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马一路急行,白天赶路,晚上则找附近的客店或者寺庙投宿。
一路上与出山游玩赏景的意趣扯不上丝毫关系,司徒仪为此大呼无趣,苦着脸一幅无聊的样子,但说是说,实际上还是默默支撑。
这一日到了嵩山附近,慧觉预计一天后就能到达少林寺,众人不免松了一口气。
傍晚时候,林宣等人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进入这座偏僻的小镇。众人忍着饿腹,一路只想着奔往客栈,吃饱喝足,然后好好休息。
进入街道,众人不觉放缓速度,正想找个人打听客栈的方向,却发现这街道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
长街两侧的人家几乎户户家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影。
残阳挂在天变,长街一片萧瑟,只有一行人的哒哒马蹄声传出好远。
“师兄,似乎有些不对劲!”司徒仪凑过来与林宣并马齐驱,神色有些凝重。
“我看见了。”林宣点点头,随后朝慧觉问道,“慧觉师父,此地你是否了解?是一向如此,还是别有异象?”
慧觉摇摇头,疑惑道:“小僧也不明了,先前下山未曾路经此地。”
林宣闻言也不失望,只是沉声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宜节外生枝,大家还需听我安排,小心行事!现在我等体困力乏,实力不足,还是先找到客栈饱餐一顿再说。”
华山弟子们齐声称是,慧觉也合十点头。于是一行人朝长街另一端而去。
行不多时,远远地看见一家房屋前酒旗飘扬,众人不禁一喜,然而待走到近前,看清客栈门口的情形时,却又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心情也凝重起来。
只有林宣一直是那副平静自若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这一点让司徒仪想起了同样是一向淡然镇静的关长青。这两个人好相像,不愧是师徒!他在心里默默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客栈内外却还没有亮灯,不远处的拴马桩拴着几匹健马,时不时打个响鼻。
客栈的大门紧闭,隐约有人声传来,时不时还有铿锵的刀剑击声响起。
“里面有人打斗!”众人脑海均闪过这个念头。
林宣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屋内情形未知,不可贸然闯入。只是此地偏僻,天快黑了,也不可能再另寻他地,那么这客栈却又不得不入。
盟主府确实大不如前了啊!此时,他脑海中居然浮现这样一道想法。
长街空旷,马蹄声响亮,一行人来的时候想必惊动了屋内的人。里面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一时间也静了下来。
林宣等人按兵不动,里面的人不知道屋外来者何人,也不做声,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正当司徒仪不想忍受这种无聊的沉默而想将其打破时,屋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谁在门外,有事进来,没事走开!”
林宣朗声道:“在下华山关长青座下弟子林宣,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他刻意报出师门,只要不是江湖上那些存心和盟主作对的旁门左道,对武林中的正道人士而言,关长青的名声还是极为响亮的。
“关长青?”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有了一丝轻蔑的意味。
林宣当然听了出来,他的心不禁往下沉。但他面上丝毫不动,厉声道:“阁下何人?胆敢如此呼我尊师名讳!”
“你听好了,老子——”那人正开口,话还没说完,好像被另一个人说了一句什么,便不禁住口。
然后客栈的门开了,天色渐暗,里面的事物看不太清。只见一位紫衣锦袍公子哥打扮的青年慢腾腾地走了出来,看他脸上一副不耐却又不得不做的样子,倒令众人心生诧异。
他瞥了林宣一眼,撇嘴道:“师父让你们进来。”然后转身回去了。
声音和之前的那道一样——紫衣公子便是方才说话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不禁将目光投向林宣。
林宣面色沉稳,说道:“我和司徒师弟进去,你们在外等候,若有不测,还好接应。”
华山众弟子自觉不妥,里面不知何人,是敌是友,凶险难测,怎可让师兄二人独自冒险?但看了看林宣的眼神,便没人敢开口了。
他们清楚,林师兄一向如此,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变,而那个决定造成的后果他也总是一力承担,从不推卸责任。这也是他令人信服的原因之一。
华山弟子不敢开口,少林寺的慧觉却说了出来:“林师兄,里面凶险莫测,此事因我而起,贫僧与你们一同进去!”
林宣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真诚,宝相庄严,不想拂了这位少林寺中佛法修养极高的年轻俊杰的“一同下地狱”的心,便道了句:“也好!”
三人翻身下马,准备进去,这时里面那紫衣公子叫道:“磨磨蹭蹭的,没胆便别进来了!”
司徒仪早就看他不惯,此时再听恶语,不禁眉一皱,嘴一张,正要还以颜色,却看到林宣投递过来的眼神,顿时哑火,无奈翻了个白眼,满肚子的脏话只得憋回去。
林宣笑了笑,三人一齐信步入了客栈。
天完全暗了下来,客栈中黑灯瞎火的,只隐约看见人影和桌子的形状。
“小二,人呢,跑哪去了?还不快把灯点上!”紫衣公子大声叫道。
“小的在这,来了来了!这便点上!”一个声音颤抖回应。
不一会儿,屋内的灯笼、烛盏逐一亮了起来。整个大厅变得明亮。
林宣眯了眯眼,想尽快让眼睛习惯由暗到亮的这种变化,然后他才看见客栈中的全副情形。
对面一共五个人,那紫衣公子立在一张桌子旁,他对面还有三个人,两人持剑而立,作防备姿势隐隐与紫衣公子对峙。两人旁的桌子上躺倒一人,一动不动,似乎受了重创而动弹不得。
最引起林宣注意的却是那最后一人。
场面如此紧张,那人竟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人淡然自若的在那自顾着饮酒。他看上去年近半百,但丝毫没有衰老之感,满头长发随意披落,大多都是黑的,白的只有丝丝点点。长袍洒脱,面目疏阔,给人一种潇洒不羁的感觉。
这人想必就是紫衣公子口中所道的“师父”了。
林宣正观察的时候,对方突然看了他一眼,随后仰头饮酒,貌似随意的问道:“你是关长青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