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过,日上中天,街道的寒冷驱散不少。而偏僻的巷尾,四面封闭的小屋中,白轻轻在床板上又一次睡醒,分不清现在是何时。屋外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也不知绑她来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稍坐片刻,屋外传来脚步声。白轻轻大步走到门口贴着耳朵听,说话声音不大想来是做贼心虚,只隐约听到几个词:“被发现……她……奕王……宇哥……”
谈话声结束,脚步声渐行渐近,白轻轻后退两步,准备在开门的瞬间把人踹飞直接跑路。落锁声响,白轻轻双腿蓄力,在高大的人影出现后一脚踹出。
“嘿——啊……!”
那人似乎早有预料,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肘朝白轻轻的大腿用力一击,让白轻轻直接摔在地上。
男人带着布巾头套,只露出五官,无法辨认究竟是谁。白轻轻努力想再给一击,直接被踹了一脚。
她大骂:“你对女人下手这么狠吗!?”
男人摇头,答:“你是京城小霸王,将军府的嫡小姐,可不是普通女人。”
“你们哪儿条道上的?要钱还是要权?”白轻轻捂着被踹到的腹部,靠墙站起,尝试和对方谈判,“要钱,我可以写封信让将军府交钱。要权,你们就算把我吊在城墙上也威胁不了我爹。”
男人把门关上,插好木栓,转身扭扭脖子,奸笑到:“呵,不要钱也不要权,要色。”
人烟稀少的街道,宁玉已经按照寻常的路线去过一次城西,回来的路也走完大半,就是不见白轻轻的影子。宁玉眼皮突突的跳,扰的他心神不宁没好好看路,踩到路面上的一个小疙瘩。
宁玉挪开脚,低头把“小疙瘩”打量几番提起绳子继续打量,油纸上写着城西那家点心铺的名字,再把油纸拆开,里面的点心已经被踩碎,还是能认出是白轻轻喜欢吃的。
于是宁玉四处观望,前后都是大路,左边是墙,只有右边有一条带拐角的小巷。巷子太小了,仿佛里面蛰伏着巨兽。
踌躇不定之际,从路边草堆里钻出一个蓬头露面的乞丐,跳着搓搓双臂,呵出一口热气对宁玉说:“你找白家那小霸王啊?被人敲闷棍给带进去喽。”
乞丐又吹了一口气,抬头宁玉已经进入小巷的拐角处,背影莽撞。他不禁一笑,在草堆旁坐下拿出一个破碗,对着空空的大街唱起小词儿。
巷子又窄又深,旁边的门也染了青苔,门上的红纸已经褪色,很久没被人开启的模样。宁玉一直往里走,总算有一扇门有被大的痕迹,正准备敲门,里面响起巨大的碰撞声,接着传来大叫。
“滚开!啊!”
宁玉顿住,那叫声与白轻的声音六七分相像,又带着几分尖锐,一听就是女子的声音。里面的叫声还在继续,已经有几分哭腔,宁玉在原地胡乱思考一会儿,收回敲门的手,准备离开。
“放开我……不要……啊……宁玉!!”
宁玉!
踏出一步的书生猛地回头,转回门前大力敲门,喊道:“白轻!白轻你在里面吗!?喂!”
又是一声物体碰撞声音,白轻轻听到宁玉的声音后精神一震,用力踹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捂着被撕烂的上衣冲门外喊:“我在!救我!”
敲门声更大了,地上的男子爬起来看一眼震的厉害的门,想起原计划,骂了一声“坏事儿东西”,瞪了白轻轻一眼,往门前冲去。
宁玉已经撞了几下门,准备开始踹,还没抬脚,里面直接冲出来一个带着面罩的高大男人,撞开他的肩膀往外跑。他看一眼就快步进屋,只见床板上白轻轻头发散乱,衣不蔽体的缩在床角,抓着被扯坏的衣服浑身颤抖。
“白轻!”
宁玉爬到床上靠近白轻轻,白轻轻瑟缩一下,抬头与他对视,眼里擒着泪。女儿家细软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她叫到:“宁玉……”
“你……”宁玉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白轻轻一下就往他身上扑,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柔弱的声线倘若有假,胸前那份独特的触感总不能是他的问题。
宁玉这才意识到,与他同吃同住,称兄道弟,相处半年的小公子,是个女人。
心头震撼,白轻轻又唤了一声:“宁玉——”
“白轻,你……”
“我爹马上就到了……”
“啊?”
“你就说,是你干的,好不好……”
“什么?”
宁玉察觉到什么,来不及细思量,门外直接冲入好几个人。宁玉转头一看,魂差点儿吓没了去,极快的把白轻轻裸露在外的肩膀手臂用自己的外衫遮住,被迫清楚白轻轻刚才的意思。
走在最前头男人一脸怒容,脸色臭的宁玉不敢看,身边跟着的夫人也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后跟着的两名男子见状也大吃一惊,被最前头的男人吼着背过身不再多看。
来的四人正是白靖白夫人和两位兄长。
白轻轻在他耳边低语:“宁玉,求你……向爹爹说,是你干的……”
“这是你干的!?”白靖吼他。
宁玉心乱如麻,不知白轻轻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屋子里的气氛降到冰点,怀中女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宁玉吐出一口浊气,收起眼里无奈之色,环她的手紧了一些,对白靖不卑不亢道:“是我干的。”
“混账!”白靖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宁玉。
白轻轻听到拔剑声,红着眼睛抬头,挡在宁玉身前:“爹!我和宁玉两情相悦,是女儿自愿的!”
“白轻轻,你要气死你老子是不是?”
白夫人安抚白靖,想要上前看看白轻,也止步在几步之远,她道:“可是轻轻,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能……也不能……哎!”
宁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们都在叫怀里的人“轻轻——轻轻——”,她是叫白轻轻啊。
背过身的大哥后退几步到白靖身侧,道:“爹,我们还是先回家吧,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对小妹和将军府都不好。”
“哼!”
白靖收剑,负气最先离开,二位兄长紧跟其后,白夫人又看一眼白轻轻,摇头叹气地离开。
这个房间只剩下白轻轻和宁玉两个人,还拥抱着彼此,在寒冷的冬天也有些燥热。
“白轻……轻?”
“抱歉,”白轻轻抬与宁玉对视,“我是女子。”
“……”宁玉沉默地起身与白轻轻拉开距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白轻轻的身上,一言不发的拉着她走出这间屋子。
两人相牵的手,一大一小,再次并肩,不是以兄弟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