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彩虹色
轻轻挪动脸庞揉弄着自己的枕头，调整睡姿后，孟子谣又甜甜地入睡。
嗯，好暖好软的被窝，就像是远的怀抱……
远？一定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就好，就好。
直至一缕我行我素的金光无视纱帘入室，狂妄恣意地拂过白皙粉嫩的脸颊，才令沉浸于甜美梦乡的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昨晚，我好像是在……
惺忪水眸缓缓开启，嗅觉同样开始复苏。
嗯，这味道……
嗯……好舒服的被窝，我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不，这不是床……不是床？！那……是……
因眼角余光瞥见证实自己脸颊所贴的胸膛而杏眸圆睁，幸而葇荑远比迅速张启的唇瓣反应更快——急速遮掩阻挡惊呼唤出，才没有惊醒那个以健臂搭拢于自己后背拢于宽厚怀抱的男子。
胸间愈来愈急的律动因缓缓吞咽口水，仰头眯眼凑近看向对方的脸庞而不知不觉间被忽略，顺着那男性特征——喉结的起伏曲线描绘过线条优雅的下巴，然后溜上闪耀着润泽光彩的玫瑰色唇瓣，跃上挺直的鼻梁，撩拨过如帘长睫，捋过浓如墨染的剑眉，来到饱满开阔的额头，又顺着浓密黑亮的短发滑落于呈散状蜷曲的鬓角紧接着荡落到左耳蜗内溜了个圈沿着打过三个耳洞的饱满耳垂重新坠于起点。
为什么我之前从未注意过他长得如此完美？为什么我之前只是从艺术的眼光——大卫云石雕像的现实版来欣赏他？对了，前不久前我曾在穆香楷她们的煽动下上网搜索过那个和秦观长得很相似的男星，丹尼斯？吴，但他们两人的气质却稍微有些许不同；或许就算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能很快分辨出哪一个是秦观。
是在我在了解他之后吗？不，就算一个在世上某个角落的人不被其他人所了解，不被知晓的情况下，按自己的意愿或违背自己的所想而活着，在别人主观判断下所认定的面貌下生存。
但无论是丹尼斯？吴，又或是秦观宇，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独特的存在。对，独特的存在。
安然地享受着温暖怀抱的娇小，俏鼻嗅闻着令人舒心的独特气息，粉嫩菱唇唇角卷起甜蜜惬意的笑涡。
现在的他和屏风照片上那睡觉的样子好像，但是眉眼间又似乎少了几分忧愁，增添几许快乐。他能开心，真好……
定睛间，唇瓣微启，更开始察觉到自己双颊悄然展开的粉色。
为什么这一次，我不若那次醉后清醒为他送水时看见他睡颜般坦然，也不似那次看见他车祸昏迷时焦虑？是因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张狂地描摹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吗？为什么，这次与前两次到底有什么不同？好像的确有些不同，好像，就好像他只属于……
孟子谣？！你忘了远了吗？！
难道你真的……
贝齿紧咬下唇的疼痛感迅速取代心中的内疚与仓皇，轻手轻脚地从搭于后背的臂膀、搂着自己的怀抱中滑出来，逃难似地张嘴惊呼状奔向自己的房间。
啊~！孟子谣，你要死了！居然吃秦观的豆腐，你这个色女！而且你居然，居然……
身后，仍靠着沙发脚部而憩的健壮身影微微向右倾了倾，仍继续着梦。
浴室内，镜子前，孟子谣不停地并拢双手掬起清凉的水朝自己脸庞甩去。再抬头看向镜中时，无论湿漉的脸庞如何出水芙蓉，却依旧掩饰不去眸中的失望以及另一种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不是远？
为什么是秦观……
要和他说，一定要和他说了……
不过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垂着脑袋轻咬唇瓣，慢慢挪动脚步走进客厅，好半天，孟子谣才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依旧睡在客厅沙发旁的秦观宇，微启菱唇却因视线被那散发柔和金光的身影吸引而缓缓阖上；自然舒展浓如墨染的眉，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噙着浅笑厚薄适中的唇瓣，以及纯白如云的衬衣间小麦色的精壮躯体。
孟子谣，你个蠢蛋！
