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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子俩下车时正是夜深人静时,周围鸦雀无声。他们把行李放在脚下,坐在车站的长凳上,不知不觉等了一个小时。第二趟汽车在这个都不能称为车站的临时停车点把他们放下,他们只能坐在停车点外面的长凳上等候。约翰爷爷还没有来。旁边有台老式付费电话,可父亲不知如何使用。或者本来就是坏的。父亲又去尝试了一次,他顺利地把硬币放入槽中,却无法成功拨号。他看见默多在看着他,把听筒放回原处,踱来踱去。

“爸爸,让我来试试吧?”默多问道。

父亲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路边,盯着前方的道路。

默多知道,打付费电话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操作。例如要先放进硬币,然后再拨号。或许是父亲操作顺序失误,导致无法拨号。另外,还需要拨打当地区号。这里只是一个小镇,或许父亲需要先键入周围城市的区号。又或者夜色昏暗,在一盏昏暗的电灯和月光的照耀下,父亲根本看不清楚。

默多又想,也有可能约翰爷爷的车在半路临时出了故障。这时有发生。车子经常会出故障。或许他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车子突然坏了呢?

父亲还在盯着道路前方。或许他没有听到默多的建议。但他们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默多的失误。由于默多,父子俩错过了汽车,而又使默多在今晨追随着音乐的步伐凭空消失。但如果不是因为要买茶包,默多也不会去商店。因此这一切归咎于茶包,可要茶包的人是父亲。

默多将手肘顶在膝盖上,戴上夹克上的帽子。天气并不寒冷,周围万籁俱静,默多甚至可以听见微风吹拂的声音。有地方休息总归是好的。这里虽然没有候车室,但至少有长凳可以坐下来,默多身子前倾,手肘顶着膝盖,注视着地面。任何地方的地面都是一样的,似乎看着地面让人忘记了身处何方。

如果沉醉于这夜色之中会怎样呢?你脑海中会听见声音。父亲和他坐在长凳上,周围杳无人烟。这是个鬼城。在这里,人们都躲在屋子里关紧门窗。然而你却可以听见声音,从山谷或海洋吹来的风声、千里以外的雷声以及各种声音。为何这些声音总能进入耳朵里?因为总有各种通道和管道。

总有一些东西会让你回到过去。然后呢?在脑海中建立起各种记忆的联系。不仅仅是回忆。你的思维在信步漫游。在默多的家乡,人们住在小镇后面的山上,除了各种自然的声音,如山谷、森林、河流、湖泊和大海传来的声音外,便寂静无声。夜晚躺在床上,如果不关上窗户根本无法入睡。为何?因为周围的声音沸沸扬扬。然而也不是声音太大,而是你必须把它们屏蔽掉才能入睡,不然这些声音就会在耳边嗡嗡作响。

科学老师曾经在课上放过一段雨点声音的音乐。这段音乐由雨滴打在瓦房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浅水池中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的声音构成。人们总会对这些声音印象深刻,但这其实只是小儿科。小提琴可以模仿出火车从远处到跟前,然后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各种声音,甚至口琴也可以。手风琴可以模仿一些声音,拨奏吉他的琴弦也能发出特定声音。关键是发出这些声音的永远是人。如果没有人,则这一切只是纸上谈兵。当然计算机声音程序、多轨录音和混音及其他技术也能模拟出这些声音,但正如科学老师所说的,最终还是需要人为此编程。

因此这一切都是一清二楚的事实。火车如果没有了人的操控,去不了任何地方。一辆火车脱离了人,只能是一辆不能奔跑的废车。人也不用去任何地方,是火车运他们前往。因此是火车把人们运往他们心驰神往之地。随着“嘟”的一声,火车开动了,又伴着“嘟”的声音,火车到达了,你也到达了目的地。只要愿意,便可出发!

这便是默多当下的感觉。世界在转,而他在原地踏步。

音乐的世界非常奇妙,使人思路清晰。单词“雨点(rain)”和单词“火车(train)”之间只有一个字母“t”之差,可雨点滴答滴答的声音与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却是大有不同。而这似乎是文字难以表达的,只有用音乐才可将其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

人们会发出什么声音呢?

