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的阮大铖幕后策划,权倾朝野的马士英台上逞凶,二奸沆瀣一气,置国家危亡于不顾,加紧结党营私,“日以锄正人引凶党为务”。他们内倚宦官田成,外结勋臣刘孔照、朱国弼、柳祚昌、镇将刘泽清、刘良佐等,大肆诋毁排挤忠良,吕大器、高弘图、徐石麒等先后被罢归。逆案挂名之人依次启用,又将得罪前朝的张孙振、袁宠勋等人置于言路,用为爪牙。阮又效法魏忠贤,恢复东厂缉事,重新翻刻《三朝要典》,作续《蝗蝻录》、《蝇蚋录》、以东林党为蝗、复社为蝻,附和东林、复社者为蝇为蚋,用以打击东林复社。还多次借端兴冤狱,企图将“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网打尽”。
北京陷落后,一些朝臣名士投降了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其中有东林党人。阮大铖便伙同马士英等人把降者分六等定罪。由于李自成国号曰“顺”,又巧与逆案相对,故命名顺案。正如史家所言:顺案的成立,完全是为着报复。
阮大铖、马士英的倒行逆施,引起一些朝臣的强烈不满。湖广御史黄澍愤然上疏,请斩马士英。阮大铖乘机诬陷周镳、雷縯祚是主谋,于是又兴雷、周冤狱。周的叔、伯都名列逆案,镳深以为耻,便广交东林人士。镳主持复社时,曾以阮为下酒物,骂阮最凶,又参与讨伐阮《留都防乱公揭》事,与大铖结下仇恨。而雷原是阮的朋友,阮名挂逆案后,多次来访,雷不肯见。一次阮携酒来访,雷跳墙躲避,并故意置逆案于几上,羞辱大铖。阮早欲除此二人,便再次玩弄借刀杀人的手段,他对马士英说:“史可法是同谋,而周、雷是主谋,他们日夜都想对付你。不打击南昌的姜日广,就无法杀周、雷;不杀周、雷,就无法封住朝臣的口;不封住朝臣的口,东林谋害你就没个完。”马士英怒火中烧,便罗织“反对福王”、“谋立疏藩”、“别图拥戴”的罪名,将姜日广罢归,周、雷交刑部治罪。此案殃及士大夫及七郡清流,受害者达72人之多。阮仍不解恨,又将复社诸生吴应箕、黄宗羲、陈贞慧、侯方域等逮捕,以报《留都防乱公揭》之仇。不久南京难发,他们才得以幸免。
12月,有个叫大悲的和尚,出语癫狂,行踪可疑,被下锦衣卫狱。供称先帝时封为齐王,又说是吴王,还说见过潞王。供词涉及申绍芳、钱谦益等人。于是,大铖伙同杨维垣,令张孙振严刑逼供,妄想借机兴大狱。指使人在大街小巷遍张匿名揭贴,又伪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写上史可法、高弘图、姜日广等东林党人和复社人名,藏在大悲袖内,企图把东林复社一网打尽。而此时高弘图、姜日广早已被罢官,阮贼竟非置之死地不可。连早已跟他和好并帮他翻案复出的钱谦益也不肯放过,足见其蛇蝎心肠。由于大悲供词与东林复社无关,马士英又怕结冤太深于己不利而将大悲弃市,阮才未得逞。
左良玉,出身行伍,因军功被东林党人由普通士兵提拔为将军,后被封侯,视东林党人为知己。阮大铖、马士英对他又恨又怕,一心想挫垮他。阮唆使马士英对左阳奉阴违,明里讨好,暗里私扣军饷,并严加防范,引起左良玉强烈不满。酿成“左军东下”到南京就食事件。阮又向马献计,让福王由崧命左率20万兵入川追击张献忠,以便消耗他的兵力。这是阮贼复出以前的事。1644年11月,清兵已席卷豫北,深入山东,拒绝与南明议和。马急召阮商讨对策,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阮仍把左良玉当做头号敌人,让马沿江筑城堡防范左兵,进一步激化了与左的矛盾。受阮、马迫害从南京逃来的东林党人,对阮、马卑劣行径的控诉,如火上浇油,左良玉决意铲除阮、马。次年3月,南京又出了“真假太子案”,在阮大铖主持下审明系驸马侄孙王之明假冒。人们出于对阮的不信任,都认为太子是真的,甚至有人认为弘光帝也是假的,朝野哗然。左良玉借端发难,上书请“保全太子”。随后率30万大军沿江急进,声称“清君侧”,讨伐阮、马。当时两淮告急,清兵前锋直指扬州。面对内忧外患,阮向马面授机宜:“清是外邦,大不了割地求和,他们要金帛美女,给之;要半壁河山,给之;如以父皇帝自居,尽可尊之。即使兵临南京,我们还可迁都杭州”。马士英遂不顾淮、扬之危,调兵遣将,集全力抗击左兵。左良玉途中病故,其子秘不发丧继续东进。4月12日,阮亲自率兵同左军决战,15日大胜而归,加封太子太保。史可法率部急返扬州,但为时已晚,扬州陷敌重围,众寡悬殊,史可法屡请增援,马、阮坐视不救,阮还为马打气,说什么:“我们主持国政的人,必须有一副铁铸心肠,宁可咬咬牙学‘壮士断臂’,决不可学‘妇人之仁’。目前重要的是歼灭左兵残余,决不可增援扬州。”结果扬州陷落,清兵屠城10日,城内80万人被杀,史可法等壮烈殉国。就阮大铖的人格心术而言,他屡次加害史可法不成,这次想假清兵之手除史可法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