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片看多了,就比较容易入戏。
当下,深明大义的薇雪等着剧情自然发展,眼前这个皇贵妃会怎样如花似玉地发落自己?比如说:去!把她拖到“慎刑司”吃两百五棍子;或者,去!发配到浣衣局洗内/衣;又或者手段爽快点,赏一顿一丈红染染树叶什么的。
你厌世啊?
然而……
“思婵,”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斯斯文文地唤了一声,“在看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能这么亲昵家常地喊皇贵妃的,除了皇帝大约不应该有第二个人了吧!
假如不是皇帝,那就是薇雪想多了。
皇帝从不远处的御书房出来,后面跟着淡扫蛾眉的皇后,两人登对地穿着明黄大红缂丝宫装,脸上都挂着轻浅优雅的微笑,看起来很有心情。一帮跟班同样地紧随其后。
但即便有点笑意,皇帝的神态依旧有森严的肃穆,到底是一国之主。薇雪忽然想到莫帅的笑容,相比之下算是阳光多了。
皇上驾到,大家先来个恭敬严谨的万福。
接下来,皇贵妃身边的成珧宫女照本宣科地对答如流:“回皇上的话,这个小宫女冒冒失失地,冲撞了皇贵妃娘娘,还伶牙俐齿地不肯向娘娘谢罪,幸亏娘娘宽厚仁慈,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决定不予追究。”
改过自新?有本事数你最大!你不如找人改写历史!——假如有空,我教教你什么叫众生平等!什么叫人权!
(PS:薇雪本质上只是个十八岁的纸上精英,大家都懂的,体谅一下吧!)
“思婵宽严相济,恩威并重,这些年越发如惠风和畅,朕心甚慰。”皇帝登时笑咪咪地,对陆思婵和颜悦色地道。
嗯,看不出刚才磨刀霍霍的成珧摇身一变,立时就成深不可测的智囊了。
正所谓夫妻情深,自然而然地,皇帝也想替善良懂事的小老婆教训一下那个不懂规矩的小宫女。于是皇帝以看蚂蚁的圣容看向搅屎棍鲜于薇雪。
想看穷途末路的围观者XXX们暗暗激爽。
一个微末的小小宫女,竟敢……皇帝瞥了一眼:
一抹桃红——皇帝脸色一沉,几乎要冷哼出来,于是拿冷眼丢向鲜于薇雪:
有哪个眼光独到的女人会专挑艳俗的桃红色衣裳穿?——第一印象!
那小宫女不怕死地穿着一件桃红交领锦缎襦衣,外罩刻丝粉橙双色禽鸟轻罗半臂,搭着月白披帛,月白刻丝玉兰山茶梨花流彩争芳裙,腰系桃红宫绦,喜上眉梢玉佩裙压,挂一个祥云织锦茉莉香袋。梳着清爽的双缨髻,头戴镂空累丝双雉翡翠蝴蝶镶嵌红绿宝石九头灵芝华胜,五六朵茉莉,斜垂一枝流苏金钗,耳垂珍珠明珰。
看穿戴倒是比一般的小主都来得精致华美——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是怎么一回事?”皇帝不由得好奇心作怪,“你抬起头来回话!”
薇雪还保持着清醒,一来不想让陆思婵只占嘴上好人的便宜,平时再二,这方面的意识却是从幼稚园开始培养,倒没有输在起跑线上。
二来到底也没胆识叫板九五至尊。换位思考一下:古人对尊卑等级看得比命重,关于这一点各宫斗剧里不乏经典场面,何况刚才成珧的话严丝合缝并且先入为主,自己要翻案,本来就没有一丝胜算的道理。
因为正耷拉着脑袋务实地思考对策,皇帝一声令下,薇雪条件反射地抬头。
皇帝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犯贱了——桃红色衣裳有什么用?看见了?!
这绝对是与桃红色的一次怦然的邂逅!
“你在哪个宫里当差?”皇帝不等薇雪回答,又提问了。
薇雪不晓得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既然有得选择,当然避重就轻。但在回答之前,薇雪大逆不道地打了个马虎眼。
“在七皇子/宫里。”薇雪双瞳剪水,字字珠玑地道。
“哦?”皇帝心想,不可能没注意到——好像没见过。
皇后心思机敏,在旁边点拨了一句:“这次两位殿下到外祖家,听说有从宫外带回来了一个丫鬟……”
“哦。”皇帝拿雪亮锐利的眼神重新扫了一眼薇雪,薇雪觉得一扫而过的不是眼神,而是水果刀,“你叫什么名字?”
“薇雪。”
这种以下犯上的大不敬如果换了哪个缺心眼的大臣,肯定是当场乌纱不保,脑袋搬家了。但眼下皇帝却并没有因此黑下脸来。
“回答得倒是言简意骇!紫薇花的薇?冰雪的雪?”
“是。”薇雪心想,辰胤善解人意人小鬼大,想必是遗传因子优良的作用吧!
“既然是新入宫的,那就送去礼教司好好学习一阵子。”皇帝一句话小事化了,又对陆思婵道,“你做得好,朕要赏你!上次番邦进贡的一套琉璃盏,你喜欢朕送你!”
陆思婵到底没损失什么,还讨了皇帝一个欢心,博了一个贤惠的名声。于是暂时先将小肚鸡肠搁置一边,当之无愧地领着全体谢主隆恩。
薇雪眼红无奈,钦佩有加地看着沽名钓誉的一干人。
“才入宫几天,难为你竟能找到御书房来,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皇后温和地笑了笑,吩咐身边的宫女,“元蕊,你带她进去见七殿下吧!”
冤大头莫帅也在御书房,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