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前,皇后一纸诏书将身在江湖的莫帅辰胤唤回,黄澄澄的诏书上面只有三个字:急速回!
众人分秒必争地赶路,回宫后得到的确切消息是:太子真树和黎贵妃遭遇行刺,性命垂危。
莫帅此刻在御书房内,就是替他老爸,当今皇帝宗熙察查这桩事件。
亲哥亲娘被刺杀,他能不扑心扑胆、全力以赴地缉拿元凶首恶吗?
但是,莫帅突然心头猛地一跳,拿在手上要写字的笔‘托’地掉到案上,乌黑的墨汁洇糊成半个八卦。莫帅顷刻间没了心情,眼下他亲娘黎贵妃伤势虽然已经控制,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想到这一点,莫帅发慌地站了起来,朝御书房外走去。
淑妃齐馨妤的六皇子嘉沐在一旁都来不及叫住他。
这种情况通俗点叫作“鬼使神差”!
出门后,看到锦簇簇一片,皇帝站在前面凉亭拐角处,只得上前请安告假。
拐过去靠近一看,乖乖,好大的阵仗!
不仅帝后俱在,连皇贵妃也娇滴滴地站在那里。
莫帅上前问了声安。
皇帝一见莫帅,不由得少见地笑了笑:“你来得正好。”
大约是天气的原因,看着风/流秀挺的莫帅,皇帝难得地反省,也许自己以前太苛责他了吧!
在皇帝眼里,莫帅不比辰胤。辰胤是皇帝与关皇后的嫡子,甜蜜爱情的结晶,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而莫帅只是黎贵妃的孩子,黎贵妃虽系出名门却性格幽婉,才智过人却淡如秋菊。总而言之,是不大会在皇帝身上用心。莫帅身姿挺拔,脸蛋却长得像美丽的黎贵妃,从小更是过人地智变无双,相当容易招人嫉妒,因此种种,皇帝也就不太喜闻乐见。
但眼下,在皇帝的众多儿子里,除了辰胤,数莫帅处事勉强算得上稳妥,关皇后慧眼识珠,吹尽枕边风,着意拉拢黎贵妃,让莫帅与太子真树作伴,才有了如今这个双赢的局面。
而此时,疑窦暗生的莫帅随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瞬间了然了一切。
“父皇容禀,雪儿刚刚入宫,对宫里的规矩还正在学习之中,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多半是无心之失,还请父皇开恩,暂且宽恕。”
薇雪简单地认为事情都已经摆平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听到物华天宝的莫帅居然低声下气地慎重替自己求情,不由得一个怔忡,感觉十分意外。
“小宫女们进宫,离了父母,年纪小不懂事也是常有的,着令礼教司好好引教即可。”皇帝点点头,风和日丽地道。
莫帅向来不缺的就是智慧!
瞥了一眼鲜于薇雪——有什么不能穿,偏偏大手笔地捡最挑人的桃红色衣衫来穿。
想当年,皇贵妃陆思婵生日宴请那天,皇帝有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婕妤失手打翻了面前的琉璃盏,到皇帝跟前谢罪,偏偏穿了一件俗不可耐的桃红色绡衣,皇帝就此烙下对桃红色的无量抵触。从此大内再无人敢于公然向桃红色挑战了。
可是不明内情的薇雪非但挑战了,还挑战得相当成功。
莫帅谢过恩,背上冒出冷汗。不禁酸溜溜地神往起,‘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田园生活。
“父皇,母妃喝药的时辰到了,儿子想去侍奉母妃服药。”
“你孝顺,这是应该的,去吧!”
莫帅谢过,再不肯多说,使了眼色给薇雪,一起离开。
“这红颜色的衫子谁给你的?”莫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不是让去内务府挑衣服和料子嘛,是我自己拿的。”薇雪愣了一下,觉得莫帅对自己没恶意,因此这次答得老实,“我觉得颜色不错,蛮纯净的。”
莫帅松了口气:“父皇不喜欢这个颜色,以后别穿了,小心脑袋搬家。”
薇雪“哧”了一声,心想,只要不是暗杀怎么都不怕。
莫帅听薇雪丝毫没有知错能改的觉悟,突然心头一慌,不由得停住脚步,转过脸来正色道:“以后该穿什么让我先过一过目。”
薇雪眨了半天眼睛说不出话来。说啥?凭啥?为啥?……
转眼看到莫帅走到前面去了,连忙追上去:“不用吧!今天不过偶尔凑巧遇到你老爸,又不会天天见到。再说了,你老爸对哪个颜色有没有喜好是他老婆的事,又不关我的事!难道我穿什么还要忌讳哪件衣服有没有概率遇到皇帝?”
横竖想想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不是别的地方,是大内!”
“哦,这样子啊!”薇雪再次追上去,给莫帅下套意图突围,“假如我照你说的去做,出了事一切由你负责。假如我不听你的,出了事我自己扛。”
“刚进宫就这么嚣张?!”
“穿什么衣服好像是我的个人自由,对吧?!”薇雪不耐烦地掀起眉毛来,虽然不是掷地有声,但也理由充分,“你们大内也没要求我穿制服呀。”
莫帅看着这张游戏人生、冷若冰霜的小脸,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乱如麻。
“按你的意思,是比别人太多随心所欲了?!”莫帅冷冷地逼问。
薇雪感受到莫帅齿缝里那股凉飕飕的渗人的等级,念在自己还有求于人,隐约地心生敬畏:“不要禁我的足哦!”
唉,中毒不是一般的深呐!亏她这个时候想起这种词汇来!
莫帅无力问苍天:“那就听话,乖啊。”
品味到莫帅话里的含义,薇雪差点又耐不住了,去你的!你又不是我老爸!
然而回头一想,到底在人家的地盘上,争那些毫无实际意义的嘴皮子长短貌似不太明智,何况让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老爸吃点亏,薇雪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又走了一段路,莫帅忽然扭头又问:“你不在礼教司学习,出来做什么?”
薇雪这才想起自己正在翘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