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公公和小树两个人,公公看到我时满脸疑虑,我不愿他洞悉我的悲伤,哪怕他知晓些什么的。我低着头没理会带着小树回房间哄着他入睡,身后我听到他的叹息。看着熟睡中的小树,心里的安全感才慢慢回来。
我疲备地靠在床沿边双眼放空地凝视着窗外。良久才想起一整天没碰手机,阿洛应该会找我。打开手机一看,从早上到傍晚,陈众奇给我打了10个电话,陈文打了5个电话,哥哥打了3个电话,玛丽打了1个电话。唯独没有阿洛的,心中的期许落空,似乎有一股冷风至头顶灌进心尖上,我打了个冷颤。敲门声响起是公公,我强撑起精神说:“爸,我在整理房间。”公公回:嗯。
同时电话响了起来是哥哥。
“我的好阿美今天过得怎样?”我的眼泪,在一瞬间如暴雨般涌出眼眶,止不住,慢慢地转成低声的抽泣后。哥哥才说:“阿美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止了止泪意,低声说:“阿洛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回家,也没给我电话。”
“他有告诉你去了哪里吗?”
我喃喃说:“他和婆婆去了渡假村,我早上给他电话,他到现在都没回我。”
“哦,是跟亲家母出去,应该是被什么事被耽误了。你等下给亲家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们的行程。”
我思量着该不该告诉哥哥何春一同去的事,一想到她眼泪又滚滚而下。哥哥慌了,在电话里头一直说:“阿美不哭,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担着。”
我心一惊如果告诉了哥哥关于何春的事,以他爱护我的心性会立刻飞来花城。不管是否属实定会引发一场不可收拾的风暴。心口骤然酸痛了起来,我捂住心口处缓缓地说:“他们等下就回家,我刚才突然想家想吃妈妈做的菜。”现下只能这样回答。
“再过些日子,我跟妈妈去花城陪你住几日。”
一听我破涕为笑:“也让妈妈一天煮六顿给我吃。”嫂子正在做月子,妈妈每天都是煮六顿给嫂子吃。嫂子天天发视频跟我炫耀,每次我都馋到不行。
“只要你开心,我和妈妈做什么都愿意。”我凝望着熟睡中的小树,心下一暖,此时唯有亲情才能让我的思绪一点一点地回归正常,而不是徘徊在悲伤中。
如同风筝,只要线在家人手中,无论飞得多高多远,手一拉终究还是回来的。
我忍不住轻笑:“哥哥,我想回家住几天。”
“好,随时随地回来都可以,今天哲野把你的画像做成册子了,我发给你微信了。他说谁也不画只画你,你知道原因有多感人吗,只因妈妈天天念叨你。他说把你所有的形态都画起来然后做成册子,放在家里如同你在家一般。”
心里泛起温软的暖意,暖意中又夹着一点点酸楚,深吸了一口气说:“哲野小小年纪就这么给力,哥,羡慕你有这么个儿子。”
“哎,你们姑侄很像啦,连说话的内容都如出一辙,你嫂子还没生之前,他天天羡慕我有你这样的妹妹。自从你嫂子怀孕了这孩子好像有一股执念一定要妹妹,心心念念终于迎来妹妹,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开心,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
听哥哥这么一说,我能感受到哲野的开心。我心头刹那一亮,犹如太阳从东边升起时的力量把心中的晦涩顶了出去,心口突然清明了起来。今晚一定得跟阿洛好好谈谈关于何春的事,主意一定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哥,我爱你们,我挂了小树正在旁边睡觉呢。”
“好,你也早点儿睡,千万别熬夜,小心阿美变阿丑哦。”在笑声中挂掉哥哥的电话。
刚要起身,玛丽的电话打了进来,电话接起来就能感受到玛丽的气:“阿美,我听同事说你今天到渡假村了,怎么没来看我。”
我一味地笑:“今天太匆忙了,下次一定专程去找你。”
玛丽沉默了一会儿说:“阿美,他今天也来渡假村了,我远远地看到他,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侧头想了一下说:“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不知道陈副总去渡假村有什么事。”
“哦,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在找人吧,看见他顷刻间我所有的心里建设分崩离析最后溃不成军。阿美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真的放不下他。”
我的心微微一颤,想到他那不可得的爱恋,缓缓地说:“感情的事要两个人一起解决,陈副总最近一直在出差,前几天才回花城。他的心思没人能懂吧,所以你啊赶快把他忘掉,别再为他伤神了。”
“老方也是这么说,说现在的我就像林黛玉,整天哭哭啼啼的。可是陈众奇是我等了快三十年才等到的人,你说让我怎么放弃呢。阿美你说他为什么不爱我?”
