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人逢大难,心中会有些许的脆弱,也许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太久了,人会变得易伤春悲秋,养伤的这些日子,回忆起前世与云墨的点点滴滴,从前一世,到现如今,一件不漏,那一丝丝一缕缕,织成一张网,把她紧紧的,渐渐地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那一刀,只要偏了一点点,深入一点点,就会送她走上不归路,然,上苍垂怜,终究是不忍她就此孤单的离去,给了她再一次的机会,也许这也是老天的暗示,再不好好珍惜,便真的再没回头路可走了。
可是,那伤痛真的是说抹就能抹掉的?
“看你,又走神了,心思不宁的,可是担心酒楼的事情?”叹了口气,见她眉头微蹙,心下微疼,伸出手去抚平那微皱的柳眉:“别担心,楚铮与萧漓都打理得很好,没什么大事,你尽可安心的养伤。”
云墨神色温润,眼睛里带着疼惜与笑意,声音更是柔得能掐出水来,那声音好听得沁入心脾,抚平了心头那最后的一丝不安。
此时的两人,正呈现出诡异的姿势,原因无它,云墨坚持要给她上药,瑾澜则抓紧衣襟,眼神慌乱的四处张望,就是不敢对上云墨那清澈的眼眸。
“那个,我还是自己来吧,反正也不大碍了。”此刻的瑾澜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正惊慌失措的躲避着。
自从云墨知道了她的身份,变得与以往大不相同,每日总是缠在她身边,就连吃饭睡觉也在一起,只差如厕不能跟随了。
肩头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除了前些日子自己不能上药外,这段时日一直是自己在打理伤口,只是,此时,云墨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一定坚持要自己替她上药,这,女儿家的闺誉,不对,她现在是男装示人,自是不怕,可是,那样更可怕。。。。。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外面又不知该传出什么样可怕的流言了。
外间一直传闻,云世子是断袖,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两次都救了她,且,两次都是对她呵护有加,小心翼翼的,就连吃饭都是不假手他人,夜间也是亲自伺候,这,这要说两人没什么,打死人也不相信的。
要是果真如外面传闻的也好,只是——瑾澜愁人的想着,这如今两人的距离。却是隔着各种各样的云山雾罩的,让人看不清楚。
“乖,我只是抹伤药,不会看其他不该看的地方的。”云墨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对她保证着,俯首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下,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瑾澜只觉脸颊滚烫,一双手无处安放,云墨柔情的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个足以眩晕人的笑容:“再说,这一直就是我在换药,该看的的地方我已经看了,也没什么看头。”
那时她昏迷不醒,自然是没法表达意见,后来,芍药虽说是在伺候她,可是每次上药都是叫了她出去自己来的,她也是不耐烦伺候她,这才放任自己上药。每每都是疼得大汗淋漓,如今——
瑾澜整张脸如煮熟后的虾子,耳根更是泛红,那似有若无的气息吹拂在耳边,令她整个人更加的紧绷,心中一直欺骗自己说不在意的,可是,那无时不刻紧跟着的不安却是如鬼魅般如影随形,不时的冒出来冲击着她的心,眸光微沉,如刷子般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垂了下来,盖住了那眼里的情绪。
再次捏紧衣角,低下头不说话。
云墨眼里爬上笑意,璀璨的眸子里水光潋滟,一声轻笑泻出嘴角:“莫非是——觉得我的诚意还不够?如此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轻轻牵起瑾澜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我这里,只有你一人,从前到现在,只能放得下你一人,吾心从没变过,如此,你还不放心吗?”
