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灯,二月鹞,三月……”儿歌就这么唱,孩提时我也就这么唱。正月十五观花灯,老传统了。是夜天上月圆,人间灯明,观花灯自然是天上人间第一件最美妙的事情了;近几年来,西子湖畔岁岁有灯展,与夜色里的西湖相互辉映,更是美不胜收。可惜的是,元宵之夜观灯,常常人山人海,拥之挤之,真正有闲心去享受这份元宵的美丽的,并不多。
最美丽不过的,还是小时候去萧山城里观灯,街道两边店檐树上都张灯结彩,那份美丽让人总觉得在梦里;而那时的我,纯粹是乡下人进城,哪见过这种场面,稀奇得两只眼睛不知看啥好了。然后最心跳的是,打东头来了舞狮队,打西头来了舞龙队;在街中央你也舞来我也舞,热闹又好看,那真叫有趣。这壮观的场面,尽管发生在二十年前,却依旧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虽说从前民间的花灯,远没有现在品种繁多、形式新颖;但就是怪,童年的记忆永远最精彩。
正月灯于我终究如昙花一现,难得观赏到的;而二月春风放鹞,却是一件更有平民性的乐事。说放鹞有平民性,是因为它易得,而且年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可玩。城里人的纸鹞,大概很少是自己做的;在乡下,自己做鹞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尽管自己做的纸鹞朴素得可以,也难有动人的形状,但用一根长而又长的、母亲用来缝被的线,牵得它扶摇直上九天,那份乐趣更耐人寻味。
今年春天,女儿想放鹞,我在菜场边买了一只,果然漂亮,但放不上去,而且没放几次就坏了;原因是骨子太重,据说儿童公园前依旧有桃花纸做的纸鹞,好放得很。但桃花纸做纸鹞有个缺点,毛毛雨天里也放不得,一淋到雨就破了。这又让我想到自己的童年,想到父亲给我做的纸鹞;童年永远是个情结,让人冷不丁儿地就想到它。
二三月,放学归来,裤袋里塞一把萝卜干,就举着纸鹞往田里跑,几乎是天天如此。乡下天高地阔,春风更辽阔,牵着纸鹞在田间的小路上一跑,没有放不上去的纸鹞的;蓝蓝的天,青青的田野,这之间是那洁白的纸鹞飘啊飘。有时候放着放着,一不留神,连自己也看不见纸鹞高到哪里去了。那种自豪感和幸福感,就不用再提了。带着女儿去放鹞的黄昏,在我,倒是借助女儿的童心,将往昔一一重温;自然而然地哼起那首儿歌,自然而然地教女儿学唱:正月灯,二月鹞,三月上坟船里看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