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十九号蝎子跑上了凯旋号……”“报告,九号在戳舱门……”
“报告,十一号在拆履带……”
“报告……”
“够了!”
里卡多生气地喊了一声,把泽克和尤格吓了一跳。
里卡多对着泽克和尤格摆摆手示意没事,对歌利亚说道:“我让你去是做侦查的,不是让你播广播剧的,不要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报告给我听行不行?”
“我……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紧张了,就这样看着二十九只骑士在这里跑来跑去,我有些害怕。”
“你披上伪装服了没?”
“披了。”
“你的望远镜下面有没有遮住?”
“遮住了。”
“你在到处乱跑?”
“没有……”
“那你怕什么?骑士的视力并不是很好的。”
“如果被发现了,我该怎么办?”
“那……我会向你道歉的。你告诉我,你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
“直接宣告死亡了?”
“那还能怎么办,你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还被发现,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咯,不是常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哦……好吧,我会安静下来的。”
“再这样的话,我就让尤格把你换了。”
“知道了……”
里卡多说完之后,结束通话,将耳机从头上摘下来,挂在脖子上,自语道:“二十七个……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罢,里卡多取出一支烟,点着了叼在嘴里,随后取出地图查看这一带的地形,思考着当克里桑什玛姆的跋涉船到达时该停放在什么位置,拿起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叉,再三对比之后,将其中一个叉用圆圈圈了出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最好的位置了,炮击范围能够最大限度地覆盖,但是这里……就是射程之外了,再加上地下被钻空,它们随时都会逃进通道之内……这说不定会是一场硬仗,要是再来一艘船就好了。”
泽克说道:“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建议伊尔达港主求救吧。”
里卡多摇摇头:“这倒不必,船里的毕竟是格雷普尼尔的人。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一群小龙虾乱起来,然后格雷普尼尔的人趁机杀出,我们再出几个人帮帮忙,这件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尤格听到这里,打开门想下车,被里卡多给叫住了。
“尤格,你想做什么?”
尤格回答:“我是想出去走走。”
“如果你是想去找歌利亚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现在的歌利亚很安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我们这个车队。”
尤格摇摇头:“有泽克和你在这里,我觉得已经够了,而且,你觉得歌利亚现在很安全,是你不了解歌利亚。当他想出什么主意之后,是会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的。”
里卡多不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觉得歌利亚会害怕,而且说不定,刚才的那一段,只是他表演给你看的一个假象。”
“哦……”
里卡多听完尤格的话,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让你去,可是你千万记住,你的行动完全是属于你自己的判断,如果因为你而出现了什么情况的话,你就要为此负责。”
“我想我的经验要比歌利亚丰富得多,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我愿意负责。”
“好吧,你可以去拿你的神机了。”
里卡多将后备箱打开,尤格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泽克看着尤格拿着自己的神机走远了,心中有些羡慕,可是回头看了一眼里卡多那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歌利亚正趴在一处高地上方的一丛枯草之内,身上披着伪装服,就露着一对望远镜镜筒,望远镜的下方垂着一段布帘,进一步提高隐蔽性。
尤格说错了,这回,歌利亚可是真的害怕了,他切断了通讯之后就变得有些六神无主,几次想要再发送通话请求,又觉得太丢脸,于是又放弃了。
侦查任务远比歌利亚所想象的困难得多,除了之前提到的镇定,以及对情报的筛选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够耐受环境影响。
平常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而当歌利亚整个人趴下的时候,他立时就领教了什么叫做来自北极圈的问候,好在现在还只是入秋,要是再往冬季挪一下,那歌利亚非跳起来不可。
“我将花捧起,蓝天之上,是否有你的名字?我将花放下,大地之上,是你铺下的花径……啧,是怎么唱的来着?该死,想不起来了啊。”
感到有些无聊的歌利亚,轻轻地哼着他在极东支部的时候,一个叫真田瑛的小巫女在悼念她的姐姐的时候唱的歌,由于歌利亚第一次在葬礼上听到曲调偏轻松的歌,所以有印象。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控制住内心的恐惧,耳边响起了无数人的哭声。
