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个小时,黒木老头总算来了,进门便对着我和流川一顿乱骂。
我们俩无法反驳,他骂完之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白瓶子,瓶子内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虫子,把瓶盖打开将虫子全倒入司徒天的嘴巴里。他一边给司徒天用血虫清理他体内的尸毒,边开始讲故事。
故事发生在元禄年间,一种名为木偶净琉璃的文乐兴起,又称木偶剧。在大阪城有一位富家千金名为惠丽菊,自幼受母亲的熏陶,从小就爱看木偶剧。如今芳龄十八,已亭亭玉立,气质优雅,不少男子对其心生爱慕之意。
前不久她的母亲离开人世,一夜之间,父亲一蹶不起,脾气喜怒无常不说,还格外的暴躁,往日的慈父已不知所踪。于她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噩梦。每每见到父亲颓废的模样,她很是心痛,只有在看木偶剧,才能开怀大笑。
母亲去世的第二个年头,她独自去看戏。起初,她坐如针垫,在热闹的人群中似乎只有她是一个人,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渐渐地看到精彩处,她便放松了,脸上堆满笑容,如同往常般拉着身旁的人的衣袖,想要分享那一刻的精彩。可在下一秒,她猛地发觉自己拉错了人,连忙松开手,又不断地向男子道歉,羞到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男子面目清秀,虽然穿着打扮过于朴素,但行为举止却彬彬有礼,他丝毫不介意她的鲁莽,只是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小声道:“姑娘好似很喜欢看剧,方才听到你的笑声,我知道你也是懂剧之人。”
惠丽菊愣了愣神,眼底掠过几丝淡淡地忧伤,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有多久不曾发自内心的笑。她收起了这一份伤怀,朝男子微微一笑:“我自小就看剧,常是这副状态,让公子见笑了。”
男子观察细微,自然看见了她哀伤的神情,便将话题转向别处:“不敢当,在下永山和夫,平日里在学堂教书。”他说话的声音温润如水,细细观察着惠丽菊。忽然,他的心跳逐渐加快,手心直冒汗,快速也收回目光。
她瞧了两眼,故意打趣道:“和夫先生,你怎这般拘束?可是风大吹着你了?”
和夫一时之间,大脑转不过弯来,答非所问:“真是奇怪。”
响亮的掌声响起,惠丽菊见他的嘴唇张了张,却没听清内容,一脸困惑道:“你说什么?”
和夫摇了摇头,右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心跳的节奏比平常快。
惠丽菊微微侧首,见四周只有他一人傻傻摇头,觉得很是奇怪,自动挑起眉毛,一副此人疯了的神情。撇回头之后,她的目光望向台上的木偶,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
一出戏演完了,群众缓缓起身,与身旁的人携手离去。
永山和夫与惠丽菊步行了一段路,两人时而滔滔不绝,时而低头不语。
末了,惠丽菊朝和夫施了一礼,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带着一丝不舍。
和夫回到家中,没有丝毫睡意,便到书房取出文房四宝,将印在脑海中的面容一笔一笔地描绘到纸上。不一会儿,一张美人图便展现在眼前。他站起来,双手捏着那幅画的边,目不转睛地盯了许久,死死地盯着那张脸,总是缺少了一种味道,专属她的味道。闭上双眼回想片刻,方才发觉,原来是左眼下方少了一颗小小的泪痣。
与此同时,躺在榻上的惠丽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她平躺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和夫的面貌,虽是一位文人,却颇有几分英气。而且,他知进退气质温文尔雅,说话时声音温柔,与她所见过的男子都不同,这使她一想再想,心动不已。
夜已深,窗外的月光像是一盏大灯,月光如雪般全部洒在地上,院中树影斑驳,偶尔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敲锣声。屋内的人儿满怀心事,带着浓郁的思念以及期盼之心,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再次上演木偶戏。舞台上表演的人员已在准备工具,观众陆陆续续到场,和夫早早便在场守候,只为能与惠丽菊坐在一起。片刻,他远远望见她的身影,内心莫名的激动,忙站起身挥手。
不多时她笑着落座,身旁的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手中的一卷画递给她。她的脸上流露出讶异之色,忙接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捋平纸。
“这,这是我昨夜回去后画的,想送给你。”和夫一脸真诚,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的天,好厉害,画得栩栩如生,看得我以为自己要从画中跳出来了。”她以手掩住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唇。
“你喜欢就好。”他轻轻地舒了口气。
“当然喜欢,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她满脸欢喜,眼中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