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轻住在宁玉家,隔几日就溜到京城打听将军府的消息。作为一个姑娘,白轻轻把爷们儿活成极致,同吃同住下宁玉都没发现白轻轻是个女子。
转眼就入了冬,寒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算深冬却也几分寒冷,对于没有厚衣的白轻轻来说。
“哈欠——”
白轻轻又打了一个喷嚏,惹的旁边看书的宁玉频频侧目。宁玉给白轻轻多披了一件衣服,问:“明天镇上买点儿衣服吧?”
“不用,我多穿几件就好。”白轻轻摇头,想着她的钱花的差不多,宁玉存钱又得买书册笔墨,一件衣服而已还能受着,再说……
“再说,我的那门亲事就快退了吧。”将军府不至于连小姐的一件冬衣都不给。
两三天过去,又冷些许。被子不够大,两人盖着总能露出点儿缝,冷风吹着她的脚,缩起来身子就没法盖全,没有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
宁玉被白轻轻的动作闹醒,手一动正好碰到白轻轻的脚丫子,一摸就觉得冷的像个陶瓷,需要人捂着才能热起来。
他睡得犯浑的坐起来,掀起被子抱着枕头转到白轻轻那边一趟,与白轻轻贴的很近,他将被子的缝隙压下,道:“不冷了,睡吧。明儿去换张大被子。”
白轻轻还在被他的动作吓到的状态,男人的身体就这么紧挨着她,细听还能听到宁玉的浅浅的呼声,被子下面瞬间燥热起来。
“宁……宁玉……”
这下,她更睡不着了。
顶着黑眼圈,白轻轻早早起床,多穿了几件衣服和宁玉一起出门。
走时,两人一前一后,已经长大不少的白重重迈着四只小腿走的中间。宁玉隔着白重重同白轻轻说哪家铺子的厚被做的厚,哪家铺子的冬衣缝的好。
宁玉说自己还要多走几家看看,最好是能买到便宜一点儿的被子。白轻轻点头,把身上最后一块碎银给他,带着两个铜板儿和白重重往另一头走。
街道上人流稀疏,一南一北的两个人渐行渐远,宁玉走出一段路回头看,已经不见白轻轻和白重重的影子。
“担心什么。”宁玉小声道,“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
镇子上的小路太多,转个弯都能不见,迷路之后,也不见得能遇上指清路的人。
白重重摇着尾巴跑进来之后就没能再跑出去,连着白轻轻也迷茫在巷子里,绕了一条又一条路,出去就是她来时的山路路口。
刚好走来两个人,让白轻轻听到她等了许久的消息。
“没想到白大将军先把婚事给退了,我听人儿说被退婚的那家人脸臭的都能闻着味儿了!你说新鲜不新鲜!”
“行了行了,你都说三回了,再新鲜也腻了,赶紧走,走了半天路累着呢。”
“欸不是——这事儿刚没几天呢,新鲜得很!”
白重重闻着味儿找到宁玉时,鼻子都动累了。它脖子上挂着白轻轻的小布包,宁玉从里面取出一张纸,上面的字一点儿也不工整。
——我回家了,怕你寂寞,把白重重留给你,咱京城见。白轻。
裁缝铺的老板将一床棉被抱出来,放到宁玉跟前,问:“宁玉啊,这床被子可以吧?够厚够大还便宜,要不是我俩认识多年,我绝对不收你这点儿钱!”
宁玉靠在旁边的台子边上,手里捏着字条,小腿靠着白重重,没有理那老板,就看着字条发呆。老板又叫了几声,宁玉才回神掏钱。
“多谢老板!”
那条乡间小路,开过的野花化成泥土,青草被枯黄代替,两边的田野也空荡一大片。宁玉扛着被子走的很慢,走回家太阳都落山了,推开木门,明明白轻轻用的东西穿的衣服都还在原来的角落,可总喜欢干完活就瘫这的白轻轻不在,整个木屋一下安静不少。
往日都是白轻轻瘫着,现在宁玉也往床上一趟,白重重几个跳跃就到了他身上。
“崽崽,白轻不要我们了。”
“汪!”
“我们要相依为命了。”
“汪!”
“你以后可能吃不到肉了。”
“汪……汪汪!”
宁玉说完就把白重重撇开坐起来,白重重孜孜不倦的在他身边摇头摆尾嗷嗷叫,听起来有些委屈。宁玉觉得吵了,闷回书房也看不下一个字儿,以往平淡的生活被打乱又排好,便更平淡了。
京城的灯火亮起,白轻轻才跑回将军府,浑身的气都没了。她用力敲了几下大门,听里面应声,片刻后大门打开,里面的人探头一看,喜出望外道:“小姐!”
饭菜才上桌,将军府的人四处奔走,把白轻轻拉到白将军和白夫人的面前。
白靖见她一副凌乱的样子,凶不出来,“哼”一声扭头,白夫人上前拎着白轻轻转了一圈又一圈才抱住她,哭道:“我的轻轻终于回来啦!”
两个兄长从外面进屋,进门就喊了一句:“小妹回来了!?”
二哥最快凑过去把白轻轻从亲娘怀里拉出来,一看就奇到:“你哪儿去了成这么黑?”
大哥紧跟其后,又把白轻轻从二哥手里抢过去,道:“怎么还瘦了呢?”
母子三人对着白轻轻绕了一圈又一圈,白轻轻不知该怎么解释,就笑呵呵的说自己没事。白靖坐在主位上咳嗽一声,那四个人才老实的往饭桌上座。
白轻轻被推着坐到白靖旁边,承受父亲阴沉的脸色,没筷子就被饭桌上的菜给引了过去,对一盘菜流连忘返好几回。
白靖看到,就把那盘菜端过来,面色虽然不好,说出来的话让白轻轻眼眶一酸:“又黑又瘦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天天让你干活不让你吃饭。”
“谁这么没眼力见儿,我爹爹最好了!”
白夫人给白轻轻夹去一口菜,说:“吃了就沐浴休息,房间都有让人收拾着呢。”
“娘也好!”白轻轻饭菜满嘴,被白靖训道“食不言寝不语”,就真的闭嘴好好吃饭了。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久违的床榻,暖和的厚被不似宁玉家的那般坚硬,偏偏昏昏沉沉的,睡不踏实。
木屋,宁玉把新买的那床被子收进柜子,依旧盖着那张小被,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有的习惯会留在命里,平常毫不在意,直到有一天突然需要自己做出改变,才猛的发现,原来曾经历过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