他害怕,他愤怒,他非常想把望远镜重重甩在地上,然后起身离去,可是不行,任务在身,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他必须在这里观察动向,在有骑士向他们的车队靠近的时候,就要报告。
他能感觉到诅咒正在逐渐加深,他不知道这个诅咒,最终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他会不会不堪重负,会不会最后也同艾丽莎一样躲入冰柜。
除了耳边的哭声之外,他甚至还通过望远镜看到,从根本没有打开的舱门中走出几个人,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一个金发的女人。
伊尔达……
这是幻象吧,伊尔达是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
但是明知道这是假象,歌利亚的双手还是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把望远镜放下,双臂松开,直接趴在地上,闭上眼睛,让这种痛苦来得更加快一些,期望这个诅咒不会影响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判断。
熟悉的处刑之后,歌利亚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由内而外的痛苦使得他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寒气肆无忌惮地侵入他的全身,他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蜷缩起来,一只手扶着望远镜,想要再使用,不过,他连移动自己的手指都非常困难。
“谢天谢地,”歌利亚自语,“要是再冷一些的话,或许我就动不了了……好冷啊,现在还只是入秋,要是在冬季……”
这个时候,歌利亚的耳麦中突然传来了尤格的声音:“歌利亚?歌利亚?你怎么了,赶紧回答我!”
“哦,尤格啊,我没事啊。”
“没事怎么缩成一团?”
“哦,贴在地上久了,肚子有些疼——你能看见我的话,也就是说,你也来了?”
“我担心你会乱来,所以过来看看你。”
“哦,那你在哪里?”
“看你的十点钟方向。”
“哦。”
歌利亚强忍着全身的疼痛,举起望远镜朝着十点钟方向看去,只看到了几块山石。
“没有啊……”
“再往上看看……”
歌利亚将望远镜往上托了一下,终于在一个巨石之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长条状“布袋”,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是和自己一样的伪装服。
“你居然来了,那当初抛硬币还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呗,那又怎么样?我一来就看见你在打瞌睡。”
“啊……是的,我不小心打了会儿瞌睡。”
“哈,不愧是歌利亚,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啊?噗……”
歌利亚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本以为自己略带些嘶哑的声音会暴露自己的状态,没想到被尤格理解为打瞌睡。
又转念一想,就这样理解吧,万一说出实情,尤格再和里卡多一说,自己十有八九就会被换掉,还是再试试吧,如果还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
想到这里,歌利亚说:“真不好意思,昨天看书看得有些晚,所以现在有些累。”
“要休息一下吗,这里我替你顶着。”
“谢谢,但是不必了,我想我已经恢复了,再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如果是在我休息的时候被你发现了,总觉得很可惜。”
“嚯,那你可是真的贪心啊。就这样吧,不要分心。”
“已经分心了。”
说到这里,歌利亚突然发现对侧的山坡之上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身穿黑色斗篷,手持镰刀的人。
起初,歌利亚以为这就是一个幻象,可是等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处于诅咒的影响,耳边并没有什么声音,而且尤格的出现,让自己镇定了好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将望远镜的焦距调整了一下,想看清楚再和尤格说,可是,想要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黑斗篷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融入了空气中。
到底是幻象还是现实,我怎么觉得那就是真的啊……
歌利亚把眼睛闭上,再次睁开,发现,那里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于是就放下心来,想喝些水,回复一下心态。
可就在这个时候,里卡多突然通过耳麦质问歌利亚:“凯旋号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通讯突然就被切断了?歌利亚,你有发现什么吗?”
“什么,通讯中断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我们这里无论怎么调试都不行。”
“不会吧,”尤格说道,“我们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啊,而且我没听说过骑士这种依靠纯粹的物理攻击的荒神会干扰通信。”
“哦是尤格啊,你是什么时候就位的?”
“五分钟之前吧。”
“那你说不定看漏了什么,歌利亚,你有发现什么吗?”
歌利亚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下方的坑内那些徘徊着的骑士,说道:“我……没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