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兆,上任莫家主的左膀右臂,和现家主莫言郅有抗衡之力的元老——在离开主家的路上被人装进麻袋。
连叫破喉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掌劈晕。
目睹全程的司南:“……”
将麻袋绑好扛上肩,司北熟练的令司南来不及阻止。
司南觉得还能努力一下,便问:“小姐不是让我们请吗?”
司北信誓旦旦地扬起下巴,笑出虎牙:“大晚上请人不直接带走,难道等他到家上床再带走?”
“……”这大叔怪惨的。
少女托着下巴靠在桌上,司北扛着一人高的麻袋进门,着实吓到了她。
“这什么?”
“莫兆!”
“什么?”
“这莫兆啊!”
“……”
少女在动手的边缘刹住脚,让司北把麻布解开,把里面的莫兆抬到椅子上。
莫兆清醒之后,脖子还有些酸痛,他揉一把眼睛,借着烛光看到对面的人。
“莫兆叔,好久不见。”
对面的女子带着银制面具,披散着头发,声音好似在哪儿听过。莫兆当即惨白了脸,还以为见了鬼。
司北在背后噗嗤一笑,莫兆又是一惊:“你们是谁!?”
少女将面具移开半边,在烛光下,半张脸眉目如画。他在莫兆看呆的表情下又把面具正回去,笑说:“兆叔,可想起来了?”
莫兆似乎不敢置信,神情中又压抑着狂喜,有些失控:“司……司姑娘!?”
从生死楼出来,莫兆还有几分不真实感,他回头望向这座在黑夜里蛰伏的楼阁,不免感叹,扭扭还发酸的脖子,斗志昂扬的往外走。
腕间的珠子闪烁不定,发出的光时强时弱,少女手指轻轻抚过,这才稳定下来,变得如月色浅淡。少女撑头,看向司南司北:“请人是这么请的吗?”
司南立即撇清自己:“司北动的手!”不关他事!
司北挠头:“不对吗?”
“……”
快要午夜的街道很安静,司北头上套着麻袋被司南踹出来,司北大叫,用飞镖切出道口子一下撕开。劲使大了没站稳,司北向楼梯下跌,司南静静看着没有伸手。
“哇啊啊啊司南扶我啊!!!……诶?不痛?”
“呃……”
摔下去的司北不痛,他身下被压着的男子哼出声。
司北爬起来,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台阶旁边倒了个男人,穿着青色长衫书生模样,长衫上却有血迹,身上的酒气也微重,他手边还放着一个木盒。
“这不是探花郎吗?怎么醉倒在咱门口?”
认出人,司北弯腰推几下,男人没怎么动,只是口中低声呢喃着:“轻轻……轻轻……”
少女从里面走出来,司南侧身让出路,她上前先看到那个木盒,打量几番上前拿起,拿的时候躺在台阶上的男人扯住她的袖摆,不太清明的眼睛盯着她。
“放下。”
于是少女稳稳放下,招呼司北:“来者是客,把宁公子扶进来,那木盒让他自己抱。”
司南进去,又点了一盏油灯放到少女桌前,然后退到她身后。司北扶起男人,起身还踉跄一下,抱起木盒走的极稳。
扶着男人坐下,司北也靠到司南边儿上,小声问:“那木盒里面装的宝藏?”
“你看那木盒形状大小,应是骨灰盒。”
“哦,骨灰盒……骨——唔唔!”
司南在司北大喊大叫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青衫男子,是这届科考的第三名,探花郎宁玉。殿试已过好几个月,探花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皇帝的委任,也算奇事。有路子的人一探,原来这探花郎正准备娶亲,娶亲后再入朝为官。
那日三甲游街,宁玉走在第三位,相貌堂堂。而今夜,宁玉的青衫染血,酒气萦绕,怀里抱着一骨灰盒,整个人都颓靡着。
宁玉坐在椅子上的也不说话,少女先开口道:“宁公子,可是为了白小姐而来。”
说起女子,宁玉才有反应:“轻轻……”
“轻轻……我和她相识在去年……”
一年前,白将军府独女白轻轻,自幼在父兄宠爱下长大,又生在将门,不同其他千金小姐温柔贤淑,反倒仗着父兄撑腰愈发顽皮,十岁出头就成了京城里的孩子王。
及笄后,白将军给她寻了门亲事,要她待在家里准备出嫁。白轻轻不愿,求了几天无果,便留下一封信,带上兄长送她的短剑,女扮男装随一路车队混出京城。
出了京城,白轻轻在岔路与车队分道扬镳,天不怕地不怕的京城小霸王没走大路走山路,走了半日来到一个镇子。
镇上人不多,和京城没得比,白轻轻却兴高采烈的四处闲逛。
逛到镇上的私塾门口,有位粗布麻衣的书生在摆摊,白轻轻好奇走进一瞧,书生卖的是小人书。书生低头在画,她就站在旁边看。本来看着书的视线慢慢往书生脸上移,白轻轻心想:这书生长的还挺好看。
等书生画好抬头,被白轻轻吓得一叫:“啊……这位小兄弟要买书吗?”
白轻轻买了一本,蹲在旁边翻看,没几下就看完了,于是去和书生商量:“公子,不如我帮你看摊,你让我多看几本?”
书生犹豫片刻,道:“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东西做押……我之前被人骗过,不放心。”
闻言,白轻轻点头,将腰上的平安扣卸下来递给书生。书生接过,放心地把摊子交给白轻轻,带着书和笔墨起身。
“你去干嘛?”
“私塾快上课了,我去偷学。”
起初白轻轻还疑惑,宁玉偷学为何偷的如此光明正大,摊子都摆在私塾外,后来才知道宁玉是个“惯犯”,偷学多年,打都打不走。
暮色西沉,私塾也快下学,宁玉从里面溜出来,收拾摊上的书准备离开。
一下午,白轻轻除了看小人书,还摸到了其他话本,册子很糙,字印的也不工整,多半是书生自己做的,不过胜在剧情独特,很合她胃口。
“公子,我能借住你家吗?”
“啊?”
宁玉有些不愿,毕竟对方是个陌生人。当白轻轻递出银钱后,宁玉思量片刻,就点头同意。
白轻轻以为宁玉拿着钱会去吃喝玩乐,京城里的公子大多这样,不过宁玉只是去了书局,买来几本书,添置一些笔墨,就带着白轻轻往家里走。
这个行为让白轻轻稳下猜测——这没什么心眼儿的书生,是真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