉山中军。”思索着又道：传令沿途各军务必不与法军发生正面攻击，以袭扰战、运动战打击敌人有生力量，把前面所有道路、桥梁、关隘能炸的全他妈给老子炸了！凉山大营所有部队调防停止，所留军队必须听我调遣，违令者立斩！
“啊？尊令！”传令兵侧身与匆匆赶来的中下级军校擦身而过，不知道威名赫赫的镇南大将军左宗棠咋会留了这么一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迎击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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