默多想起了母亲的声音。

父亲在母亲死后是否发出过特别的声音呢?反正默多没有,他也做不到。他没有,是因为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或许有人能做到。而默多却力不从心。他脑袋一片空白。只想起一些无谓之事。什么是临终关怀中心?他不知道。想象一下,一个人病入膏肓,垂死之际,医生建议他前往临终关怀中心。

然而我不知道临终关怀中心为何物。

这意味着你已经气若游丝。

噢。

默多还记得父亲告诉他这个消息的那个夜晚。当晚,离开母亲所在医院的默多,与几位朋友出去放风。他大概十一点回到家,正准备吃点儿吐司和茶水作为夜宵,并溜回房间。这时默多意外发现父亲在门口等着他。父子俩坐在厨房的餐桌旁聊天儿。父亲看起来十分憔悴。他强打起精神,可颓靡的神情始终无法掩盖。父亲看起来欲言又止。最终父亲坦白,母亲已经被转到临终关怀中心。说完他强颜欢笑,盯着默多。

“噢,爸爸,那实在太棒了!”

是的,难以置信这竟是默多当时的原话:太棒了。当然事实与这话南辕北辙。默多原以为临终关怀中心是好地方,以为终于能摆脱阴森、黑暗的医院了。他原以为临终关怀中心是病人在下一个治疗阶段必须前往的地方。病人被送到临终关怀中心,接着就可以回家。默多啊,你还可以更加愚蠢吗?一个人的愚蠢竟可以如此没有下限。

父亲不知道默多误解了“临终关怀中心”的含义,两天后默多才意识到了真相。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默多,是默多自己从周围人的反应中回过了神儿来。所有人听到后的反应都是:“天哪,上帝呀……”默多看见了他们的表情。

想象一下你能看见别人脑袋里装的东西。外科医生可以打开人的脑袋,但看到的是头骨、大脑、血管等,并不是人类真实的想法。人的脑袋里面藏着的是最轻微的声音、最小的粒子。任何一个想法都从脑袋的振动开始,这些振动也为世界创造了更多的声音。父亲此刻也与默多一样,正坐在这个美国小镇的长凳上,双手交叉,目光呆滞,双唇微张。父亲已俨然一位老者!他两眼无神,直视远方。他脑袋里的东西或许和默多一样:母亲和伊丽。父亲和默多、母亲和伊丽。两位幸存者、两位逝者。

在葬礼上,牧师谈到造物主上帝。她们由上帝创造,最终通过火葬魂归天国。“创造(create)”和“火葬(cremate)”这两个英文单词之间只相差一个字母“m”。“M”代表牧师(Minister),也代表母亲(Mum),也代表默多(Murdo)。

有的字母不会给默多造成痛苦的回忆。例如默多喜欢字母“b”“s”和“z”,但不太喜欢字母“d”,对“t”也没有特殊感觉。父亲名叫汤姆(Tom),简称“t”,“M”代表“咪”,音符“哆来咪”的“咪”。并不是“火葬”中的字母“m”,并不代表死亡。你从喉咙深处发出“mmmmmmmmm”“嗡嗡嗡”的声音,不断地发出这个声音。但如果呼吸停止了,“m”的声音也就停止了。

默多继续把手肘顶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盯着地面。

不一会儿,巡逻警车又一次巡视到这里,第三次了。警车缓慢经过,警察像警匪片里的片段一样盯着父子俩,眼神让人毛骨悚然。警车看起来十分笨重,或许正在排查嫌疑人。如果行为稍有差池,警察将会把他们逮捕;如果他们尝试逃跑,警察将十分容易将他们抓获并处死他们。这是毫无道理而言的!如果警察认为你有安全威胁,将会置你于死地!或许你本身并不是安全威胁,可他们认为你是,那你就是:嘣嘣嘣,啊哈哈哈哈!噢,他是无辜的。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将他处死。

一辆四驱吉普车开了过来,一辆庞然大物,看起来像坦克。

“约翰舅舅!”父亲喊道。

约翰爷爷来了。他放下车窗,冲着他们用力挥舞双臂。车上还有另一位男士,两人都戴着棒球帽。约翰爷爷掉头后,在他们身边停车并从车上跳了下来。

“汤米[5]!”约翰爷爷笑着大声叫道,用力地拥抱父亲并拍打他的后背。这个动作对于默多而言十分奇怪。父亲站着一动不动,也向他回以笑容。父亲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拥抱。默多也没有,但随后约翰爷爷也拥抱了他,用力地拥抱并拍打后背。然后爷爷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默多。“默多呀默多,我以为你还是小男孩儿呢,你多少岁了?你几乎快比我高了。天哪,戴夫,你快来看看这家伙长得多么强壮结实。”

戴夫就是跟他一起来的男人。约翰爷爷再一次拽紧默多的肩膀,用力地拥抱他。

“汤米呀汤米,他多少岁了?!天哪,我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呢!这小子多少岁了?”

