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用温热的手巾擦了擦脸,喝了一盏茶定定神,走到院子里叫了管伯,把叶轻扬的事叙述了一遍,“您是不是马上把消息传出去,估计王爷身边也出了问题,我恐怕迟则生变!”管伯听了这件事,脸上也是一片肃穆,“如果真的是王爷那边出了差错,那事情就不好说了,可我们现在不能动,刚离开会古轩,宅子周围肯定有他们的眼线,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授人以柄,你要镇定,我们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你不能自乱了阵脚,等云飞回来,看看他怎么说吧!”
晚上,三个人依然是坐在院子中间的小桌边,桌上的茶水已经从滚烫渐渐变凉了,但他们却都各自擎着茶杯沉默不语,半晌,管伯轻轻把茶杯放下,看了赵扬和柳叶一眼,“孩子们,打起精神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依我看,他们只是知道叶轻扬的名字,甚至知道云飞扬的名字,但不确定是谁,如果他们早就确定了我们的身份,那就不会有前两天季主簿夫妇先后的试探了,你们觉得呢?”
赵扬也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如果他们确定我们是暗影,那么我们进永州就是一场阴谋,他们是想通过我们往外传递假消息,如果他们不确定我们的暗影身份,那我们就还有探听到核心机密的可能,不管是哪一种,我们眼下都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管伯,消息您看情况还是要传出去,要提醒王爷,既要当心身边的内奸,又要小心莫中了人家的反间计。”
“好,传消息的事情就交给我,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叶子不是跟那个掌柜的说好了,东西给我们留三天吗?后天正好是我沐休的日子,咱们再去一趟会古轩,我也去会会他!”
“好。”柳叶听了两个人的分析,心里安定了许多,脸上又带出了微笑,“你也看看我的眼光如何。”
又是一个雾霾霾的清晨,还是喧闹繁华的安顺街,还是那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会古轩的门口,赵扬一掀轿帘就先跳下了马车,柳叶还是不紧不慢地扶着紫棋跟在他后面,那个小伙计早就等在了门外,“老爷、夫人,您来了!快先里边请!”进了门,仍旧是让了座,上了茶,赵掌柜的紧接着就出来了,“这位夫人真是守时!您现在就看看那几幅中堂,还是再看看别的?”
“我先看看那几幅中堂吧!”赵扬喝着茶水,慢条斯理地说,柳叶看着他心里一乐,这家伙,架子摆得还真足!赵扬在那儿细细的看着中堂,柳叶趁机带着紫棋好好地赏了赏铺子里的古玩、摆设,过了大约一刻钟,耳边传来了赵扬的声音:“这字写得结构虽匀称,但气韵不足,花草嘛,牡丹太俗,梅花太孤,倒是这幅烟雨江南图看着不错,笔法、意境都是一流的,挂在正堂也合适,就它吧!”
“好嘞!这就给您包起来,您看看还需要点儿别的文玩摆设不?”赵掌柜的一面问着赵扬,一面抬头看看柳叶,正好看见柳叶手里拿着一支玉簪子还没放下,“哎呀,夫人真是好眼光啊!这支簪子是正经的羊脂白玉,品相相当不错,雕工也精致,平升三级的花纹寓意也好,才五十两银子,正是配夫人这样的贵人呢!”
柳叶听了,赶紧把簪子放下,“什么贵人?!不过小门小户罢了,怎么当得起这么贵重的首饰呢?”
赵扬从一幅书画里抬起头来,像是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怎么了?你看上什么了?看着好就买下呗!”
柳叶赶紧摇摇头,“没看上什么,你挑好中堂了?那咱们就回去吧,再晚就热了!”
“好,掌柜的,这幅烟雨图多少钱?”
“看您跑了两趟,真是诚心喜欢这画,我算您二十两银子,这画原本是要三十五两才卖呢!”
“行,那谢谢掌柜的了!”赵扬掏出两个银锞子付了账,带着柳叶就往店外走,刚走到门槛前,刚要抬腿,膝盖一软就跪下去了,柳叶在他身后赶紧扶了一下,这才没摔倒,“老爷,这是怎么了?没磕着哪儿吧?”赵掌柜的也几步抢过来,一把扶住赵扬的另一只胳膊,嘴里连声问着:“哎呀,怎么就绊着了?!您可得看着点儿路!”
赵扬扶着两个人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事!没事!就是一个没走好,别着劲了,没绊着,没事!谢谢掌柜的,还让您伸了把手!”说着,就带着柳叶和紫棋往马车边走去,突然觉得耳边像是有些破风之声,故意慢了片刻才使劲摇了摇脑袋,柳叶见了忙问:“老爷,您又怎么了?”
“没事,像是有个大马蜂从我耳朵边上飞过去了!走吧,回家吧!”
一进家门,柳叶就让紫棋端了凉茶来,都喝了两碗,才问赵扬:“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赵扬捋起袖子,“你看!”柳叶和管伯都低头看他的手腕,只见在脉门的位置上有两个淡淡的青色指头印子,“这是?”
“我出门的时候不是差点儿摔倒吗,那是有人用石子打中了我腿上的曲池穴,我往下一跪的时候,那个赵掌柜的上来扶我,就一下扣住了我的脉门,看我没什么反应,咱们出门后又打了一颗石子过来,想看看我会不会躲,结果我告诉你有个大马蜂飞过去了。”
柳叶看着这两个印子,心里很是佩服赵扬,在这样专业的试探下都没露痕迹,光看这手印就知道那个赵掌柜的当时用了多大力气,脉门可以说是习武之人的命门,脉门被扣住,一半儿身子都是麻的,别说使劲,行动都费劲,在这种情况下,赵扬能做到脉搏不乱,真是不容易!“那你发现什么了?”管伯端详了那印子一阵儿,突然问道。
“会古轩里恐怕还有高人,这个赵掌柜的手上有些工夫,但打石子的人不是他,那个人用石子的力道和方向掌握得堪称精准,隔空打穴的工夫也是一流的,这永州的能人可真不少啊!”
“这么多能人都围着我们转,真是太荣幸了!可惜他们也没什么收获!”柳叶半开着玩笑,“咱们下面干什么?”
赵扬和管伯相视一笑,“该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