我哀哀叹了一口气说:“感情的事我给不了答案,只觉得陈副总心里好像有个无法忘怀的人,搞不好他现在也在黯然伤神呢。”我没有把陈众奇真实的感情告诉玛丽,毕竟这是陈众奇的创伤。
玛丽激动地说:“阿美,他心里面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连忙说:“我不知道是谁,我瞎猜的,你啊还是尽快把他给忘了吧。重新去爱一个人。”
“如果爱情能替代,这世上还会有伤心二字吗?我现在的心好乱好乱,一想到他我就不能正常思考。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跨国会议我竟然安排错的会议室,还好组织者跟老方是相识的,要不然就闯大祸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源山的会议服务在全国是闻名,可以说是零失误。也正因为这点各个跨国公司的会议都会选择在源山举行。所以说来源山参加会议者都是各个行业的大佬。如果出现这种搞错会议室的低级错误会引发很多不良反应,一想到是老方出面,心下轻松了起来。
但我语气还是带着呵斥:“玛丽啊,还好是老方,要不然源山的金牌就砸在你手中了。”
玛丽哈哈大笑地说:“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当时脑袋一片空白。还好老方及时出现,在谈笑间老方已把正确的会议室调整好。辛亏有老方要不然让我负荆请罪100次也挽回不了源山的金牌。”
我笑着说:“老方简直就是你的守护神,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
“阿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很难,我的心至始至终都没有过他。他对我做的事只是感动,终究不是感情。”
心头剧烈地一震,这是怎样的关系,老方爱玛丽,玛丽爱陈众奇,陈众奇爱一位已婚女士。爱情难道是你追我赶的关系吗?
突然间我不想再跟玛丽聊下去,因为刚才平静的心在安慰她的过程中突然变得烦燥不安。我用了家人打电话进来为由结束了和她的通话,挂掉电话后,我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十一点钟,但阿洛和婆婆都没回来。
我心烦意乱地走到客厅,发现公公坐在沙发上看书。我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水杯示意我坐下,公公温和地说:“工作都顺心顺意吧,最近阿洛是忙了一点,可能有时会冷落你一些。这几天我会跟他说让他有空多陪陪你,何春我已经跟苏玉说过了让她不要来我们家,阿洛也没在她身上动过什么心思,这点你要放心。”
听公公这么一说,感觉他好像知道我心思一样,我低着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应了一句:好的。
随后公公让我先回房睡觉,他来等阿洛和婆婆。我只好回房半躺在床上,身心俱疲,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虽然公公刚才那样讲我还是想等阿洛回家,想跟他确定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婆婆和阿洛回来了。只听见外面有吵闹声,想着公公可能跟婆婆又吵架了,正想开门出去,阿洛沮丧着脸进来。我马上一跃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他的手说:“怎么这么晚回来?”
阿洛甩开我的手说:“陪妈妈去外面吃饭。”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阿洛,你能不能跟我发誓你跟何春没有任何关系。”
阿洛愣了一下眉头用力地蹙着说:“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你的头脑净想些什么?”
我不依不挠地说:“我今天到渡假村去了,在高速路口看到何春坐在你的车上。这怎么解释?”
阿洛垂首片刻拉起我的手说:“妈妈最近一直操劳着校庆的事,正好昨天陈文遇到妈妈就请她去渡假村泡温泉,顺道让何春一起去。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反握住阿洛的手说:“没有关系的话怎么不敢发誓?”
阿洛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是夏季的天气,变幻莫测。他叹了口气,把手举了起来说:“我如果跟何春有关系的话,天打五雷轰。”说完双手捏着我的脸颊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听了他的誓言就像吃下了一颗放心丸,加上公公刚才跟我说的话,再看看阿洛那双认真的眼睛,我再次相信他跟何春是清白的。
门外的吵闹声也停止了,方家回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