瑾澜心里苦涩一笑,叫她如何安心?两人间隔着的种种,她可以当做没看见,无视掉,可是,其他人呢,能让他们如愿?她的家人呢?所受到的苦也能不算?顾家还能回到往日的情形?就算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那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再说,伤口是从肩上到胸口,那长长的伤口,狰狞着让人不忍目睹,更何况是给他看?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云墨却是自顾自的掀开她的衣服,想要捂住却已经来不及,由于是躺在床上在养伤,加之一动就会扯到伤口,想着也不会有人知道,也就没裹胸,也没办法裹。由于是女扮男装,也不好要肚兜,只是多穿了件裹衣,为这,芍药还很是奇怪的问了她几句,她也为此没差点露陷。以为她这是矫情便只是给了一件裹衣,此刻,她只是着了外面这一件,云墨这一掀开,直接就是——
瑾澜倒吸一口气,血蹭蹭蹭的往头上冒,整个人慌乱不已,连忙扯过被子想要盖住。
云墨压住她的双手,脸颊隐隐的有一丝红晕,语气温柔的安慰着她:“莫怕,莫怕。”
“你。。。。。”瑾澜低下头,咬着嘴唇,难以启齿。
活了三世,虽说也是经历过婚姻的人,可是这样子将自己直接呈裸在别个面前的,却还是头一遭,这不禁让她觉得难以自处。现下,就算云墨是个正人君子,也难免会生出些别样的心思。况且,这身子还是个刚刚长开的丫头片子,前面她一直把胸裹着。自然是没去注意什么,这阵子在这里养伤,没法去顾管它,就像是风吹过般疯长。
眼看着云墨那怜惜的眼神中落在了她的胸脯上,心疼中带出了些许莫名的情绪。
是不是这世间的女子,但凡是对着一个男子敞开衣裳,就意味着将心也一并的给了对方?就算是如她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文明极度发达的时空,也不能免俗?何况这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瑾澜杂乱的心不受规律的突突直跳,太阳穴也是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想要镇定自己,却不知这样的动作看在云墨的眼里是如何的诱惑:“我自己来就好。”
虽说是目不斜视,可是那一颤一颤的两个雪峰,却是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着,挑战着她的神经。目光一凝,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里的怜惜溢满胸腔,想摸不敢摸:“疼吗?”
萧太医给了她一个有助于伤口愈合的伤药,敷上去便像是泼了辣椒水般疼,虽说是很令人难忍,可是她也从来没掉过一滴泪水,此刻,在云墨这疼惜的目光下,却觉得更肌肤就像是在辣椒水的基础上加了一层盐水,浑身火辣辣的疼。胸口也是莫名的堵的慌。
垂下眼眸,心里一阵阵的涌起一股难堪的情绪。
再骄傲的女子,再傲人的上围,此刻在这狰狞的伤口映衬下,也显得是多么的丑陋。自卑的情绪紧紧的将她摄住,令她的眼眶莫名的湿润。
面对这样的,云墨不对她厌弃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怎么还会对她产生什么别样的情绪?嗬,自己还真是多想了。
云墨颤抖着手,手指在药膏上面轻轻点了点,再一点点的抹在瑾澜的伤口上,眼里的柔情溢满,轻轻呢喃着:“定是很疼的吧,对不起,我竟然没能保护好你,叫你如此的受苦。”
瑾澜浑身一颤,脑袋轰的一声,感受到那冰凉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走,浑身滚烫的如岩浆,脑子更加的不清明,脸颊如胭脂般红艳:“云墨,你别。。。。。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好。”
云墨却是不管,只是着迷的看着那伤口,手指一寸寸的抹着药,眼里的疼惜一点点的加浓,看着盈粉的肌肤上蒙上一层诱人的粉红,感受着冰肌上传来的触感,心头开始狂跳。
就在瑾澜快恼羞成怒的时候,云墨却轻轻的把她拥进了怀里,裸露的胸膛贴上了云墨的身子,肌肤隔着薄薄的衣裳与云墨接触着。别样的滋味与触感,让她一下愣住,以至于没有及时推开云墨。
难道,骨子里她是渴望着他有这样的举动?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这才觉得可以接受?自己真的是爱到入骨了么?
又或者是,这个人是他,所以她才愿意?也就不想着要抗拒?
不管是那一种,瑾澜都不想承认,她不愿意承认这个男人是她重活一世后还心心念念的人,只是,这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这人,只怕遇见是深入骨髓,再也抹不去了。
“嫁给我可好?我一定不再令你悲伤,不再令你难过,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你不知道,当看到你晕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惊慌失措,我怕,怕你就此再次的离去,我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再也承受不起多一丝——如果这次你走了,我再也无法独活,再也无法独自面对着着漫漫长夜,再也无法独自面对着没有你的空寂日子,所以,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珍惜,好好呵护,不再叫你面对如此的危险,嫁给我吧,可好?”
心里浮上酸涩,这样的情话,这样的表白,为什么要在是经历了再一世之后才能听到?可是,此刻的她依然是无法确定这话的真实性,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高兴的疯了,也不会去猜疑其他,可,如今的她,还能相信么,难道老天让她重新来过,是要她懂得珍惜?
可是,她该信么?该么。。。。。。。
心绪杂乱,不知如何作答,瑾澜唯有低低垂下了头,羽翼般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