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结突然收紧,卢志森痛得倒抽口气。叶轲岍忙坐下来帮他顺气。听到许西蒙这般说,两人都不禁抬头看他。只见他面色阴冷难看,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之势。卢志森和叶轲岍都正不知该说什么,心中虽是热暖,可他此时这般难看的面孔,又不敢轻易讲什么,怕不当心说错了。
正是不知奈何的时候,白乔荞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三人俱是坐着不说话,有些奇怪的边走边问:“怎么都不说话?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然后看到矮几上一盆温热的水,血红血红,边上放着的酒精棉,纱布还有半截衬衫袖子,都是染得血红。不禁就站住脚,半张了嘴,担心至极的先朝许西蒙看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许西蒙阴暗的脸色就和缓了一些,到她走近,他脸上已是温暖的神色。走过去揽了她的肩,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不是我。”
下巴示意了卢志森的方向,看志森的那一眼,让卢志森医生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那是绝对的待会儿和你算账的警告,他僵硬的对白乔荞笑了笑,自己解释:“被流氓砍了一刀,不是大事。”
白乔荞见到他手臂上包得严严实实,果然不是许西蒙,稍稍松口气,又紧皱了脸,在他身侧坐下,声音低得像是说大点儿声就会害他手臂发疼似的:“要紧吗?你是医生,手不能受伤的。”
叶轲岍回得更快,抓住卢志森的十指在白乔荞面前掰动,形神皆备的演示:“十指俱在,灵活依旧,好得很,好得很。”
白乔荞这才略略松了眉,抿唇点头。
两人俱往许西蒙看一眼,见他眼角露出赞同的神色,心底松了口气,这算是将功赎罪吧。
要知道,能找到一个救星,在此刻,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比赢了太子爷一大票还高兴啊。
“那个,嫂子你看,你一来,表哥他就跟吃灵丹妙药似的,什么疑难杂症全消了。你就该早点儿回来,我个可想死你了,是不是,哥。”
昨晚,再前晚,大前天,他这几天说了表哥心头肉不少坏话,叶轲岍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奉为座右铭,赶紧现场拍马屁,舔着脸,也算给卢志森解围,坐志森边上,一个劲儿三面讨好。对过许西蒙眼角只微微一眯,嘴角含笑,杀气却暗藏在内。叶轲岍脖子一缩,嘿嘿转头尽对着白乔荞笑,假装没看到。
白乔荞昨天晚上被他横眉竖目教训了几句,虽说并没气恼,总不能像他一样这般自如。有些闪躲的垂了眼皮,低低道:“都是卢医生的功劳,和我没有关系的。”
她低头的时候露出一小段白皙的颈子,恰好卢志森一个侧眼扫见,那剔透的白中极显眼的一小块红印子,当下心里了然。
呵呵的摆动他完好的右臂,无比谦虚:“哪有哪有,是我那哥们给的药好。才能让老许又生龙活虎,深海明珠什么的。”
他说得暧昧,不复方才白乔荞来之前的面色发白,一双眼睛亮得紧,十足十明晃晃的招人恨。白乔荞是早瞪了对过许西蒙一眼,脸埋到了胸前。旁听的叶轲岍表示不可思议的直往昨天还要死不活的许西蒙看。
只有当事人许西蒙一派的自若,脸皮厚得城墙一般,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动声色的抬手,碰了碰乔荞搭在沙发扶手上缠起来的十指,她指尖往里缩,不肯理他,许西蒙干脆手一收,将她缠在一块的两只手都包进了掌心里。特淡定,特自然的撇了偷偷微观的卢叶两人,声调平直:“我记得你们有场架没打完,现在继续?”
唬得卢叶两人偷瞄的视线收都来不及,忙忙携手并肩打哈哈:“哥你真爱开玩笑,哈哈哈。”
“老许你最近变幽默了,进步进步。”
一边说,一边使劲给白乔荞使眼色。
乔荞觉得,她在这儿,就和小玩意儿似的,总绕着她玩笑,她又不会回话,尽会红脸,干脆站起来,抽手许西蒙的手背一下,道:“我上楼去了。”转身朝那楼梯口噔噔噔噔小跑了过去。
看着她脚步匆匆上了楼,那纤瘦的身影拐过不见,许西蒙的眼才慢慢收回来。方才还玩笑的志森脸上也没了揶揄的神情,异常认真严肃的看了许西蒙,问:“许部长和叶姨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叶轲岍也担心道:“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了吧。”
叶明真那天过来,便显而易见是他们对许西蒙最后的警告。倘若他一意孤行,许兴邦和叶明真定不会袖手旁观。这里面牵扯到的,已经不单单是许家的名声,门当户对的偏见。此次事件中起了极大作用的南岳公主,现在就在许家做客,虽其行事异常小心,众人至今不知其样貌,但她的影响,显然是极大的。就目前来说,简直是许西蒙想要和白乔荞一起的最大屏障。无他,只因此女竟要求与许家联姻。
说来简直是匪夷所思,之前许西蒙与她联络,全通过卢泽成。及后,卢泽成中枪昏迷,则靠着他留予的通讯渠。他们根本连这位公主的面也不曾见过,而她也不选别人,偏偏就看中了许西蒙。
将手掌收起再握松开,许西蒙冷笑:“我会任由他们摆布?笑话!”登时立起身来。
轲岍当他是要回许家去,忙也跟着站起来:“表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虽然说不上什么话,姨母见到我在,好歹能顾及着点儿。”
许西蒙未开口,志森先着说道:“叶姨是其次。南岳公主这次有功,南岳皇室和我们国家,都不会拒绝她联姻的要求。”
“所以说,关键还是那个神秘兮兮的什么公主?”叶轲岍眼皮往上翻了翻,无语道:“遮遮掩掩,八成是个歪瓜裂枣。”
卢志森看他,不置可否。转而往许西蒙看,他忽然抓了志森肩膀,将他提起来,道:“老三你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