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美人乖乖的站在瑾王身后，头都没抬一下，似乎压根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
如此，倒是更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王濮阳询问般的看向叶疏寒，两位美人，看他要哪个。
叶疏寒唇角虽笑着，眼底已是冰冷。
没人能在他面前打顾云歌的主意，就算是将死之人也不行！
一片寂静中，忽然传来女子的浅笑声，顾云歌俯下身摇了摇叶疏寒的手，撒娇道：“王爷，既然王公子如此说了，咱们就用三倍的价钱将这位姐姐买回来吧，这‘礼’应当足够以示诚意。”
“买？”王濮阳嗤笑，“本公子不缺这些银子，不卖。”
那边的侍妾听他如此说，紧张的攥紧手指。
“不卖？”顾云歌愣了下，恍然大悟，“这世间凡是英雄，都有美人自愿追随，就像奴婢愿意追随王爷，九死而不悔。王公子是觉得，便是您愿意将这位姐姐赠给王爷，她也会念及公子的风姿，不愿离去吧。”
叶疏寒听顾云歌说那句“就像奴婢愿意追随王爷，九死而不悔”时，虽知道她是用这话来诓王濮阳的，眼睛里还是露出笑意。
他伸手摸了摸顾云歌的头，语气宠溺：“依楼说的对，王公子自愿相赠，可那位姑娘未必愿意离开他，正如你我一样。”
两人说话间，将王濮阳自愿赠出的话语又强调的一遍又一遍，似乎现在的问题只在于那侍妾愿不愿离开。
王濮阳顿了下，脸色铁青。
方才的确是他说要将这侍妾赠与瑾王，而他说的那句“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被瑾王府的侍女曲解成了要钱，偏生他又拒绝了。
眼下如果开口执意要瑾王的侍女，便显得太小家子气，他厌恶叶疏寒，更不想在叶疏寒面前失了气度。
于是，就将阴冷的看向其侍妾：“你可愿意随瑾王离去？若是不愿意，我便不逼你。”
话中的暗示那么明显，示意她不要答应。
可下一秒，那侍妾便叩首：“妾身愿追随王爷。”
顾云歌瞧着王濮阳那张青白相交的脸，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王濮阳已是骑虎难下，末了，咬牙切齿道：“那便好，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这该死的贱人，早晚要将她收拾了！
说完就气冲冲的离开了，众家仆见状也随之离开。
那侍妾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回去，顾云歌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你还好吧？”
“还好。”侍妾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顾云歌，又看向叶疏寒，“王爷，我……”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顾云歌低声打断道，“我们先回去。”
于是叶疏寒与顾云歌带着她回到了住处，一关上门，她便跪了下来：“顾云莘谢瑾王救命之恩！”
叶疏寒怔了下，看了眼顾云歌，她对他点了下头。
是的，这侍妾是她三姐，明阳侯府的三小姐顾云莘！
至于她怎么流落到此地，顾云歌是万分茫然。
当日净明打听来的消息，说大房悉数被抓，二房的顾云枫不在京城逃过一劫，三房除了顾云歌，顾云思与顾云澜也逃了。
所以，顾云莘不应该在大牢里等候宣判么，怎么会出现在北地，还成为那人渣的侍妾？
顾云歌有一肚子问题，可她暂时不敢在顾云莘面前暴露身份。
她这三姐，向来是胆小的，此次凉州之行凶险异常，顾云歌不敢赌。
叶疏寒将顾云歌的神色看在眼中，理了下思绪便明白了：“当日抄家之前，三小姐便已不是明阳侯府中的人了吧？”
他是知道这一点的，在明阳侯府抄家之前，顾云莘已经被送去了魏王府。
罪不及出嫁女，而且顾云莘嫁的是皇帝的亲弟弟，自然无人敢抓。
他一直以为顾云歌也是知道的，再者顾云莘是无关紧要之人，两人说话中也没刻意提起过，这误会便一直存到了今日。
“……是。”听他这么问，顾云莘忽然被巨大的羞辱感埋没，哽咽道，“明阳侯府抄家前两日，我……我已被送去了魏王府。”
什么？！
顾云歌惊的瞪大眼睛。
她立刻想到那日跟踪“顾云纤”去明阳侯府时，在侯府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顾云莘身边的丫鬟苦苦哀求，守门的也不让她出门，据辰砂所说，明阳侯府已经打定主意将顾云莘给了魏王，而顾云莘宁愿自请出家都不想嫁去魏王府。
当时顾云歌就知道，这婚事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可万没想到会那么快。
皇家纳妾，就算是侧妃、庶妃都要走流程，没几个月下不来，哪能就这么轻松的抬去王府。
除非……顾云莘连庶妃都不是。
叶疏寒让顾云莘起身，顾云歌将她扶到了座椅上，她才慢慢讲述起这几个月的事。
因为顾云华生产时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魏王和明阳侯又都急着要一个有两家血统的孩子来巩固联盟，所以顾云莘就被送去了魏王府。
顾云华生怕她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在顾云莘生下孩子前，连庶妃之位都不给她，表示若生下儿子再抬庶妃。
魏王和明阳侯府都觉得亏欠了顾云华，便也答应下来，就这样牺牲了顾云莘。
也不知道该说顾云莘幸运还是不幸运，她在明阳侯府出事前两日入了魏王府，魏王恰巧都有事没回来宿，紧接着明阳侯府出事，魏王对她避之不及，哪里再会碰她。
顾云华见顾云莘没了用处，寻了个理由就把她赶出王府。
顾云莘身无分文，又没有安身之所，没几日就被人强行拐了去，几经转手卖到了凉州，被王濮阳买下。
她说这些时，像是打开了几个月的委屈，越说越难过，尤其想到是当着瑾王的面说这些，简直羞愤欲死。
她是心悦瑾王的。
一年半前，宁阳郡王府老夫人过寿，她与家中姐妹一同去郡王府贺寿，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恍若天人的他。
那日她看的呆住，被赵氏责骂，若非顾云歌帮她圆场，定少不了一通责罚。
从此少女的心里就存了一个人。
所以她委曲求全的大半辈子，但在婚事上却异常执拗，宁愿自请出家都不愿被送去魏王府。
可她拗不过家族，还是被逼着去了魏王府，之后的几个月几经风霜，尝遍悲苦，却在最绝望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他。
顾云莘如此想着，紧紧垂着头，眼泪肆意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