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百晓话音刚落,她妈就提着行李箱回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符百晓抽抽嘴角,不信她妈是个闪电侠:“……你早就收拾好了吧?”
她妈一撩额前秀发,娇羞道“晓晓,其实二大爷不止一亩三分地呢!”
符百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谚语里,符百晓一直遵循的就是有难同当这后半句话,所以她在这个夜晚里,洗漱完毕后,在她的芊芊玉指上涂抹了一层香喷喷的保湿霜后,她微笑着,抱着电话,仪态万千的坐在沙发上,翻开电话簿,她这个凶手,开始策划谋杀大案了。
“去葡萄园度假?”
许息灯捧着电话,手里端着碗泡面,一边咀嚼一边考虑着:“度假什么的,虽然很好,但我不喜欢吃葡萄的,所以我还是不去了吧。”
刚想挂电话,符百晓在那边继续蛊惑
“别介啊,不喜欢吃葡萄,大家一起聚聚也是很好的呀!咱们毕竟都做同学那么久了,下学期开学还指不定在不在一起呢?”
许息灯对于同学情什么的,是没多少感觉的,不过他注意的是“大家?”
“嗯嗯嗯,说说,耶达,千优,等等……大家。”
“……”
许息灯的答应,对符百晓来说,就是一种继续犯罪的动力,所以她信心十足的拨打了陈与陌家的电话。
“喂!陈与陌,我是符百晓,明天你有时间吗?来我家玩吧,放假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还挺想你的。”
电话那边沉寂着。
“喂?你在不在听?”
然后符百晓就听见电话那边一声暴吼:“儿子,你女朋友来电话啦!”
女朋友?符百晓嘴角止不住的抽动,这是在侮辱谁呢?紧接着电话里就响起陈与陌欣喜若狂的吼叫声:“说说,是沈说说吗?”
符百晓:“……”
陈与陌一个猛子扎进沙发里,从她妈手里抢过电话,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声音格外的嗲:“喂!说说,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呀?我真的好开心呢!瞧你放假前的傲娇样,还说死也不打给我的,真是够我伤心的呢……”
他妈见陈与陌这‘人妖’像,瞬间石化了。
符百晓在那边死气沉沉的回答:“我是符百晓。”
“……”
惊喜没了,也不疯狂了,陈与陌抱着电话被打击的有些要散晃了。
陈与陌奔泪嚎啕:“百晓,不带这么伤害我的,你说我这个小心脏在学校里一天到晚被说说摧残,我活到现在我容易吗?……什么?度假,邀请我?”
陈与陌对于度假的事,就一个问题:“说说去不去?”
符百晓在电话那边翻白眼:“反正江千优一定去!”
陈与陌:“O了个K!我去,我肯定去!……准备衣服?……至少一个星期?”于是各种关于沈说说,各种花前月下的场景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他被这个礼物迷傻了“晓晓,我去,我一定去……”
符百晓微笑:“那我等你来。”
江千优其实对于这种享受时光的事情,是不太感兴趣的,甚至还有些抵触,她一直都把自己放在农家女的阶级上,倒也不至于说没资格去享受,只是认为,与其在海边晒阳光,还没有多做点家务分担父母的劳累来的更有真实感,于是想要委婉的拒绝掉,但奈何却败在杜利辛的泪花大眼里。
“姐,我们一起去吧,我真的特别想去……”抹抹湿润的眼角“可是你知道的,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妈妈是不会让我去的。姐~~~我求求你了……”
符百晓在得到江千优的答复后,笑了,笑的特别开心“那我等你来。”
随即拨通了舒有意家的电话,他倒是没说什么废话,低低的应声“好。”
最后符百晓拨通的电话,是沈说说家的。
沈说说捧着电话坐在阳台上,望着满天星月,摇头又晃脑,念着:
月上眉梢,影动人心摇,
谱一盅离殇,唱一世逍遥,我愿不悔诉一生衷肠。
风吹卷帘,一席烛光灭。
窥一坛琼浆,舞一城烟纱,盼君回眸念一寸异乡。
……
沈说说还没念叨完,符百晓在电话里吼叫:“你整的什么玩意儿?给我闭嘴,赶紧闭嘴!我刚刚吃的薄片饼差点被你恶出来!”
沈说说捏着兰花指,指着盘子大的月亮,脸上闪着一抹娇羞,道“此等花前月下美景,壮士找小女子有何事?可是邀月当歌,耳鬓厮磨窃窃语?”
符百晓:“……你是不是鸡精吃多了。”
沈说说:“家畜圈养,长有尖牙与利爪,恶相,人家万万不敢动。”
符百晓啐骂:“你丫能不能把舌头给我拿马桶刷刷直了在说话?”
