厍狄凌老谋深算的眼光,正直直的看向高欢。
“可为我所用。”高欢心中振奋,对厍狄凌暗地里监视他的行为也不以为意,他爽朗的一笑,大步迈入郡守府的厅堂。
“参见刺史大人。” 厍狄凌礼数很是周到,“公务繁忙,以致未去城门守候大人莅临,还请大人恕罪。”
高欢心中有数,笑嘻嘻的扶起厍狄凌,“大人太见外了,咱们听帝王之命,自是以公务为重,更何况,我初来此地,对这晋州城尚且不熟悉,公务方面自是需要郡守大人多多协助。”一番话,说的恳切,又点明了自己是上位, 厍狄凌需要协助他。
“属下当尽力而为。” 厍狄凌眸色转动,欣然接受高欢的话。
“这位兄弟是?”高欢细细的端详斛律金,只见他身材伟岸,看起来孔武有力,方正的脸,高鼻梁,脸上有一圈胡须,看起来极为仗义爽朗。
厍狄干也走了过来,先拜见了厍狄凌,“郡守大人,两位老先生喝了杯茶就走了,儿臣怕他们路上又起争执,就安排了马车把他们分别送回家。”
“恩,很好。” 厍狄凌露出赞许的笑容。
他把厍狄干介绍给高欢,“大人,这是厍狄干,小人的犬子。”他又指向斛律金,“这位是斛律金,是这里酋长的长子,这两位都在我这府上担任侍卫。”
高欢含笑打量厍狄干,他和斛律金是极为不同的类型,眉清目秀,肤色泛出微微的白光,站立那里,极为安静,只是腰间悬了一把古剑,重量看起来不轻。
高欢有意结交,面子上又不动声色,想着来日方长,是以言语上亲近又客气,“郡守的两位侍卫,看着都是一表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业。”
“大人谬赞。”厍狄凌口中谦和,脸上却掩饰不住的认可。
高欢微微一笑,看来厍狄凌的软肋就是这两位侍卫,他对他们的赞赏就是日后他高欢可以利用的地方。
“郡守大人,高欢有个不情之请。”高欢心中打定主意,有意拉拢厍狄干和斛律金。
“大人请说。”城门不予相迎是厍狄凌刻意安排的,以测试这位刺史大人他是否值得结交,如今天下大乱,他感觉风云争斗的步伐早晚会波及晋州城。他必须及早笼络人才,或者投靠明主。
“本官初来乍到,对晋州并不熟悉,郡守您公务繁忙,本官不想打扰,是以想两位侍卫可否为本官做向导,熟悉这晋州城。”高欢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无不可。”厍狄凌回应的极为干脆,他本有此意。
“那多谢郡守了。”高欢拜谢,见外头天色已向晚,高欢辞别,“刺史府还有事处理,本官先行告辞。两位小将,咱们来日再见。”
几人一一行礼拜别。高欢带着尉景匆匆离去。
夜色晦暗,低云铅垂,却是无一丝风雨。“夏已深,秋很快就要到来。”高欢感叹道。
尉景觉得奇怪,问道,“大人心中很是感叹,可是入秋有什么大事发生。”
高欢笑笑,“无他。”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收买厍狄干和斛律金为他所用,更想着如何让晋州的军队的军心向着他。恍惚间,刺史府近在眼前。
刺史府的门口已经挂上两个红灯笼,在黑暗的夜里很是醒目。灯笼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瞧着身形甚为熟悉,似是故人,高欢的手不由握紧了马缰,他微微策马向前,越走越近,灯下的面孔越来越熟悉。
灯下站立的是一个妇人,妇人旁边搂着一小儿,看模样七八岁的样子,小儿模样甚为俊朗,跟高欢有几分相似,妇人眼含盼望的望向高欢的方向,直到看清彼此的模样,两人具是激动的模样。
高欢从马上一跃而下,踉跄了一下,大步奔向前,搂住妇人和小儿,激动的念着,“昭君,澄儿,你们怎么…”
“相公,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把澄儿平安的带来你身边,也算尽了我做妻子的责任了。”娄昭君拉过高澄,“快,还不喊父亲。”
“父亲。”孩子怯生生的一句话让高欢泪如泉涌,娄昭君和高澄的到来为他不堪的仕途带来希望和光亮。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们在战乱中死了,对不起,对不起。”高欢喜极而泣,“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昭君。”晚一步赶来的尉景见是娄昭君,心里也是极为震惊。他拉起高欢,大笑着说,“刺史大人,弟妹平安归来,想来二位有许多话要说,咱们进屋说,进屋说,我让侍卫弄点饭菜,弟妹等了一天,可得好好补补,尤其是澄儿。”
