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疑似归途
漫天的雪花飘荡在空中，偶尔如同洋洋洒洒的鹅毛，有时又是那疾风骤雨般的颗粒，一次一次叩响心门。
穆晓呗坐在偌大的教室里，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张试卷，微微皱着眉头，她手里的碳素笔笔头被她紧紧的咬在嘴里，左手手指不停的敲击着大腿，焦急的模样毫无悬疑的展现在监考老师的眼里，老师时不时的踱步过来，看看穆晓呗的试卷，然后继续晃悠着走掉，转到其他人的面前。还会弯下自己原本就不怎么直立的腰看别人的试卷。
穆晓呗好像一下就开了窍一样，原本被她咬在嘴里的笔在她的手里似乎有了魔力一般，快速的书写着什么，原本敲击着大腿的左手也恰到好处的放在了自己的课桌上，配合着右手将自己的想法快速的写在了试卷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师依然时不时的来回打转，穆晓呗拿着碳素笔的右手时不时的停下来，甩甩困乏的胳膊，然后继续自己的答题，头也不抬。
寂静的教室里，只能听见笔在试卷上狂奔时发出的“莎莎莎”的摩擦声，以及偶尔翻动试卷的声音。穆晓呗长抒一口气，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那份由空白变的满满的试卷，嘴角扬起，然后在试卷的左侧写下自己的名字，把笔挂在自己的学生证的首页上。
老师再回头看的时候，穆晓呗已经很舒服的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了，她的手很自然的交叉着被头枕着，左脸颊紧挨着自己的左手背，露在外面的右脸颊略微的泛红，右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的讥讽的笑。她的试卷很整齐的对折折了一下，被死死的压在胳膊下面，老师走过看到的也只有那一个白色的小脚，像世界上最纯洁的没有被污染过的土地。
监考老师的手握成叩门的姿势，敲了下穆晓呗没有被压住的桌角，声音虽然很小，但在静默的教室里依然那么突兀。穆晓呗抬起头，眯着的眼里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她的眉皱成了“川”字。她戴上自己刚才摘下来放在另一个桌角的黑框眼镜，用右手拍拍正打着哈欠的嘴，才看向敲自己桌角的监考老师。
老师她到她眼里凌厉的光，以及拿皱着眉头的脸，竟不自觉的呆愣住，直到穆晓呗问了句“老师，有什么事。”他才回神过来，暗自嘲笑自己没用，怎么就被一个女孩吓到了。
穆晓呗问老师这句话的时候，慢慢的不耐烦的被打扰的口气，直到老师的手接触到她的试卷，她才似恍然大悟般换上了一副对老师崇拜万分的样子。她很谄媚的把自己的试卷递到老师的手里，然后很灿烂的笑了起来，嘴咧开很大，大到可以看清楚她上面的八颗整齐雪白透亮的牙齿，她的眼也因着这样的笑眯成了一条缝，遮住了她大大的水灵的瞳孔。老师看着穆晓呗的模样，更加的确定自己刚才的反映绝对是幻觉，怎么会有那么凌厉的眼神。
老师轻轻的可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声音问穆晓呗：“你试卷上的题都做完了么？怎么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穆晓呗正了正自己的表情，然后微微弯起自己的嘴角，对老师点点头，示意自己的确是完成了，才会趴在桌子上的。老师斜着眼，看了穆晓呗一眼，摇摇头，谈了一声：“孺子不可教也。”才放下穆晓呗的试卷，转身离开了她的座位，但嘴角扬起了漂亮的弧度，每当；这位老师欣赏一个人的时候，都会露出的笑容。
穆晓呗自然是看不到老师对她的欣赏的笑容的，她对着老师的背影挑了挑眉，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试卷，翻着白眼看了老师一眼。又重新趴在桌子上等待着，她这次没有闭上她的双目，遮挡住她流光溢彩的眼眸。穆晓呗聊的东张西望看着旁边奋笔疾书的人们，然后再低下头撅起自己红艳的唇，显示自己的不悦。
她是听到教室里出现桌椅搬动的声音又重新抬起头看四周的。这时教室里的已经有好几个同学收拾好自己考试时的备用品，要交卷离开了。他们起身时碰到的桌椅发出在教室里清晰回荡的刺耳的响声，椅子往后挪，桌子偶尔被某名同学撞到偏移原来的轨道。
穆晓呗也顺便起身，离开她的座位，拿起早已收拾好的用品，还有试卷走到老师的三尺讲台前，把试卷放到了讲台上，而后迈着自己不怎么优雅的步伐出了教室门。门外的走廊上落着大片大片的，荡在空气中的雪花，白茫茫的一层就那样铺满了整个水泥地，远远看去像一大片盛开的蒲公英基地。
