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偏偏宁玉的事情被包的死死的,上到白靖下到野花野草,都把宁玉当成是范先生的书童。
定居京城前,宁玉叫白轻轻陪着回了趟村,村民们几日不见宁玉连招呼声都热情许多,还有邻居要拉着两人去家里吃饭。
宁玉拒绝邻居的好意,回木屋仔细收拾好东西,白轻轻大手大脚下地勉强,收拾东西没她的份,她就带着白重重在村里溜达一圈。
和面善的大叔大婶聊几句,回去宁玉基本收拾好了。
“你收拾的也不多啊?书屋的书都不带走吗?”
木屋的大部分东西还摆在那里,宁玉只装出来一个背篓,里面叠放着许多布包。
“那些书我早就熟背,不需要带着的,就放这儿让村长给大家都看看,不过那些话本子得带走。”宁玉大方道,“那些菜田也交给村长帮忙打理,荒废多可惜。”
“穷书生也有慷慨的一天,了不得……”白轻轻嘀咕。
这次去的快,回的也快,赶上晚饭的时间。
将军府的饭桌上还是一家五口人,白靖试探性问到:“轻轻啊,你还没看上眼的公子吗?”
“没有,爹您就别问了。”
回话时,眼前闪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生的五分俊俏。
有白轻轻的照顾,宁玉逐渐习惯京城。比起小镇,京城的局面更广,从前卖不多的话本和小人书,在范先生的牵线下和一个书局谈好生意,赚的银钱是之前数倍。
白轻轻在宁玉面前还是男装,宁玉心大,让范先生都忍不住去跟白轻轻说悄悄话。
“你俩咋回事儿呢?你打算骗他到什么时候?”下课后范先生把白轻轻拉出来,作为长辈,范先生认为自己应该关心一下晚辈。
白轻轻把自己的衣摆从范先生手里抢回来,抚平褶皱:“我乐意!你管得着啊?”
“诶哟——”范先生眉头一挑,快要四十岁的脸表情丰富起来,道:“昨日我带宁玉去了趟国子监,女院那边都夸他人不错呢!”
“那怎样?”白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双臂交叉到胸前。
“哼,等宁玉明年春闱中榜,总会有姑娘看上他!”
“切!”
姑娘离开的身影十分骄傲,走出范先生的目光所及后就耷拉下来。她靠着身边的柱子,神色无奈。
“宁玉缺心眼儿吧!”白轻轻骂到。
其实不久前白轻轻看宁玉在京城稳定下来,便想告诉他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儿,换好罗裙绾好发髻,忐忑地迈出将军府的大门走进巷子,去敲宁玉的门。
谁知宁玉打开门看到她先是傻子那里,接着口齿不清的说句:“白轻你……你还有男扮女装的……癖好?虽然我不会嫌弃你……但这……这不太好吧……”
白轻轻:“不,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是个……”
她话都没说完,宁玉的大掌就覆在了她的胸前,还轻轻捏了一下,她僵硬原地,脸颊爆红。偏偏宁玉疑惑道:“白轻,你这胸装的跟真的似的呢!”
本来就是真的啊!!
白轻轻心底呐喊,把他手拂开便准备骂人。宁玉又说:“倒真不敢想你若是个女子,还和我同吃同住同床共寝,这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她收敛表情,问:“为何?”
书生的脸有些红,可能是风吹的,他说:“我原想,我们可以做一辈子兄弟。”如今……
“那我若真的是女子呢?”白轻轻问。
“……”宁玉沉默许久,意料之外的直接把门给关上了,白轻轻用力推了推不开,问他干什么,宁玉隔着门支支吾吾的说:“那定是比功名更重要的事情。”
白轻轻没听见,这门一关一闩,她还以为是要和她绝交的意思。在门口用力剁了几下脚,提着裙摆跑回将军府,第二天又换回男儿的做派。
见着宁玉后,哥俩好的把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玩笑似的问一句:“兄弟,我穿姑娘的裙子好看吧?”
“好看……好看……”
这个小插曲就被这样揭过去,谁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除了他们,总有人能看出门道。
白轻轻隔三差五会拉着宁玉逛京城,这些时日下来,逛完了大半。白轻轻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走在路上有仇的会绕道走,有交情的就会主动打招呼。
隔壁文官家的千金和她关系不错,看到她后就小步走过来挽她的手臂,是姑娘之间很寻常的小动作。宁玉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等那千金走后,舌头打结似地问:“你之前的婚约……你们的关系……你喜欢女子……她是你喜欢的女子吗?”
“啊?”白轻轻不解。
“你们那样亲密……”
宁玉又意味不明的说一句,白轻轻凑到他面前,不羁的气质又跃上眉头,白轻轻问到:“怎么?吃醋了?”
说完,宁玉如被点着的炮仗一样,身体都开始抖动起来,一蹦离她三尺远,恼羞成怒道:“胡说什么!”
“哼,少爷我风流倜傥,迷倒男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白轻轻撩把飘到胸前的发丝,甩头继续向前走。
“你没回答我,方才那姑娘是你心上人吗?”宁玉拉住白轻轻追问。
“嗯……”白轻轻歪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宁玉的手被冬风吹的发凉,仍紧紧拉着白轻轻的手臂,严肃道:“我们是兄弟,我还比你大,我若未娶,你也不许娶!”
冬日里,前方卖烤地瓜的摊子飘来香气,书生说的太郑重了,连贪吃贪玩的白轻轻都听岔了。还以为他说的是“我若未娶,你也不准嫁。”
打着兄弟的名头,可以一起做许多事情,当兄弟情变味,碍于对方的外貌无法宣之于口,便有意将矛盾的内心无视,日复一日,在固定的距离上并肩而行。
天寒地冻,大年三十就在眼前,雪下的很大,巷里的小宅院也被银色笼罩。比雪色深一点的狗趴在屋里炭盆的旁边,书生拢着披风坐在紧闭的窗前,将手中已卷边的书又翻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