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三年霜降,漠北下了数十年来第一场雪。
雪也纷纷扬扬的飘了大半日,漠北的沙都是清寂的,半点水迹也没有留下。
温尧在营帐中擦拭银枪,这支枪伴了他有十年,枪身反射寂寂的寒芒,温尧推开营帐,拂面而来的碎玉似的银雪让他愣怔了片刻。
温尧缓缓闭上眼,刺目的白细细雕琢将军的颜容。
有十年没见过雪了。
有小战士惊疑着从行军帐里探出半边身子,这场雪不过一刻钟便沸腾了整个军营。温尧愣愣的看着,也不多管。这雪竟是比银枪还要炫目上三分。
漠北的天是空寂的,,温尧抬头仰望,翩飞的雪晶莹透明,乱而不杂,向天地的一方收拢,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埋葬。雪落入眼前,居然有几分薄凉,融化之后便顺着眼睫流下。
“将…将军!西凉军队来了!”守营的士官呛着脚步,手中的长枪深深陷入沙土,握着长枪的手骨节都发白。
温尧不动声色的提起枪“来了多少人?”他声音淡淡的,比雪还要冷上几分。
西凉的人,道很是应景啊?还是说,景为人生?
“两千…轻骑,西凉王子打的头。好像还有一队,从西南包抄,暂时看不清有多少人……”
长枪绕着飞雪舞出了一朵漂亮至极的花,连一片冰晶也没有染上“全体将士听令!中队正面迎敌,左队,南部隔壁潜伏。右队原地待命!最多一日,我带你们回长安看雪!”
温尧提枪上马,不觉间衣角上落下一片青碧,这是比雪还要纯粹无暇的色彩。
西凉前锋距离军营没有多远,温尧胯下踏雪狂奔,负着将军的白马狂奔,是一道镀着微凉金边的残影。
满天飞雪几乎都有几分凝固,然后散开,迷蒙成了雾。
温尧隐隐见着另一方有黑色的一点,不断的放大,直至现出人形来,大概便是西凉王子,这场战役的主帅。
那人同样逆着光,温尧看不清他的面目。
两匹马都是上好的,几个呼吸之后温尧侧勒缰绳,踏雪转了几个弯化解惯性,温尧不及思索,钢铁碰撞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便传来。
这是下意识的格挡!
长枪与弧刀相交,几个呼吸之间便过了数十招。温尧弓着身,腰与肩背之间弯成了一个极尽柔软的弧度,双手转过了枪便去挑黑马右前方的膝盖骨。
西凉王子勒着缰绳向左猛地一扯,黑马前脚离地,马腹向左方扭曲,温尧未收回的长枪随着离心力向后,向黑马的后腿扫去。
染红了几片飞雪,刺目耀眼的不像话。
黑马堪堪要摔倒,西凉王子弧刀在地上顺势一撑,那是很特殊的弧刀,类似三棱刺,又像是刀脊相连的三把弯刀,用做刀的话可能没什么杀伤力,但没人知道它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用做刺的话那便更加可怖了,刀尖有一个优雅自然的弧度,刺入体内会形成一个三角形的伤口,而刀身也有弧度,更是加大了伤口面积,如果刺入后再顺势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