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路尧和于青柠离开避雨亭的时候,雨后黄昏的街道显得比以前更加漫长。彼此都晓得对方的心事,可就是这沉默轻易隔阂了两个世界。回到宿舍里的严路尧也没顾得上牛寸土的问话,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而于青柠整晚都没睡着,她不知道自己反常的失眠是怎么回事,窗外刮过花草的风声更添愁绪,更别谈破解的方法了,或许就算知道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三班篮球队的配合在时间的磨合下已经渐渐趋于完美了。几个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希望能够在这次比赛中大放异彩。牛寸土可要为自己一战,他想要拿到第一名,来让城宜三中的同学们知道,虽然自己长得比较好看,但绝不是花瓶;另外,也想让郑蕊的心里对自己更加有好感,自己就更加有机会进入到这个优秀又有点沉默女孩的生活。干劲十足的牛寸土在和四班、五班的友谊训练对抗赛中的表现十分出色,跟打了兴奋剂似的,MVP非他莫属。四班、五班的同学们也说道,这人确实很强,简直无敌啊!三班队的陈木同学满身的肌肉和高耸入云的身高还没有完全发挥,就是打了一场酱油。三班队确实强到不行:秋季运动会上恐怕只有一班和二班能够和三班对抗一下了,一班不发挥百分百的实力都有可能不是对手,但二班确实可以与现在状态的三班一战。
刚刚篮球队的训练完毕,袁蓝和易松急忙回宿舍冲澡去了,陈木也因到了自己的训练时间,便离开了学校回到自己的训练馆。于青柠给他们递来了两瓶水:“累吗?郑蕊在操场那边准备一百米哦。”三人闲步走了过来。严路尧和牛寸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看郑蕊,于青柠就站在路边给郑蕊加油道:“郑蕊,加油!郑蕊,加油!”郑蕊早就看到他们三个人走过来,心里面早就乱跳了。于是,就不理他们直接开始自己的训练了。短短的一百米很快就跑完了,郑蕊向他们走过来,严路尧看了看她:一头长发紧紧扎起,运动背心,运动短裤,阳光无敌,与平常淑女、沉默的那个她完全不一样呢。于青柠给郑蕊递过水,眼睛弯弯笑了笑说道:“郑蕊同学的表现很不错哦。”
天公作美,并没有夏末的酷热留下,而是秋高气爽,正是运动会开展的好时机。这天上午,校园的大喇叭就一刻不停的开始了它一整天的工作。全校师生集合到挂着“城宜三中秋季运动会”条幅的主席台前面。美女班主任程清也和其他班主任一起站在那边显得十分拔尖。下面的同学们站好队伍,静静地看着秃顶校长在主席台上叽叽咕咕不停地说着。蠢蠢欲动的心随着校长讲话声的结束而剧烈跳动起来: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一百米跑拉开了秋季运动会的序幕。郑蕊缓缓走向了赛道,她的心里非常紧张,但她哪知道,旁边观看的人比她更紧张呢。一声发令枪响下,所有的动作与思考都必须要在极短时间内完成,郑蕊显然有完成这些条件的能力,虽然并不是最优秀的:她拿到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个运动健将,实在是比不过第一名,有一定实力差距。即使拿了第二名,完美主义的郑蕊心里也很满意了。当然,也有比郑蕊自己更替她高兴的人。
扔铅球、扔标枪什么的显然没有严路尧的四百米跑好看。严路尧对自己的四百米有着绝对的自信:从小爸爸就严格要求严路尧在乡间田野上坚持跑步,风雨无阻,一直持续了十七年,对于跑,严路尧再熟悉不过了。一切按照剧本的发展,从开头到结尾都在意料之中:发令枪一响下,严路尧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甩开了第二名,以压倒性的优势领先跑完一圈。严路尧仿佛听到了对手的赞叹:“这个人跑的好快,我根本跟不上……”但严路尧根本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在意的是在意他的人对他的看法。
可是,也会有意外发生。于青柠要开始她的四百米了。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好的,就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失误导致了于青柠在跑到中途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于青柠的热身工作没有做好,就急急忙忙的开跑了。大家看到连忙跑过来,严路尧搀着她慌忙问道:“要不要紧?疼不疼?”尽管疼痛从脚踝遍布到全身,小小可爱的脸上还是笑着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就是可惜了,你们都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只有我出了问题,好不甘心啊。”“别说了吧,我送你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医生诊断道:“没什么大问题,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几个人一起又将于青柠送回寝室里。等到他们走后,郑蕊对于青柠说:“这脚肿的跟猪蹄一样,不过你也不亏,你也看到了严路尧对你那么关心,是不是就治好了你啊,考虑考虑就嫁了吧。”于青柠急忙回道:“你这个人看上去挺正经的,脑子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开我玩笑,看我不打你。”说着,就要来打郑蕊。郑蕊笑着跑开,说道:“别,大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一句话说中心事就要打我,哎!”留下于青柠一个人搁那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蕊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饭,递过来说:“这是严路尧带给你的青椒肉丝饭。哎,有人爱的孩子就是幸福。得了,你一个人慢慢吃吧,下午我们班的篮球赛就要开始了,我现在就要去加油了。”“啊,我也要去给他们加油打气。”“你这脚跟猪蹄似的怎么去啊,还是留在寝室吧。”说完,郑蕊就走了。于青柠尝了尝青椒肉丝饭,味道还不错,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于是,又陷入了发呆之中,魂儿早已到篮球场上给他们加油打气了。