“是。”高欢如梦初醒般扶起娄昭君,拉起高澄的手,往刺史府走去。如果说之前的野心只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幻想,他不敢预测自己的未来,那么娄昭君的到来就是为这个空想添加了动力,为了高澄,为了高家的未来,他的野心都必须走的更稳定些。
隔日一早,一家人在八仙桌上坐了,高欢环视周围,姐姐高宁,姐夫尉景,自己的妻子娄昭君,长子高澄,妹妹高燕皆在座。他举杯,“如今我们家人终于都团圆了,以后大家要互相扶持。”说罢,他率先干了杯中酒。尉景也拿起酒杯,“是啊,弟妹和澄儿也回来了,这是好兆头,恭祝大人步步高升。”
娄昭君心满意足的望向自己的夫君,举起酒杯,“相公,咱们家人团聚,妾身心中喜悦,妾身只望你和澄儿还有家人们都平平安安,这杯酒就表示我的心意吧。”她说的情深义重,一口喝下杯中酒的时候,高欢心中甚为感动。
他望向昭君,“当着家人的面,我高欢发誓,日后我定不负你,我高欢站的有多高,你就有多高。”
两人深情对望,从彼此眼中看到信任。
吃罢饭,高欢即刻安排尉景联络厍狄干和斛律金,想着午时后,四人一起了解下晋州城。
尉景道,“大人刚来晋州,就盛情邀请他们,是否有刻意讨好之嫌。是否推迟些时日,好让他们揣度些,以免小瞧了咱。”
高欢沉思片刻,回应尉景,“无妨,兵贵神速,我们的实力原本就在明处。”
尉景方才应声而去。
午时未到,尉景回报,已经安排好,高欢命人选了上好的马,和尉景奔城门而去。到了北城门,厍狄干和斛律金在此处等候,见了高欢,两人下马行礼,高欢跳下马,接了礼,却又紧接着客套了几句。
四人出了城,去了北边的草场,开始打猎。夏天草长,动物隐藏在草中不易被发现,四人皆是拼劲全力奔驰,惊动动物,快速出箭。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竟是收获了三只兔子,六个飞鸟。
尉景见状,不由得开心的直笑,“哈哈,这收获丰富啊,咱们可以去城里找个酒家烤了吃。”
斛律金哈哈大笑,“此提议甚好,在来上两罐老酒,妙哉妙哉。”三人看向高欢,高欢微笑点头。
四人于是往城内走去,方才的狩猎甚为激烈,四人有些疲惫,高欢放慢了马速,其他人放慢马速后与高欢并辔而行。
高欢不经意的瞥了眼一侧的斛律金,“斛律兄弟,看你倒是个稳当的性子,可出手倒是又快又准,五箭连发,不留一丝退路啊。”
斛律金含笑,“回大人的话,时局莫测,属下觉得看稳了就要尽力去做,如此方能把握时机。”
“哦。”高欢品味斛律金的话,又道,“斛律兄弟做事是全力以赴,但又岂能算准了百发百中。若是失误,箭筒内的箭用光了又如何是好。”
“自古成大事者,自是赌上所有身家性命。就算箭筒空了,兔子跑了,大不了我饿肚子,重新做箭,可若不拼尽全力,未免还是有遗憾。”
“甚是。”高欢点头。
他微笑的看着旁边的厍狄干,“厍狄兄弟好生冷静啊,箭不虚发。”
“多谢大人夸奖,家父曾说没有把握之前,不得动手,否则先乱了自己阵脚。可一旦看好,就应立马出箭,不得后悔。”
高欢仰天大笑,两人的话,高欢清楚无误的明白,这是厍狄凌对他示好, 这两人的话,就是向他表示忠心,而他理应有所表示。
笑罢,他道,“高欢和两位一见如故,想和二位结为兄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厍狄干和斛律金翻身下马,抱拳而立,“属下不敢。”
“哎,难得咱们四人如此投缘。”高欢递了个眼色给尉景。尉景心领神会,故作大大咧咧的握住厍狄干和斛律金的手,“两位这是不给我家大人面子啊,可是看不起我们。”
“不敢,不敢。”
“那便是了, 今日我们四人就结拜为异性兄弟,”高欢拔出剑,寻了个山头,把剑插入地上,“我高欢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们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四人皆跪拜于地上,举手为誓。
四人结拜罢,方才开心的往城内走去,寻了一处酒肆开心的喝了起来。高欢眸中有了醉意,心里却是特别清醒,往称霸的路上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下一步,就是招募军士。 而更让他惦念的,是宫中眼线何时传来宫中以及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