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古轩的事暂时放下了,用管伯的话说就是:干着他们,看看到底谁着急!日子表面上又恢复了平静,转眼到了六月底,柳叶张罗着要给赵扬过生日,却意外地发现他居然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离做寿也远得很,过什么生日啊?!”想到他这许多年都生活在黑暗中,行走在刀锋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别说过生日了,只怕有顿热饭热菜吃都不容易,想到这些,心里有些疼,伸出双手把赵扬紧紧抱住,把脸埋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里,喃喃地说:“今年不一样啊,你有家了,有我了,双十的生日怎么也算是个整生日,怎么能不好好过过呢?!再说咱们的日子不仅是过给自己的,也是过给别人看的,更得过得风生水起!”说着就觉得自己也被两条臂膀紧紧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是一方属于她的小天地,不管外面有多少疾风劲雨,这里都是平和安宁的心灵净土,而拥她入怀的这个人是她今生的依靠,为她遮风挡雨,不论前路是坎坷还是平顺,他们都将携手同行。
赵扬紧紧抱着柳叶,刚才那句“有家、有我”真的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自从在母亲的泪水中昏昏离开永州阴暗的牢房,他就如秋日的落叶在命运的寒风中跌宕,现在他又得到了心灵的依靠,巧的是失也永州,得也永州,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他在柳叶的鬓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叶子,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云飞,现在不是时候啊!”
“是啊!”赵扬的语气里满满的无奈,他们早有默契,在永州的事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孩子,一是柳叶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二是她不想让自己的骨肉一出生就陷在生死之战里,而赵扬更是不想让孩子重复自己童年的心痛。
“先说眼前的事吧,咱们这生日是自己关起门来过呢,还是叫上几位你的同仁呢?”柳叶听出赵扬的无奈,赶紧把话题岔开。
“也不用弄得那么大,就叫上季主簿夫妇俩吧,我们两个现在在一起办公,其他四位主簿都在隔壁,郑大人更是没必要,我一个小主簿过个小生日还要请顶头上司来出份子,架子也太大了,具体的你就安排吧!”
第二天,柳叶坐在屋里琢磨了半日,又跟管伯商量了过生日的事,两个人决定趁这个机会探探玉壶春的底,毕竟同为暗影,不联系不代表没关系,他们现在不确定宁州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来的,都泄露到哪里去了,玉壶春与会古轩相距并不远,这两处是什么关系值得他们好好探查,如果玉壶春也有问题,那也许是另一个等着他们跳的陷阱,如果没问题,是不是也已经暴露了,那敌人留着他大概也是以他为饵吧,而且玉壶春是离着这个家最近的酒楼,如果他们故意躲开它走,就引人注目了,他们是要长期潜伏在此的,头上最好不要有什么悬剑。
管伯下午就到玉壶春定了三盒馔面,这种面是永州过寿必吃的,但做法极其讲究,是用鸡蛋和面,不加一滴水,面和得很硬,用木杠反复压实,还要饧上四、五个时辰,再擀开切细,放入特制的木质馔盒中再次饧制,自己在家做很费劲也不一定做得好,所以大都到酒楼预定,管伯一进玉壶春的大门,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一听说是定馔面的,赶紧就把掌柜的领过来了,玉壶春的掌柜的高高瘦瘦的,一双狭长的细眼,非常普通的长相,扔在人堆儿里马上就湮没了,管伯交代着送面的日子和数量,却惊讶地发现掌柜的头上那支代表暗影身份的簪子已经换掉了,现在是一支普通的竹簪,这意味着什么呢?管伯离开酒楼,又在街上转了转,却发现身后似乎被人跟上了,只好随意进了几家店铺,最后到了街角的一家点心铺子定了一篮寿桃,然后就慢慢走回去了。
晚上,三个人照例坐在一起喝茶,管伯就把玉壶春的事说了,“没想到我定个馔面,还定出故事了,不知道玉壶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反水了还是被人盯上了?现在不好说,但我估计王爷那边大概快有行动了,咱们虽然不掺和,但得防着被人别有用心的搅进去。”
“我觉得玉壶春的掌柜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把簪子换掉就不会有暗影来接头了,那不论是陷阱还是诱饵,就都没用了,估计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对,或是有了上面的指令。”赵扬分析着。
柳叶倒是想得最开的,“别管他有没有问题,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个酒楼掌柜的,咱们到他那儿去,该吃吃、该喝喝、该买什么买什么,谁还能说出什么不是来?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咱们不跟暗影联系,就忘了自己是个暗影,你是个小主簿,我是个小主妇,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事到临头了,听王爷的就是了,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赵扬和管伯听了,相对哑然一笑,摇了摇头,“唉,我们两个号称老江湖了,还没你看得清楚,想得通透,惭愧啊!你说得确实在点儿上,暗影就是翻起滔天巨浪,也跟咱们这个五品小主簿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还有三天就是六月二十八了,就是赵扬的生日了,柳叶忙活着给赵扬和自己都做了一身新衣服,又把房屋院子都好好打扫了,让管伯备齐了各式菜色,又现去拉了些冰块放在正堂,大热天的总不能让客人汗流浃背中了暑气,再怎么说,赵扬也是堂堂五品命官呢,该讲究的必须得讲究。
他们这儿有滋有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宁州的梁王正对着管伯送来的密信发呆,他的身边出了内奸,这让他非常震惊,同时一阵阵的后怕,眼线都安插到了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一无所知,如果对方想对自己不利,那……,后果不堪设想啊!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掩护好在永州的赵扬,能插进永州不容易啊!他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