暗骂着，骤然转身快步离开客厅朝自己的客房而去。
适时启眸捕捉到迈着有力步伐转身离去的窈窕背影，他起身面朝纱帘外的晨曦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并开始简单地活动有些发麻的手脚。
还是如同上一次我宿醉后清醒时发现梦中的她一般，是一个误入人间的天使，纯净的精灵，甚至令我不敢亵渎——不敢于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但是刚才她仓惶地挣脱我跑回房间，出来时又不敢面对我，是否意味着……
结束最后一个俯卧撑迅速站起，笑容满面地朝厨房走去。
煮早餐！等她梳洗出来，刚好可以吃。
将培根从平底锅里铲进盘子陶醉地嗅闻后放在餐桌上，秦观宇难敛唇角笑意径自朝客房而去，抬手预备敲响半掩的房门，透过门缝所看到的门内的一幕却令他垂下执着锅铲的手臂。
客房内，孟子谣从衣柜里翻出她为数不多的衣服胡乱地塞进背包，然后挤压着胀鼓鼓的背包，拉上拉链。
房外，他轻轻后退几步，调整好神情后，边走边扬声唤道：“儿歌，洗脸刷牙了吗？出来吃早餐啦！”
“啊？喔！就来！”正倒睡在床上打量着客房内摆设的娇小闻声急速从床上坐起身，朝客厅而去。
“面包、培根、煎蛋，我记得你要吃全熟的蛋，还有一小锅白粥。”餐桌旁，他以简单却丰盛的早餐自信满满地向她展示自己的厨艺，同时关注着她神情，“水果沙拉、橙汁还有玉米汁。”因脑海中蓦地闪过客房内她收拾衣物的影像，顿了顿，扯开笑容不确定地问：“总有一样你会喜欢吧？”
“多谢，我都喜欢。”视线始终在餐桌上餐盘、沙拉碗以及果汁杯间轮流打转的她坐下，仍是没有打算看向对方，自言自语道：“好很丰盛喔！中西式都有！先吃什么好呢？玉米汁先润喉，然后是培根和煎蛋，再喝一碗白粥，最后是两块面包。话说培根和火腿有什么区别？” 咬上一大口培根以及煎蛋，还未吞咽下去就抓起面包咬去，活像一个饿了几个世纪的人，紧接着又捞过果汁灌进嘴里，让自己免于被噎死。
要怎么开口呢？如同塞满食物的樱桃小嘴，孟子谣的脑袋里同样塞满者乱成一团的纠结思绪。
先吃早餐吧，先吃早餐！吃完就开口。对，吃完就开口！
以右手拇指和中指转动着面前桌上盛着橙汁的玻璃果汁杯，俊颜左手托腮默然地注视坐于对面，极力将自己扮演成饿鬼投胎狼吞虎咽的娇小身影，更始终没有抬眼看向自己，只是一个劲地抛出诸如培根和火腿的区别、面包出自哪个饼屋、沙拉酱是哪个牌子的问题。
眉峰微揪处，光华内蕴的眸子兀自转了一圈。
难道，我错了吗？儿歌她其实……
浓眉微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待玻璃杯离开唇边放落于餐桌上时，眉头舒展，唇瓣间更上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儿歌，待会我要去买点东西，要出去走走吗？”
闻言微愣，贝齿缓下嚼咬满嘴的培根与煎蛋。
有机会……
“好，呃。”边吞咽下口中食物，素手同时叉起第二个煎蛋却没有送至唇边，只是依旧垂眼注视，轻声道：“秦观，我也打扰很多天了，我想早餐后我该告辞了。”
停顿下将培根送入唇间的动作，抬眼看向她，凝视几秒中后，回应：“……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偷眼瞥见他受伤的神情，贝齿紧咬咬唇，点点头，“好，多谢。”
注视默然走在自己前方五米处的孟子谣，秦观宇走快一步，叫住她：“儿歌。”
“啊？”她下意识回头呆呆地看向他。
“我要买的东西在那边的店里。”他指指左侧。
“左转？喔。”自顾自地点点螓首，径直左转走去。
远眺色彩斑斓各具特色的店铺招牌，见前方的身影仍微垂着脑袋，他赶上她，佯装左顾右盼随口道：“儿歌，帮我找一下。”
“喔。” 闻言抬首扫视左右店铺的招牌，藕臂突然抬起葱指指向前方欣喜地轻呼：“彩虹！”旋即小跑进一家店内。
俊颜也因此勾摹出轻松、满意的笑，尾随步入同一家店内。
“哇，全都是彩虹色的东东！！”
“欢迎两位，请随意看看。”店主赶忙起身迎接介绍：“小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彩虹色的，非常梦幻喔，最适合情侣间相赠了。”
玲珑身影兴冲冲地取过一把伞打开，仰头看向伞面，粉颊迅速被映照渲成柔和梦幻般的七彩色。“彩虹色的伞我想买很久了！”葱指弹向其中一个伞角所挂的银色钟形铃铛，清脆悦耳的铃声愉悦地回荡于店内。“哇，太棒了！还有铃铛！”
“这些铃都是纯银的。”店主赶忙介绍。
