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说吧,”莫帅草菅人命地接过空杯子,七皇子的服务可是代价不菲的,“刚才去哪儿了?”
“什么?”薇雪情绪一点不知道收敛,毫无觉悟地回答,“那关你什么事?”
莫帅被挑战得差点从七皇子的座位上滑下来:“不关我的事,那为什么点我的穴?”
“点到你了吗?”薇雪脑壳坚硬地反扑。
(PS:姐姐,主子是宫斗的靠山,不是宫斗的对象!你滴不明白?!)
“找死是不是?”莫帅咬牙切齿地找回了身份。只是原本打算震慑外强中干的薇雪,不过声音从嘴里出来半路味道突变,一种宠/溺的减弱强硬,是莫帅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薇雪这回机灵了,听着莫帅仿佛并非存心恐吓,于是扑闪了两下冰雪般聪慧的双眼,认清日后还需仰仗他,倒也心甘情愿换了委婉地口气道:“七少爷饶了雪儿吧,有事明天再说,明天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时间,你说是不是?”
就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小命堪忧。
有那么三秒钟,莫帅几乎就被感化了。
可惜也就那么三秒钟,“不想说实话?!”
“没事干嘛跟我过不去?”薇雪愣一了愣,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莫帅的确是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兴师问罪来的!想到这儿,薇雪不禁嗓子发干,腿也有点站不住了,索性坐了下来,和莫帅面对面:“雪儿鲁莽,但凭七少爷责罚。”
对着这张眉清目澈,神韵不羁外加诸多不服气的脸,那套堂堂煌煌的说辞,只能紧紧地憋在喉咙口。
什么天纵权术、什么旷世谋略、瞬间从脑海里全面蒸发,统统失灵。
他这是在无理取闹吗?!
还是在自取其辱?
难道就这样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人家竟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最后莫帅完全怔住了,起初拿什么判定薇雪是汉奸的?
晕啊,不是一般的晕!
微弱的烛光下,莫帅已经换了一双色眼,一知半解地紧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子:长得美不要紧,美得像个奇迹就是给他添心事了。
看看那头发,不梳鬟髻,简简单单用一根发带约束,耳际一溜麻花细辫,平常只簪一枝鲜花点缀,眼下连花也跑丢了,这么懒怠的女人皇宫里基本没见过,可懒怠得舒服养眼却是桩新鲜事;身上配饰一概全无,只带着辰胤赏赐的红宝石耳坠,倒是映衬得肤色犹如带露的娇花——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控拆坐拥天下的皇室居然克扣一个侍女的福利?更不济还穿着最低调的兰草绿夏衣!
偷工减料,丢三落四!
记得辰胤隔三差五地拨赏赐,都被用到哪里去了?难道眼前这个丫鬟还是守财奴不成?
看看这藏都藏不住的雪莲花般晶莹的容貌,再有这诉说着无边风情的束约小腰身,整个房间因此流光溢彩,没事谁还能记得烦恼是某某某?!
莫帅怀疑自己真的喝醉了。
她居然都不用解释什么,不用经过审讯甚至屈打成招等等一切法办途径,更无从知晓那半吊子的武功到底从哪儿学来的。
可想到那招失传的黄昏点穴手,莫帅心头不由得再次一紧。
而薇雪纳闷极了,摸不准莫帅的思路到底走的是哪条轨迹,偶尔勾魂地抬眼瞄一记,只见莫帅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又在考虑哪桩国事家事天下事?
这个男银,年纪不大,心计不少!
不过……倒真不愧美男一个呀!
去了折上巾,只留乌黑的束发垂至腰际,五官标致,唇红齿白,双眸熠熠照人——这双秀气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看起来就很难对付,一袭青蓝间色镶金银线缠枝圆领如意滚边长袍,腰间系着双麒麟玉佩,画龙点睛地平添了贵公子的气度神采,只是今晚怎么打量都缺乏平易近人的亲和,也许是角度问题!
假如薇雪晓得眼前这人小题大做地对自己做了什么,就再也不会有这种闲功夫对莫帅品头论足了。
“暂且饶过吧!”半晌,莫帅决定收手,先静观其变吧。
“多谢七少爷。”特赦后的薇雪少不了一阵气短胸闷,今晚非但事情没办成,还被迫接受了这等扯淡的尊卑洗脑。
江湖不好混,生存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啊,妹子!
极想打哈欠——可是莫帅走到门口,又侧过身来望着她不动了。薇雪一时呆呆地等着莫帅从这扇门里出去,这样就可以把忍了半天的哈欠悠闲散漫地打个舒坦了。
“快点!”莫帅稍嫌不耐地催促道。
一句话,硬生生地把薇雪那个半生不熟的屈膝礼和“少爷请慢走”逼回肚子里。
薇雪再一次被一路“带”回了莫帅的房间。
再次放下身段,莫帅亲自倒了杯水,命令道:“把它喝了。”
“不要了。”薇雪大不敬地连看都不看,无法参透这人今晚究竟想搞什么鬼。
“你今天赶路挺辛苦的!”莫帅淡淡地,老谋深算地把茶水搁到桌上。
薇雪的嘴角抽了一记,从对方的脸上一时探讨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底细来,那张帅脸紧致得像人皮面具,唯有那双“机智过人”的眼睛是活生生的,里面盛满了讥讽。
喝下菊花茶后,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兴许是茶比较清凉的原故。
“帮我宽衣。”莫帅又坐到那张八步大床上了,没得商量地望着薇雪。
薇雪暗自叹息一声“命苦”,不得不从。
“今晚就在这里值夜吧。”莫帅指了指八步床内的楠木座椅,“我喝多了。”
What?小心脏顿时被一种名叫“愤怒”的气体在胸腔里挤得扭曲变形,漂亮的眼睛里有一种名叫“生气”的光芒忽明忽灭,薇雪彻底领悟“忍字头上一把刀”的具体含义了。
“知道了。”心里却一顿牢骚——喝多了?喝多了还深更半夜到处跑?你妹的!
莫帅微微一笑,喝下那“菊花茶”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薇雪放下小景山水绣帘,不思回报地一屁股坐到楠木座椅上,瞌睡立时井喷了——再不睡,黄褐斑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