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那边挺安静啊”，猫四微笑着，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了略微有些光亮现出来的广场方向，有些轻松的如是说道。
“的确啊”，点了点头，陈木倒也没什么异议。
她们站在那台装置下面，像是在参观什么景观一般，欣赏着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中的那台传送装置。
“你也说过吧，这台装置只是个引子，所消耗的能量对于那个东西的传输来讲几乎接近于无，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一个人喽”，陈木很平和的开口问道。
“我当然不是一个人”，笑了笑，猫四也算是来了句俏皮话，然后继续道，“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吗？”
“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很要紧”，摸了一下自己腰侧的伤口，在黑暗中感受着那种血液所独有的黏糊糊的感觉，陈木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乱来”，猫四略微叹了口气，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歉意。
“说实话，虽然理性上明白人类并非是这个宇宙中唯一的物种，但实际看到了还是会觉得很震惊啊”，有些感慨的意味，陈木摸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昨天还在运行的奇怪建筑，如是说道。
“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拍了拍近在咫尺的柱子，猫四如是说道。
“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和你一样的存在吗？”，陈木微笑着，如是问道，没什么客套和缓和，一开始就问了一个应该算是比较尖锐的问题。
“应该是有的吧，我也不太清楚”，考虑了一下，猫四如是回复道。
“我们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你们无法想象的高度，每个个体之间都是绝对独立的，每个个体也都是可以调动和应用庞大的力量，我们四散于各处，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在这个星球上是不是还有和我一样，抱着毁灭人类的目的前来的存在”，顿了顿，猫四又继续补充道，“一般来讲，我们对于人类的存在始终都是抱着毁灭的态度的，不过在于方式的不同有的人，比如说我，比较喜欢四两拨千斤式的，看着你们人类自己毁灭自己，但也有很多人比较喜欢暴力一点的，简单一点的直接毁灭这颗星球，你最好也别打什么挑拨离间的主意”。
“哦”，点了点头，陈木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动，显得很平静。
“这个宇宙中还有其他地方也存在着人类吗？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陈木继续问道，看不出和刚才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如果你是说和这颗星球上的你们一样或者从外貌角度来讲，几乎完全一样的生物的话，没有”，猫四很直接。
“这么说，就是所谓的多元宇宙理论吗？”，也几乎没怎么思考，陈木就得出了根据她的判断所得出的答案。
“可还真是个老掉牙的答案啊”，莫名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陈木如是感慨着。
“不过倒也和你们的弦理论所得出的多元世界论不一样，反倒是比较接近于圈量子的意思”，笑了笑，猫四继续道，“每个宇宙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从物理参数的角度来讲是这样的，不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宇宙”。
“那宇宙之间的关系呢？是像弦理论所描述的那样，10的500次方个低维宇宙膜依附在一个更高维度的M膜上吗？”，陈木追问道。
“说实话，我们也不太清楚究竟有多少宇宙，不过假如要做个比喻的话，宇宙之间的关系倒像是人体内的细胞一样，相互之间紧密的排列着什么的”，摇了摇头，猫四否认道。
“如果说你们选定某些生物作为毁灭对象的话，一定是有一个标准的吧，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标准是什么”，陈木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我们自己也一般不会去管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像你们这里的管理系统一样的存在发送给我们所在宇宙的扫描信息和比对那个标准所得出的结果，我也是跑了好几个宇宙才找到够得上毁灭的你们的”，考虑了一下，猫四继续道，“我以前倒是也见过那些被我们当作标准的存在，和你们很像，很像很像，不过一般来讲值得被毁灭的那些生物也都和那个标准长得很像就是了”。
“真是无妄之灾啊”，如是感慨着，陈木的神色却也没有多少愤怒和憋屈，甚至连悲伤都欠奉，反倒是很平静，就像是寻常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战乱地区的人们流离失所的时候的脸上的表情一样，很理性，很平淡，也没什么义愤填膺的意思。
“你倒是也没什么战斗的意志啊”，倒也没什么惊讶的，猫四也同样很平静。
毁灭过的世界那么多，她所打过交道的土著生物也非常多，无论是愤怒反抗还是平静接受，她都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果对手一心求死的话，我又何必非要努力到那种程度呢”，笑了笑，陈木看着猫四，用着反问的语气如是问道。
“我一心求死吗？”，猫四重复着，似乎也没什么异议。
“你做的也未免有些太明显了，简直就差直接说自己想死了一般”，点了点头，陈木如是道，“老张的手里的手枪伤不了你，但你却非要跟我们用冷兵器对决，不是吗？”。
的确，这是很诡异的事情，但假如如是来解释的话，假如忽视掉为什么猫四想死的话，就是很浅显，很明白，以至于连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的暗示了。
大概比“今晚月色真美”还要浅显一些吧。
“的确啊，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我的确是想死的”，猫四笑了笑，倒也就此承认道。
“何必如此呢？费了这么大功夫，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毫无理由的死掉？”，很自然的，陈木问道，虽然语气依然很平静。
无论你怎么想，最终决定物质世界的运转的，依然是行动。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也是为什么陈木选择在此刻忽视猫四的最终意图的原因。
因为猫四最终做出的选择一定是被他们战胜，她一定会死。
猫四的最终意图的确很重要，而且可能决定着人类未来的命运什么的，但在眼下，她最关心的，只不过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罢了。
“节能减排嘛，把这个东西直接送给你们当然可以，或者说送给任何一个人类都行，我也不在乎，反正你们必定会毁灭己身的，但这样的话，我就得从传送门返回到我来的地方了”，笑了笑，猫四有些调侃的意味的继续说道，“这样对这个世界也不太好嘛，所以干脆死在这里，只把承载着我的意识的信息体传送回去”。
“仅此而已吗？”，陈木看着她，相当认真的问道，似乎对此还有些疑惑。
“嘛，你就这么认为吧”，耸耸肩，猫四的脸上有着难得的灵动。
“那我们还需要战斗吗？明明你自杀就可以了，还比较省时间”，陈木问道，手已经插在了裤兜里。
“虽然自杀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果然还是需要你动手才比较有感觉吧”，从人类状态切换为半猫半人状态的猫四看着自己的爪子，如是说道。
“真是麻烦啊”，摇了摇头，陈木拿出了裤兜里的东西，对准了猫四。
“虽然我没让老张带，但我姑且还是带着的”，举着手枪的陈木却也没什么得意的感觉，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一切都被她所预见到了一般。
“这可真是，有点虎头蛇尾啊”，笑了笑，猫四在枪响中倒下，似乎也流出了某种液体，不过在黑暗中却也看不太分明。
陈木沉默着，不知道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