她站在教室门口，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前，书紧贴着她米黄色的休闲衣，下身的牛仔裤紧贴着她纤细修长的双腿，脚上一双厚厚的底子的黑色小皮鞋衬着，短碎的发被风吹散开来，在风中纠结着，缠绵着，衬着她越发的小巧可爱。被冻的通红的脸上还时不时的落上几瓣雪花，沁透她柔美嫩脂的肌肤，被眼镜挡在后面的长长的眼睫毛上还落上了那么不大的一瓣雪花，给一眨一眨的眼睛更是增添了不少的魅力。
“吱呀”一声，她身后的门响了起来，然后就听见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穆晓呗条件反应的转回头看了下从门里出来的人，然后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失望的神情。她嘴角象征性的弯了弯，然后接着看她眼前扬扬飒飒落下的雪花。
“啪”穆晓呗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惯性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肩，才压下自己受了惊的心，转回头看着这个才出来就重重的拍了她肩膀的女人，怒目圆瞪的模样滑稽的可笑。林岚站在她的身后，憋笑着，不忍出声，然后再抬头看到穆晓呗的时候，终于被她嘟着嘴，闷哼着扭开头别扭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开来。
“安静点，里面的同学还在答题。”监考老师打开门，对着林岚和穆晓呗严肃的说着这个比较严肃的问题，然后恨恨的有把门关了起来，临了还听见老师嘟囔了句：“他们怎么还不赶紧交了试卷走啊。”然后不小心见到了老师微微摇晃着的头，那间夹着银发的头在恍惚的摇晃间硬生生的变成了满头的白发。
她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穆晓呗才挎起林岚的手臂，迈开了回宿舍的脚步。楼梯的地板砖上是已经被不知多少人践踏过了的泥泞的黑色状物质，让原本白净的地板呈现出大花猫的造型。穆晓呗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生怕滑一跤，让自己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手脚更加机械。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穆晓呗进行了一次重重的深呼吸，然后抖落了一下落在自己身上的雪，才把书放在桌子上，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准备回家。她的书已经被整齐的放在了一个纸箱子里，床上的物品也被她干干净净的收好放在了柜子里，她的衣服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已经被整齐的收纳进自己那个不大的皮箱里了。
穆晓呗看着林岚费劲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皱皱自己的眉，然后挽起袖子帮林岚收拾了起来。很时不时的念叨：“我让你昨天收拾，你不听，看现在多麻烦啊。”还有一些其他如是云云的言语，像极了一个家庭主妇。林岚时不时的抬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看穆晓呗，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林岚直起腰，叹了口气：“老天，晓呗，你终于可以不要在我跟前念叨了，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话。”穆晓呗眨巴一下藏匿在黑色镜框后的水灵的眼睛，歪着头：“不知道耶。”然后武装好自己，准备出发回家了。
她和林岚一人拉着一个大大的皮箱，出了校门，在寒风中立定，招手，想要打的到客运中心。她白色的围巾在风中摇曳着，伴着短碎的发，像因风而舞的精灵，旁边站立着的林岚系着的是一条紫白相间的围巾，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在风中荡着，像有人在推动着的钟摆，寻着一定的旋律荡着。
“晓呗。”远远的一个声音响彻在穆晓呗的周围，略微拔高的声音，但特有的带着低沉的感觉，就那样轻易的闯进了穆晓呗的心里。她拉着皮箱的手略微的紧了一下，身子也不自觉的呆滞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放松了自己瞬间紧绷的神经。她微笑着转过头，看着那个发声的如玉般温和的男子，对着他点了点头，又把头转回了去。