沈说说捂脸:“羞矣,出恭之时怎可欲食乎?”
符百晓咬碎薄饼:“拜拜!”
沈说说立马恢复了正常:“冤家,你找我干嘛?”
符百晓漫天扯犊子:“……我家旁边的广场上昨天降落了一飞碟,你来瞅瞅不?”
“飞碟?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屑地“我家碗柜里多的是,要什么样有什么样,我还大老远的跑你那边去看,有病吗我?”
符百晓无语:“我说的是飞碟,不是盛菜用的瓷盘,你丫能不能多看点书?”
沈说说语重心长:“不瞒你说,我最近重温了一下安徒生故事和格林童话,啧啧,很有怀旧的感觉吶!我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特别爱看这东西。”
符百晓:“……”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已经七老八十了吗?
符百晓悠闲的沫着指甲油:“看童话?那你怎么不去看红楼梦?”
沈说说翻身坐在阳台上,摇摇两只小胖腿,煞有其事的说:“主要是我不喜欢张飞,长得横三粗五的,我看不下去。”
符百晓抹指甲的手,顿了:“……说说,以后买书记得买正版,我是不愿意相信你的智商要比你手里那本盗版书还要便宜的。”
沈说说:“……我是无所谓啦。”
符百晓懒得和她聊那些有的没得,沈说说的废话一旦开闸,那真是犹如江河泛滥滔滔不绝,符百晓这弱不经风的小身子,立刻就得折了,她干脆了当的问:
“……你到底来不来?”
沈说说果断的:“不去,没什么好看的。”
符百晓:“江千优会来。”
沈说说果断的:“那我去!”
符百晓:“……”
符百晓刚想挂电话,沈说说在那边又为难道“可是4s那只小野猫离家出走了,我得花点时间给它找回来才行。”
“4s?”符百晓吹吹指甲“是不是耶达又偷拿它的猫粮了?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跟一只猫争穆生的宠,说出去连狗不都会信的,我就郁闷了,到底是哪个蠢货给她出的招儿?耶达倒好,好坏皆收,并且还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她的愚蠢!啧啧,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说说捋捋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淡然道:“这主意我出的。”
符百晓:“……”
沈说说侧身,看着月亮,表情极其的温柔“而且,耶达不是笨哦,她只不过想要做些什么来消除自己心里的不安罢了,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都会做一些哪怕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极其愚蠢的事情,占卜,算卦,塔罗牌,对神灵许愿,其实她们自己也很清楚,做那些事情除了耗费时间外,根本毫无作用,但,还是忍不住去做,你觉得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她们太害怕而已,因为害怕,所以宁愿去相信那些愚蠢的事情……”符百晓起身倒了一杯水,忍不住叹口气,叹息里总是惆怅无奈“耶达太在乎穆生了,虽然姐姐应该宠爱妹妹,但耶达对穆生的好,远远超标了。不过,如果穆生是我妹,我大概也会像耶达这样吧,当然了,我不会像她这样事事迁就她,一颗心一丝不留的全系在她身上,耶达对穆生太无私了,还是说,真的认为穆生一个人无法存活下去呢?我们都会长大的,穆生也会的吧……”
沈说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略带羡慕和冷清的说:“有些时候,被人欺骗也是一种幸福呢。如果真相太过残忍和血腥的话,谎言也是一种无法言喻却心知肚明的温柔……”
符百晓端杯子的手骤然收紧,总觉得电话里,说说的语气有着无尽悲哀。
怔了怔,才缓缓开口问:“这一个暑假里,你都在干嘛?还是看动画片吗?”
“……算是吧,偶尔也看些动作片。”
距离之外,符百晓看不见她满脸的嘲笑,也理解她口中所谓的‘动作片’,只是淡淡的说“那也挺好,总比沉浸在儿童片里跟着傻子似得哈哈大笑的好。”
月光照亮了说说眼底的溪涧,湿黏黏褶褶水光,表情却不掺任何一点悲伤,清澈的映出透明的忧伤。
“晓晓,其实谎言无处不在……”
电话这边,符百晓杯中的水,在温暖的灯光下,荡漾出圈圈涟漪,胸腔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疼,无奈的闷痛。
有一种悲痛是夏蝉悲鸣,某个午后,炎热被风吹熄了苗头,喧嚣也进入了梦乡。四周只剩下一片静悄悄的温热。如果你有偶尔懒洋洋的趴在窗棂上假寐过,那么睡意朦胧的你,一定可以听见,那些歌颂生命消亡的七日夏蝉,喉咙里呜咽溢出的綷縩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