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金碧辉煌的大厅,肥胖的男人坐在那相当奢华的沙发上,手里捏着的高脚杯折射着漂亮的葡萄酒的颜色,脸上的笑撑的脸上赘肉挤在一块儿,甚是滑稽。周围坐着两个女人三个男子。他们也都相谈甚欢,似乎在庆祝什么,即使已经是午夜时分,也依然满面通红地愉悦交谈。
“今晚!我们将拥有最为强大的东西!”
胖男人口音是纯正的雷奥安德尔斯的发音,他脸上戴着一个看起来比脸庞小的多的面具,完全阻止不了身上的肥肉随着他夸张的动作而动荡。
“只要得到了它,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要说这个国家了,甚至是神教!我们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男人缓缓张开双臂,一副陶醉的模样。“乔丝大人——乔丝大人!那就是我们所信奉的大人!
他便是一切!”
“拉鲁、你先停一停你的思想论。”
一位打扮很是严实的青年发声打断了男人的肺腑之言,他有些不耐烦的喝口酒,“你应该知道,今天!那个虚伪的神官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上午就会去面见两位统治者。拉鲁,你确定要在这个风口上动手?”
“你担心太多了!”被称作拉鲁的胖男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不过是区区一个公爵女儿,怎么可能会惊扰神教?”
“……”男人无话可说,只好坐着喝着自己的酒发闷。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人怎么还没到?”一位身着着艳丽紫衣的女人勾了勾红唇,好心的打断这场僵硬阴冷的谈话,“再怎么迟,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吧?”
“等他们来了一定要好好说一顿!”
粉色礼裙的少女也气呼呼的应和着。
“你们……”
将几个人的话听在耳朵里,坐在角落的一身黑衣的瘦弱男子慢慢的出声了。“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怎么说?”
紫衣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将面具抬了抬。看着角落里那个存在感近乎透明的瘦弱男人,目光冷凝。
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
“外面侍卫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减少……”
粉衣少女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别人聊天。
——是的!
不知何时,这座富丽堂皇的秘密府邸之中,上上下下几百个侍卫的气息在慢慢减少……
“有人入侵!”
几个人相视一眼,里面收敛了笑容,做出了备战状态。
“哈……”
安静的能听见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的客厅里,一声雌雄莫辨的笑声缓缓在众人耳边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刻,众人的心齐齐跳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就只有这一句话——这个人,绝不简单!
“我该说,真不愧是盗贼集团吗?啧啧,瞧瞧这些侍卫的大手笔、瞧瞧……”
“阁下是?”
几乎每个人额头都冒出了丝丝冷汗,紧张的观察着四周,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因为这个藏在暗处的人,居然能在几百个侍卫中短短时间内就杀掉他们,如果不是瘦弱男子天赋异禀的洞察力,估计他们也将死的没有生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强弱,没有人敢以身试法。
“我该说什么呢?其实我觉得我没什么好告诉你们的,因为……”
“啊!”
紫衣女人被身后的一阵风吸引注意力,下意识就回了头,结果站在她身后的粉衣少女已经睁着空洞的眼睛,直愣愣的倒在地上,腹部的血管被刺破,猩红温热的液体像被打水枪一样溅到她身上。
纵使她手上也有不少人命,却还是被眼前一幕吓得喊出了声。
女人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嘴唇即使烈焰也显得有几分苍白了,“你……”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第二百五十六个。”
眼前,一个浑身上下都蒙在黑衣里的人儿裸露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性别,只是看得出个子娇小,身板笔直,面上一道血红的獠牙面具,面具之后一双乌黑如夜的眸折射的寒光穿过狐狸眼状的孔口直直射到紫衣女子的心脏——
噗通、噗通…
越来越急促。
他孑然一身的站在那儿,手上是一把沾染了血光的短剑。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摄人心魂,口中念的数字像是在和人悠悠闲闲的下棋,可想而知那面具之下的脸必定是笑盈盈的和蔼可亲——如果不是脚下的血迹和尸体,没有人会对他堤防的。
女人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
也许别人根本感受不到,但她很清楚她的处境。
她被眼前这个不大的杀手用魔力侵入心神了!
而且她无法抵抗——
“嗯……你们这个集团很有意思。”
黑衣人笑吟吟的语气让众人心更沉了下去。
“我本来想着,今晚就过来要了你们的命就算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你们值得让我饶你们一命。当然不包括这个。”那把短剑染血的刃尖指了指脚下那具没有生息了的少女尸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吧。”
紫衣女子咬着牙,一双紫眸狠狠的盯着黑衣人,奈何人身自由被束缚,料她再怎么努力挣扎、怎么抵抗都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除了恐慌,还带上了几分冰冷。
她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大的黑衣人——杀人经验绝对比他们丰富!更何况他的魔力如此强横。只要他愿意,估计他们敢说一个不,都极有可能当场毙命。
众人也是如此想法。
拉鲁早已瘫坐在地,他虽然也是个杀手,但他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只能耍阴招来杀人的家伙罢了。战斗力低的不行。
而其他几人皆是手握着他们的武器。
瘦弱男子站着,一双骨碌圆的铜铃大小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黑衣人,而手上的剑慢慢的收回拐杖。
“阁下不如说说看?”
“我要你们离开你们的组织,”黑衣人语调微扬,似乎心情很好。他也收回短剑,漫步走向几人,与紫衣女子走过的那一瞬间,紫衣女子只觉得一阵煞气侵入心房令她不禁胆寒。他走着,走到瘦弱男子的面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玉白无暇的手。“为我效命。”
男子动了动眼睛,看了看周围。沉默不作声。
“你们可以考虑,当然可以。我可以给你们时间。”
黑衣人并不意外。丝毫不尴尬的收回手,干净利落。随即转身又走开了,离众人少说也有十米的距离。
“明。”
黑衣人朗声一喊。立马,众人就感觉到颈间一凉。
——居然还有同伴!