站在离穆晓呗约有四米开外的夏梓玄在发出那一声以后，没有再说话，他看到晓呗转过了头，对他露出灿烂的一笑后，又重新转了过去，心突然就疼了一下，他的眉头微皱着，极大的隐忍着那刺骨般的痛，迈开步子走近穆晓呗，那个远远看去透明的仿佛要消失的如谪仙般的人。
“晓呗，你要回家么？”夏梓玄不敢再走近了，站在穆晓呗的左边，隔着一个大的皮箱用他低沉的声音问道。
穆晓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被围巾束缚住的脖子不怎么灵活，使她点头的动作费力不少。夏梓玄看着穆晓呗笨拙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再点头了。”夏梓玄用手摸了摸她那不停点着的头，出声制止了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欢快。
“嗯，我也要回去了，我们一起走吧。”夏梓玄说完就从穆晓呗的手里拉过她的灰黑色的皮箱，然后对着即将行驶过来的Taxic招了招他那修长的骨骼分明的手。
车，放慢了它行驶的速度，然后转弯，在三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下了车，把后备箱打开，夏梓玄把穆晓呗和林岚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然后上车的时候林岚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穆晓呗还站在车的旁边，不知道是在发愣还是在等夏梓玄，夏梓玄看着穆晓呗不动的样子，然后拉起穆晓呗的手，把她带到了车门前，打开门，让她坐了进去，自己也随后坐了进去。
车上没有人说话，只有收音机里传出的一些广告段子和一些零碎的音乐，静下心来还可以听到临近的两个人的呼吸声。穆晓呗会抬头看看头顶的发黑的顶，会不经意的看下坐在旁边的夏梓玄，会玩会自己的手指头。
“晓呗，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啊。”夏梓玄靠近穆晓呗轻轻的问着，他可以问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茉莉花香，他的呼吸喷洒在穆晓呗的颈间，然后顺着穆晓呗的血液流窜在她的全身。
“林岚。”穆晓呗微微和他拉开了一下距离，让他的气味不是那么明显的充斥她的鼻子，让自己的神经可以更加清醒一点，淡淡的轻轻的回了两个字，她的身子因着夏梓玄刻意的接近而逐渐的呈现僵硬的状态，她的手也握的愈发的紧了，指甲深深的在她的掌间烙下了深浅不一的引子。
车在客运中心的门口停了下来，夏梓玄急速的付了钱，然后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他们的行李箱。直到夏梓玄下车的一霎那，穆晓呗紧绷僵硬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她慢悠悠的下了车，尽可能的离夏梓玄远一些，自己的行李箱也不管了，就那样任由夏梓玄拉着，自己则跟在林岚的后面进了候车厅。
夏梓玄拉着穆晓呗的行李箱，径自的走到购票窗，买了三张到老家的车票，然后满脸笑意的返回来寻找在候车厅的椅子上坐着的那两个人。他把其中一张票给了林岚，林岚把车费递给夏梓玄的时候，夏梓玄微笑着摇摇头，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退了退林岚的手，示意自己不要，才坐到穆晓呗的旁边，戏谑的看着穆晓呗不怎么自然的面孔。
他们经过检票口的时候，夏梓玄拉着穆晓呗的手，把行李箱放在自己身前，然后递给检票员两张票，出了候车厅，到了车上，夏梓玄把穆晓呗挤到里面的座位上，自己则坐在外面的位置上，摆出一副保护的样子，轻瞥了穆晓呗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想摆脱我哪有那么容易，我跟定你了。”说完，把自己的左胳膊放在了穆晓呗座位的靠背上，然后右手揽过穆晓呗的头，让她舒服的枕在自己的宽阔的肩头，穆晓呗略微一抬起头，就会马上被夏梓玄的右手重新按在左边的肩头上。夏梓玄只是对着几乎要发飙的穆晓呗温柔的笑笑，宠溺的拂拂她短碎的发，然后轻轻说句：“快睡吧。”
林岚坐在过道那边的位置上，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诺基亚5300的耳机，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旋律，逐渐进入梦乡。嘴角还微微扬起幸福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