选拔赛凭三班的实力,都不是事儿,轻而易举就搞定了。半决赛是三班对一班,正是棋逢对手。严路尧一心关心着于青柠的伤,一直不能集中精神打比赛,这种异常状态使得本不很会打篮球的他严重拖了后腿。还好陈木和牛寸土顶住压力,粉碎了一班的重重进攻,以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事后,牛寸土对严路尧说道:“路尧,怎么了?一直不在状态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集中不了精神。”“别,明天就要决赛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我爸知道我参加篮球赛这事了,他承诺我,只要我拿到第一名,就给我一大笔钱,到时候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出去玩去,其实我也很渴望这次的第一名。”“好吧,寸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晚上,严路尧并没有梦到他的亿万资产,好像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严路尧精神好多了。五个人集合,严路尧说道:“谢谢大家昨天能够顶住压力,今天决赛我们的强敌二班可不容小觑,无论如何,今天我必须拿出我最好的状态,大家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大家击了三下掌,以此鼓舞士气。郑蕊缠不过于青柠死缠烂打,还是把于青柠搀扶了过来看他们的决赛,早早的在赛场的角落找好了位置。拥挤的人群中夹杂着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的程清老师。裁判一声哨响,决赛开始。开局并不顺利,二班在同学们口中的强大在这场比赛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三班被打的只有频繁招架,毫无组织还手的能力。尽管全力防守,还是被二班连杀数球,比分35:18。三班队员心理都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三班加油!……”三班女生喊道,于青柠和郑蕊嗓子都快喊哑了。三班男生根本就对赢得二班不抱任何希望。连在另一旁的程清老师也在心里着实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整个上半局,二班同学都情绪高涨。
中场休息,陈木道:“凭我多年经验,这样持续下去只会惨败。必须要制定一个应对二班的方法,才有可能让胜利的天平倾向我们。我就负责防守,我个高,他们不容易突破我的防守。严路尧、牛寸土你们只负责强力进攻,一有机会你们配合打破对方防守,争取夺分。易松和袁蓝负责随机应变。”严路尧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我们上半场的节奏都被对方打乱了,完全在被动挨打。我们这样分工明确,反超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重新调整后的三班俨然不同于上半场。下半场骄傲的二班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分了,屡屡组织的进攻均不奏效,被三班巧妙化解。二班的后排并没有他们的进攻那样强大,在严路尧和牛寸土的巨大压力下,后排的防守力土崩瓦解。比分逐渐追平,来到了60:59。严路尧抹了抹额上的汗看了看,时间也所剩不多了。成败在此一举。组织防守开始,对方前锋三步上篮,陈木凭借身高优势轻松拦下,将球传给牛寸土,牛寸土突破对方一人后,又有两人同时防守,正胶着,易松协助进攻,无法突破。比赛快要结束了,焦急的牛寸土一个暗勾手将球果断传给严路尧,袁蓝虚晃一下,严路尧趁着对方注意力还在牛寸土身上的空档冲到篮下,刹住脚步,凝聚力量爆发出惊人弹跳,一个大灌篮让二班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的二班发现比赛已经结束。
所有的鲜花和掌声都必须是三班的。三班的冠军来之不易。严路尧他们很高兴,即使这场比赛再累再辛苦,付出的再多也都值得了。暗暗高兴的还有观众席里的人。有欢笑就会有泪水,经过这次失败,二班队伍也为往常的大意和骄傲而后悔。
严路尧也回想起昨天晚上梦到的是于青柠复原了,开开心心的围着他笑着。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心里对于青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原来那一天,自己上网回到学校,于青柠问自己干嘛去了,后面自己没用心听的一句话:“以后不要这样玩了,会伤身体,你知道我很担心你吗?”原来自己会受他人的影响而导致发挥失常。可是严路尧不希望受到别人的影响,他渴望的是金钱和自由。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最重要。他的心里很矛盾,很烦躁。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来自最内心深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