定睛一看。
只见众人的脖颈上抵着一把巴掌大小的利刃,一根根连着刀刃末尾的银丝在黑暗中汇聚在房梁上的一点。
“你们……”
打扮严实的暴躁男人一双凶狠的眸子盯着前方,气的双眼通红,仿佛要将黑衣人剜肉剔骨——
“别急。”娇小的人儿不急不忙的将一个箱子搬了出来,轻轻松松的放在地板上时,一声沉重就让人知道它的份量并没有那人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他将箱子打开,顿时,男人双目更是突出,额头条条青筋毕露。
一阵铁锈味豁然在大厅里炸开。
众人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原来迟迟未到的那两个人——竟然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不错,箱子之中正是两个面目全非的上首。斑驳的血肉模糊、难闻的异味沉重…让在场每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心都跌到了谷底。
毫无疑问。
眼前这个黑衣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假如,我们服从你……”一个一直没有做声的斯文青年开口了。只是言简意赅,看起来毫无感情波动,可那双在金丝框眼镜下的棕色眼睛,早已含着狠厉的光。
“假如,你们服从我。我就这么说吧……”
黑衣人走到他面前。伸出食指。指着天花板。
“你们会站到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
顿时,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黑衣人娇小的身材背着亮堂的光,面具之下的神色坚毅。即使几个人看不到,也着实被她那句带着魔力的话震了一震。
是被魔力震的、还是被她不容置疑的野心震的?
二者皆有。
在众人看来,这个人不过是借了一个情报泄露的机会才能一路杀来他们面前。实力?那从开始当然是明摆着的。
只是,也没有强大到令他们信服这句话。
大陆的广阔也伴随的未知的发展。当今大陆上除了神教之外,似乎还没有哪个组织可以获得那样浓重的信仰力。
他们所效忠的组织,也仅能在这个国家排上一排。即使在邻国小有名气,那也只不过是小有名气。
“你好大的口气!即使你强大那又如何?我看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凭你这样莽撞稚嫩的想法——要我们站上顶点?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斯文青年不复方才的冷静,情绪慢慢侵蚀了他的理智。他的声音颤抖着。开什么玩笑?他们这群杀手无不是走投无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条生路、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无知小儿!
“对、对!别听他胡说八道!”胖男人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急忙出声,“他不过是个小屁孩儿,怎么可能带领你们走上好路?现在看来分明是我们占优势,来吧!我们可以……”
“噗!”
一阵猩红飞溅。
“……”
面具之下,少女猩红的唇角讽刺上扬。她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几个人的惊骇,拍拍手拍去的是不存在的灰尘。“要冲出去?来试试吧。”
“我不觉得我们能斗过你。”紫衣女子额头冒冷汗,惊人的一幕接着一幕,她也算是明白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是个冷酷、强大并且绝对理智的人。毫不客气地说,假如他也像他们一样加入这个组织,现在说不定早已是总舵主的左右手了。
但终究,女子还是小看了他。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开始,要跟我来一场赌局。”
“赌什么?”说话的是那暴躁的青年。
“就以这座楼为范围,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离开这座楼。这三个小时内,你们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只要你们能逃出去。”少年好看的手立起三个手指比了个三。“赌注很简单。我一个人对你们四个人,条件只有你们能够离开这里。如果你们赢了,可以离开这里甚至——杀了我;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你们的命,你们只需要对我诚服即可。”
少年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是轻如微风,他也不提高声调。只是平淡又玩味的回荡在这个有些昏暗的大厅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却觉得倍感煎熬。
拒绝,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但答应了,他们能离开吗?
“看来你们没有异议。”
眼见黑衣人拿出一只怀表,沉默的瘦弱男子眼尖瞧见那怀表的模样,眼底滑过一道惊愕。
这怎么可能……
“那我们的赌局,五分钟后就开始吧……”
待话音落下,他身影已经不见了。暴躁青年摸了摸脖子,利刃的寒气还久久散不去,无不昭示着刚才所发生的骇人的一切。
其他人也有点久久回不了神。
眼下还剩下四分钟。
斯文男子呼出一口紧张,擦了擦汗,总算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他托了托自己的金丝框眼镜,明白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绝对是他这辈子的转折点。
成功,那就是继续向上爬,不成功,那就是死!
“这其实就是一场捉迷藏。”斯文男子对着几人,脑子高速运转,已经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了。“那个人的经验比我们丰富几倍,要单打独斗,我们决计是打不过的。但一起行动,动静太大,不过半个小时就会全灭。”
“现在,我们只有两条出路。”
斯文男子觉得时间按一分一秒流逝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回荡。使他不得不心跳加快、思维紧绷,汗水已经沾湿了他的鬓角,他只能不断地托扶不断滑下来的眼镜。
“第一,”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分开行动,全程只能完全隐匿自己的气息,在躲避对方的搜查过程中找办法逃出去。显而易见,这个办法很冒险。而且如果和他正面碰上,我们还少不了一番打斗,他既然说了允许我们用一切办法——那么,现在可行的手段,最有效的应当是声东击西。”
时间还剩下三分钟。
“第二,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不,一定没错。”他吞了吞口水,急匆匆地看了一眼钟表。“他不会对我们下狠手,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假如让他发现了我们的价值。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一点作为他的疏忽……”
时间,还剩下两分钟。
“就是这样。”男子看了看表,一通话讲完后还来不及喘气,而是先擦去自己的满头汗水。“现在——开始吧!”
霎时间,大厅空旷而平静,不见半分人影。
时间,还剩一分钟。
还剩……半分钟。
……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