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是醉了。”薇雪突发奇想,要点莫帅的睡穴,情急之下居然没点中。
薇雪对秋无尘的功夫生疏在所难免。求成心切的一记失误,反倒让她认清了自己眼下的无能。
“酒不醉人人自醉。”莫帅直抒胸意,也很快抓住了薇雪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怎么、想谋害少主?”
薇雪没理会后头那句话,却拿住莫帅风/流的弱点打起太极:“你这么折腾累不累啊?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对嘛!不然明天早上那位陈小姐满心期待着跟你相见,结果你还在周游列国,我说你怎么忍心让佳人等得花儿也谢了?”
“你怎么知道陈小姐想要见我?”莫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抛出的这个问题实实在在地杀了薇雪一个措手不及。
薇雪哪里高兴跟醉鬼理论,何况现在两人的姿势未免过于温存:莫帅靠着大床床沿,将她禁锢在怀中,一手包揽着她的小腰,一手爱玩地捏着薇雪刚才点穴的柔荑,浑身烫乎乎地挥发着酒气,不安全因子瞬间秒去N多脑细胞。
“涓儿告诉我的。”薇雪信口胡诌着,与此同时心里对陈君梅连声道歉说罪过,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七少爷果真是艳福不浅,陈小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跟七少爷绝配哦,真是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一席话极大地满足了莫帅的虚荣心!
但莫帅沉思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些话似是而非,可至于哪里不对,倒一时也回不过神来。
薇雪怎么会容他细想?见莫帅信以为真,立马给自己扶梯下:“小少爷如果醒了,到时万一问起侍候的人来……”
“少废话!帮我宽衣!”莫帅真的醉了,但是醉了一样也不好唬弄,“不然,先让我帮你宽衣可好?”
这个假斯文真流/氓,让薇雪挫败得很彻底。
“不用不用,我来、我来,这是我们当丫鬟的职责。”只能顺应服从,不然就更吃亏了。
薇雪勤快地帮莫帅除去身上的袍子、鞋子、袜子,看到莫帅扬着胜利的微笑闭目享受的俊脸,暗暗发誓有空非得学点催眠术,催得莫帅直接睡到不省人事才痛快!
梦溪庄里存的都是什么酒?全是中看不中用的!
帮莫帅盖好被子,薇雪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难缠的主子终于死猪一样地睡着了。
鲜于薇雪走到屋外把门一带,贼心鼠胆地左右各看了两遍,确定无人注意叮哨之后,便乘着黑魆魆的夜色掩护,轻而易举避过了三三两两的家奴守卫,翻墙溜出了梦溪庄。
用“一缕轻烟”的速度跑完下山的路程、以洛神的姿态掠过小溪,惊鸿一瞥穿越“龙门”,薇雪来到了名振天下的吴氏杨树林!
这个地方,有人带着进来,那还得有人带着出去。
当下,单枪匹马的薇雪,在杨树林的五行八卦阵里穿行奋斗了近半个时辰,就是找不到来时的路。
这白天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一片树林,一到晚上怎么就成为一个诡异的难题了呢?绕来绕去无论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此广袤幽森的林子里,就一个小姑娘家,深更半夜还在来回奔忙,可惜没奔出个名堂来。所谓轻功一流,只是不至于连累树上的小鸟睡不踏实罢了。
薇雪不住地深呼吸,再三对自己说:冷静、保持冷静!直到百分百确定自己已经迷路了。
迷路,就是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汗从背上呈直线滑落,触觉清晰得令人浑身发毛。认识到自己一个劲地走路终是徒劳,树林里虫声唧唧,搞不好窜出一条蛇来都是防不胜防的,薇雪生平对软体动物能敬而远之绝不主动靠近,原先勇往直前的一鼓作气到此为止转眼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速回梦溪庄的良好愿望。
“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就是鲜于薇雪这类人。
伫立良久,晚风习习,送来了荷花的阵阵清香。薇雪为之振奋地觅着香气而去,然后追根溯源、顺藤摸瓜地回到了梦溪庄。
精疲力竭地回到“竹音阁”(这是陈府给薇雪安排的住处)。“支呀”轻轻推开小楼的门,抬起沉重的小腿走了进去,还犹自沉浸在竹篮打水的心境里。
摸着黑挨到门口的长案前,拿起火石点了灯烛,小楼里有了些许光亮,薇雪尚未调整好心情,木然一个转身,理所当然地准备上床会周公。
尚未开步,眼睛却已对上坐在床沿的人——莫帅?!
“喂~拜托~~”薇雪收紧脚步,瞬时小心肝失重般一坠,继而狂跳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豆蔻少女怀春的心跳,那程度可能逾越了见到真鬼时的恐怖惊悚。薇雪本来就在杨树林里搞得神经衰弱情绪压抑,哪里还经得住这样浑然天成的恶作剧?当下捂着小嘴的双手帕金森似地发颤,鼻尖一酸,眼泪顿时不请自来地要从眼皮里突围出去。
如此怯弱不堪让身为祸源的莫帅一时陷入尴尬,连酒也完全醒了。原本怀着审讯汉奸的意图闯入鲜于薇雪的房间,还在床上和衣假寐了一会儿,听到推门的声音才故作姿态地正襟危坐起来。
“没事吧?!”早知道吓到了还要刻意安抚,自己真是何苦?
遭遇了如此生猛的惊吓,小心脏霎那间枯萎,根本不可能三言两语一经滋润它就复苏了。
莫帅的罪恶感加深了,静候着薇雪情绪波动的反弹。
“我不是故意的。”他是无比尊贵的七皇子,居然对着一个丫鬟说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来,这不是认罪是什么?
“走开!”薇雪不识相地迸出几个字来,然后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挨到床边,越发以下犯上道,“离我远一点!”
今天真够衰,出门不吉,外加诸事不利。
莫帅没那么听话,他倒了杯水示好地递给薇雪,没事人一样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薇雪原本想把茶水推掉,可惜一来刚才在树林里的消耗水份实在不少,二来从未对花天酒地的莫帅长过多心眼,迟疑了一下,接过茶盏咕嘟一口,水就顺着喉咙毫无防备地流进急待安抚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