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瑾澜的不淡定,君燕鸿一直都是很优雅的吃着,直到吃完了,看着还端着碗在发愣的瑾澜,好心的提醒:“饭不好吃?还是菜不合胃口?看来,御膳房的人该换掉了。”
“呃,不是的,饭很好吃,就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这才舍不得吃,你。。。。。”差点要到舌头,怎么一激动,连你字都出来了,这话是你能说的么?多说多错,还是吃饭吧,低头猛扒饭,只是,顶着这强烈的视线,再怎么美味的食物到了嘴里,都变得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吃完饭,瑾澜趁他还没开口前问道:“不知皇上召见草民是何事?”
君燕鸿盯着她看了半响,直看的瑾澜毛骨悚然:“写得一手好文章,论得一手好策略,做得一手好菜,却查探不到有关你的丁点消息,近女色却好男风。。。。朕想看看到底哪一面才是你!”
查她底细?瑾澜冷汗直冒,都说帝皇心,海底针,就知道不会是这么简单,这是给一个甜枣打一巴掌?脑海里拼命转动,灵光一闪:“多谢皇上赏识,那些当然不是我自己的,是草民的师傅说过的话,只是草民时常听到,觉得很有意思,也就记在心上,没想到派上了用场,如今家师已经驾鹤西去,若是九泉之下知道,相信也会感到欣慰。”
“哦,这么巧?先师是几时仙逝的?”君燕鸿显然是不信,眯着眼斜睨着她,一半的脸在阴暗的烛光里明灭,透着几许阴郁。
瑾澜没想到他这样说,一时间被赌在那里:“却是已经几年了,因为身有隐疾,老师一生清贫,老了连个看病的钱都没有,突得恶疾,因没钱医治,不几天就西去了。”喉头哽咽,却是再说不出字来。
君燕鸿却是不答,专心致志地用杯盖拨着茶叶,白色烟雾缭绕,浮着些许暖意,引人无端更觉口渴,却不敢端起面前的茶来喝,很是辛苦。
看着瑾澜那喏喏的神色,君燕鸿却突然间没了兴致:“罢了,下月初有一场宴会,你拟个单子来吧,把你的拿手好菜都拿出来,这是腰牌,以后进出宫门可以不通传,跪安吧。”说完,转过身去,再不理会。
就这样?瑾澜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这样把她晾一天,为的就是给宫里供菜单?鸿福楼的名声有这么的出名?想起刚刚的对话,心里一个激灵,她是有多不对他的胃口,还派人去查她底细,想想,她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怎么还劳烦皇帝大人亲自去查探她的身世?
这样想着,身子就更是匍匐:“谢皇上,草民遵旨。”
出去时却是另一个小太监领着,一路心思深沉,一直绕在皇帝的用意里出不来,以至于身边的小太监说的什么,几时停下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顾公子,公子?”瑾澜停住,抬头看他:怎么了?
小太监笑着看着她:“前面就是宫门了,公子请走好,小奴就不送了。”说完弯腰对着她一鞠躬,转身消失在茫茫的白雪里。
出了宫门,白茫茫的街道上一片寂静,远处房子里三三两两的闪烁着朦胧的灯光,许是夜色太撩人,瑾澜感伤的想,每个人都有一盏为他留的灯,唯独她,有家归不得,其中的凄苦道与何人知?
寂静的夜里,只传来她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咯吱咯吱响。
不知几时,响声凌乱了起来,听声音不止一人,瑾澜松了口气,她刚刚怕得要死呢,虽说自己也是个聚居在她人身上的魂灵,可,看看着空旷的街道---------那也怕啊。
越来越近,周围多了些萧杀的气氛,却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多虑了,心底有些犯嘀咕,想着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早早回去才是。直至人群把她团团围住,但明显是两拨入,她才反应过来,感情是冲着她来的,可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右边的那群人中其中一人问道:“你是鸿福楼的顾瑾?”
“没错,你们是谁?为何拦我路?”
