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岭和宝来车一去不返。
头两天,周圆圆还不好意思给张万岭打电话,怕他说她急着催他还车。第三天又等了一天,她有点急了。开惯车的人一下子没车开,很不适应。第四天,他人也没来,车也没还,也没有电话,她便打电话给他。但是打手机是空号,打“办公室”没人接。
她感到有问题,便给张悦打了个电话。自从那天那场牌局不欢而散之后,张悦这阵再没打电话约她,周圆圆也没主动与她联系。
“谁呀?”她是上午十点多打的,没想到张悦还在睡觉,声音有点不耐烦。
“我,圆圆。怎么,你还在睡呀?昨天晚上又鏖战啦?”“噢,圆圆呀。什么事?”张悦说着打了声哈欠。
“没别的事,你这阵和张先生有联系吗?”
“哪个张先生啊?噢,你是说张万岭呀。没联系,他这阵没来。对啦,那天晚上不是你把他带走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张悦的语气明显不高兴。
周圆圆就觉得这个电话打得挺没意思的,说了声“那就算啦”,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办?她想给三龙打电话,但又觉得不好开口,当初车是两个人各出一半钱买的,分手时人家把车留给你,你现在不明不白地让另外一个男人开走了,这话怎么说?
于是她又等了一天。这一天里她不断地给张万岭打电话,但结果还是空号和没人接听。
她打车去了他那天带她去的小区。通过小区的物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张万岭几天前已经搬走了,去了哪儿,物业说不清楚。
周圆圆这下彻底慌了——这个张万岭,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接下来她马上便明白了,张万岭是个比骗子还难对付的角色。
这天中午,周圆圆回了趟家。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她这一阵例假有些紊乱。昨天还没任何动静,今天上午在班上忽然说来就来。她找白洁要了块卫生巾勉强应付了一下,中午饭也顾不上吃,打了辆车赶紧就往家里跑,想回去清理清理,然后换套装备。
但是打开屋门,她傻了。
床上滚着两个人——张万岭和一个肥胖女人。张万岭还有点难堪,那个女人反倒理直气壮地冲她喊道:“你是谁呀?这么不懂礼貌!还不赶紧出去,看毛片呀!”
她气晕了,恨不得冲上去把这对狗男女撕了。但是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又让她恶心,她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在屋子里停留下去了。她冲出屋子,下楼,出小区,一个人在初秋的北京走着。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空气质量预测今天的空气质量为二级,适宜户外活动。人们的心情也很好。周圆圆本来也应该高兴,也应该开心,但是她面临的具体问题把她的好心情破坏掉了。她现在高兴不起来,美丽北京的金秋大街上,人人都笑容灿烂,唯有她泪流满面。
大街上秩序井然,交通警察动作潇洒手势飘逸,神气十足地指挥着来往车辆。来往车辆和人员各行其道,没有一起违章事件发生,也没有一个行人跨越栏杆或者横穿马路。只有周圆圆神情恍惚,像盲人似的睁着眼只管往前走。绿灯亮了她往前走,红灯亮了她仍然往前走。她经过马路北侧的时候,北侧马路向西行驶的汽车一律急刹车,传来一长串连绵不绝的刹车声。最前边一辆车的司机从车窗伸出脑袋,冲她喊:“想什么呢!”后边骂了句什么她没听到。她经过马路南侧的时候,向东行驶的汽车又一律急刹车,又传来一长串连绵不绝的刹车声。最前边一辆车的司机也伸出脑袋,冲她喊:“找死啊你!”后边骂了句什么她也没听到。交通警察同志过来干涉时,她已经从马路上走过去了。
手机响了,响了一次她没有接;又响了一次她还没有接。手机第三次响起时她接了,是白洁。白洁问她怎么还不来上班呀?已经过了点了,领导已经问过两次了。她对她说上什么班?人为什么要上班?白洁说你怎么啦?是不是病啦发高烧?她说我是病啦,不治之症。我现在正在向死亡进军。我现在正行进在去八宝山的路上。白洁说你别胡说啦,我就跟领导说你病了,替你请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