“确实很绚丽。”挺拔身影弯腰缩进伞下，一同抬眼看向伞顶的一片绚烂，粲然间道：“无论阳光、风雨，头顶始终都是一道彩虹，阴霾心情全会都因彩虹而被渲染为愉悦。”
“嗯！我也这么认为！”
伞下两人耳鬓厮磨的亲密透过店铺明透的落地窗被店外不远处的一台相机敏锐地捕捉连拍入取景器内，相机后，拍照者咧出得意的笑。
收回伞，于手中转动间，原本颜如朝露脸庞上的笑意骤敛，“……再看看其他的。”依依不舍地放回货架上，转身扫视其他的物品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黑眸中漾满了然的笑意，伸手拿过一样东西，赶上娇小身影，轻唤道：“儿歌，看看这个。”
闻言回首看去，但见一道清新绚丽的彩虹在画过一段完美的半圆弧后落在自己的掌心没，盈盈笑着凝视那即使自己缓缓转动葇荑，却依然优雅沁入手部每寸肌肤每一个细胞的虹彩色光束。“是彩虹投影仪，我在网上见过。”
“是有彩虹投影功能的音乐盒。”大掌随之拿过包装盒，扫视过上面印刷的说明。
“真的吗？”惊喜地捧在手心里左右转动细细打量。
“有发条和光能两种能源方式，调节底座一侧的开关可以选择‘月光’或‘日光’模式。”
葱指拨动海洋造型底座一侧一个海星造型的按键，果然见音乐盒上方“天空”中转成灰色的“云彩”中投射出一道绚丽的七彩光束形成优雅拱形后落于另一侧，而“云”中的白色圆球则开始散发出淡蓝色冷光；“云彩”与“海洋”间的飞翔造型少女以腰间垂落触及海洋的丝带为支撑点，以磁石南、北两极间的反作用力在一首轻盈且充满幻想、浪漫的圆舞曲中缓缓转动。
“这首曲子我听过，你曾经用来做过铃声。”聆听几秒中后，他肯定地道。
“是的，久石让的《空中漫步》，《哈尔移动城堡》中的插曲。”葱指指尖拨动处，“海星”被拨动到另一侧，圆球开始散发出橙色暖光，云彩则又恢复为之前的纯白色。
“把它放在床头，每天看着它入梦、醒来，”俊颜扭头凝向娇俏脸庞，“心情也一定会是彩虹色的。”就像你一样，我生命中的彩虹。
“好主意！”兴奋地扬起柳眉，滑擦一个响指，却在瞥道标价牌时咧嘴笑傻笑着把投影仪放回货架上。“呵呵，看多会腻的，还是等下雨后看自然的比较真实，比较珍贵。”
“以为你很喜欢，”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收银台前付款的挺拔身影听闻，扭头看向她。“我正预备送给你。”
“还是不用了。不好意思。”朝店主歉意地笑了笑，她从收银台上拿起投影仪及伞转身走向相应货架。
微眯那双目若点漆的眼眸，他似笑非笑地问：“如果是你作为文字策划的第一次薪水呢？要知道昨晚你的文案令人印象深刻，非常之棒！”
顿足于原地，菱唇微动好一会，这才回头看向他，“……还没看过其他的文案就发薪水？”
健壮颀长的身影依旧优雅地站于收银台旁，略略偏着头，微笑地问：“你怀疑我的眼光？”
“不是……。”因他静静漫延开的霸气，小脑袋迅速摇动否定。“我相信你。”
“很好。”满意地颌首，接过装着投影仪和彩虹伞的环保袋朝店门口走去，逆光而立的身影伟岸得如同于前方领导的国王。“下雨了。”醇厚的嗓音兴奋地传来。
国王？为什么我又有这种想法了？
粉唇微启，惊异着脑中迸出的形容词。
就像修奇看吉西恩一样？“所谓国王是让我看到背影的人。”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甩甩脑袋，再抬眼看去时，发现他正浅笑地凝视着自己，长指指向湿漉漉的地面。“下雨了喔。”
“太棒了！刚买伞就下雨！”蹦跳出店门口，由大掌中接过伞打开，仰头看向由伞角滑落的串串晶莹雨水，下意识伸出左手接过，任由她们顺着白皙滑腻的肌肤滴落于手腕上两个雕花银镯上，镯上四朵沐浴于雨后的高浮雕荷花清新脱俗。
“秦观，伞够大的，快过来啊！”朝雨中唇角堆笑似在欣赏珍贵宝物的颀长身影招招手，腕间随即传来金属碰撞发出欢快的轻响。
“好。”回过神，长腿迈步微笑地朝她而去。“我来拿伞吧。”
“想抢走我的彩虹吗？” 戒备地缩回握伞的素手，旋即吐着舌头俏皮笑道：“走吧。”
“去吃甜筒？”
“好啊！”
雨中，伞下，结伴并肩而行的两人甜蜜笑颜无一遗漏地再次被同一部相机捕捉藏进阴暗之中，定格为一张照片——一叠被一只戴着祖母绿宝石戒指玉掌捏起的最上的一张，而后不屑地丢于桌上，自然散开于光亮如镜的桌面上呈一段线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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