一边一个身形稍微肥胖的人答道:“当然是有人雇我们来杀你了。”
“那没错了,上。”胖子说完,对其他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举刀就砍-------------
电光火石之间,明晃晃的刀已经朝着她的脑门砍了下来,瑾澜大惊,本能的一躲,却躲不过那人的刀,瑾澜只听见刀划过骨头的声音,噗嗤一声,划过了她的肩头,血流不止,立刻,漫天的疼痛侵袭了全身,瑾澜只觉得半边身子不像是自己身上的一样。
另一拨人显然不满这人的做法,就在那人欲砍第二刀的时候,只听“哐当”一声,其中的那人档开了,瑾澜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哪知那人看都不看她,没半点温度的声音吐出的字令瑾澜觉得如坠冰窟:“他奶奶的,这单是老子接的生意,要杀也是该我来动手,那轮到你来?”
这是什么状况?
那边的人也不满意到手的银子被抢,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瑾澜忍着疼痛,悄悄退至一边,瞄准时机,趁他们不备,死命狂奔,却不想其中有人觉察她的意图,赶在她前面拦截,一翻纠缠,全身到处是伤,绝望加上疼痛,瑾澜早已精疲力竭,却无力躲避,意识朦胧,眼睛似不清明,心下一惊,刀有毒?眼见刀迎面劈来,瑾澜看到了那样冰冷的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凉薄而狠绝,心想难道就这样交代在这了?恍惚中,见到云墨惊慌失措,就算是上一世,她撞破了他与周凝碧的奸情时,也不曾见过他如此的失态,只见他颤抖着手扶住她,声音颤抖的问着她:“你怎么样?!!”
心突然扑通扑通狂跳,繁杂的声音中,她一下就辨出那抹清冽的声音,睁大眼睛,怎么可能?呵呵,也许是将死之人都会出现的幻觉吧。。。。。
瑾澜眼神空茫,意识迷糊前低低呢喃着:“云墨,是你吗?。。。。。。”
没有麻醉药的古代真是痛苦不堪,依稀中瑾澜觉得有人在包扎着伤口,那力道勒的她生生的疼醒,艰难的动了动,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惨白的小脸霎时间又布满了冷汗,烛光摇曳里,长长的睫毛如张翅的蝴蝶,轻轻颤动,紧紧闭着的双眸缓慢的睁开,带着迷茫与不解,嘴唇几乎与脸上的颜色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如纸般苍白脆弱。
“云墨。。。。。。?”轻声呢喃着,声音清丽中带点嘶哑,疲惫而虚弱。
“你莫动,一会就过去了。”云墨看着缩在床上那单薄的身子,心莫名其妙钝钝的痛,禁不住轻声的安慰着,深怕她就那样的死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自己终于找到了她,皱眉可以、皱眉可以就这样的又出了差错。
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滚烫滚烫的,那熟悉的声音明明就在耳旁,瑾澜却觉得犹如隔了万重山般飘渺虚无。
即便如此,瑾澜依然能感觉到幸福,就算是那人前世如此的伤自己,可是,那颗心,却依然为他跳动,听着他清冽的声音,便如六月的清泉,抚慰了她那颗孤独无助的心,令她觉得不那么的疼痛了。嫣然想起自己的女子身份,努力张开眼,朝着御医看去,只见老太医正蹙眉看着她,欲言又止,瑾澜乞求的看着他,轻轻摇着头,祈求他别说出去,半响,只见他叹了口气,对着她道:“顾公子只管放心养伤就是,老朽开一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每天三次,每次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过些时日会好的,至于。。。。。。”
云墨抢在他前面说到:“有劳萧太医了,云竹,送萧太医出去,按萧太医说的抓药回来熬好了送过来。”
云竹应了一声:“是,世子。”
瑾澜松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又昏睡过去。
云墨盯着躺在床上的人,眼里冰冷可怖,朝虚空挥挥手,就见房间突然多了个人:“可查到了什么?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三番四次的想要她的命。”
“回主子,暗杀的人除去埋伏在暗处的,有三伙人,一伙是来着宫里的死士,一伙是暗楼专门杀人的,还有一伙,说是有个人出银子要他们来杀。”
云墨捏紧双手,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里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给我查,不论是谁,都给我揪出来。”
“是,”声音还未消失,地上已无人影,仿佛刚刚的一幕不存在般。
云墨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瑾澜的眉眼,眼神溢满了心疼:“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叫你担惊受怕,一直让你受伤害,不管是谁,这次,我一定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