“十六岁,马上就要十七岁了。”

“上帝呀!默多可是我亲姐姐的孙子!”约翰爷爷笑了起来,并再次与父亲握手,“汤米真没想到再见你时儿子都这么大了。太令人感动了!”他叹了口气,随后介绍身边的男士,“他是我的一名好友,叫作戴夫·阿诺特,他可是来自麦克劳德家族的。嘿,戴夫!”

戴夫微笑着与父亲和默多握手。约翰爷爷这时拿起了父亲的箱子。“箱子很重。”父亲赶紧说道。

约翰爷爷露出一个顽皮的表情,并把行李放进吉普车的后备厢。虽然他比父亲年长不少,可还是轻松提起了行李箱。默多正准备把书包也放进去,可父亲先他一步把书包塞进了后备厢里。约翰爷爷关上后备厢后,让父亲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戴夫和默多坐在后排座位,默多坐在父亲身后。当他们正准备系安全带时,约翰爷爷突然说:“汤米,你们怎么会去了密西西比的艾伦镇呢?”

父亲叹了口气。

约翰爷爷笑了笑:“就像故事一样神奇!”

约翰爷爷开车从容、随意,汽车里放着乡村音乐,爷爷一边与父亲谈天说地,一边手握方向盘,还时不时与默多和戴夫互动一番。他住在该地外围的一个他称为苏格兰镇的小镇上。小镇居民都是从苏格兰过来的。正如戴夫一家,可是在这里住了几辈子了,对吧,戴夫?

“是的,住了几百年了。”戴夫说道。

“听见了吗?真让我们无地自容!你在这里还可以见到麦克劳德家族、麦克林斯家族、麦克斯温家族、麦克考利家族、约翰逊家族等——汤米,约翰逊也是苏格兰名字吧?”

“是的。”

“去哪儿都是苏格兰人!”

戴夫看着默多:“到处都是阿诺特家族和麦克劳德家族,你也有他们的血统是吗?”

“是吧,我想是的。”

“麦克劳德家族!”约翰爷爷喊道,“他们可是农场主,默多!”

“都是因为卡洛登战役,麦克劳德一家被迫背井离乡。”父亲说道,“否则,他们将会被敌军赶尽杀绝。”

“天哪,听见了吗,戴夫?赶尽杀绝!因此你们去了另一个地方,叫作格伦科。对吧,汤米?”

“是的,先去了盟约派的据点。”

“盟约派!”约翰爷爷转头喊道。

“他们在后年将举办归国活动!”戴夫说道。

父亲闷声不响,戴夫·阿诺特于是看着默多寻求回音。但默多不太熟悉背景,不太懂他的意思。不同于默多,父亲才是熟悉历史和政治的人。

随后车内没人说话。约翰爷爷将音乐声音开大。这是一首用曼陀林演奏的曲子。“这是比尔·罗门演奏的!”他说道,“他们来自苏格兰西部的赫布里底群岛外围。汤米,你相信吗?这是比尔·罗门!来自刘易斯岛的比尔·罗门。”约翰爷爷开始跟着旋律唱起歌来:“我在我回老家的路上,老家是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

他很熟悉旋律但不熟悉歌词,因此跟着旋律“嘟嘟嘟嘟”地往下唱。他突然停下来并且“咯咯”发笑。“那是我们汤米的儿子!回老家的路上!嘿!默多!你在后面睡觉吗?”

“算是吧!”

“算是!”约翰爷爷笑称。

他们到达的时候是深夜两点。默多一路未觉疲惫。他虽然对约翰爷爷全无印象,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见到来自本家族的一员还是相当宽慰的。默多的祖母是约翰爷爷的姐姐。这种亲人关系令默多想起他和伊丽之间的关系,感觉十分熟悉。当约翰爷爷谈起姐姐时,能感觉到他们关系亲密,彼此互相依靠。约翰爷爷的妻子是莫琳奶奶。默多在家时也曾见过莫琳奶奶,但已全无印象。约翰爷爷与她,还有两个儿子住在美国,这两个儿子是父亲的表弟。

这时莫琳奶奶已经睡下了,但为他们留下了三明治。约翰爷爷用茶壶装好茶。父亲坐在餐桌上,看起来筋疲力尽。

“妈妈一定非常喜欢这里,你说是吗?”默多问道。

父亲笑了笑。

约翰爷爷与父亲有血缘关系。但母亲一定会喜欢出门旅行。她一定会喜欢这种带有地下室的小房屋,温暖舒适,屋内摆放着各种小玩意儿。母亲一定会爱上这里。

默多被安排在地下室居住。当约翰爷爷告诉默多时,默多满心欢喜。约翰爷爷笑了笑,又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莫琳奶奶早就猜到他会喜欢地下室,因为这是男孩儿们的天堂。”

对默多而言,他喜欢地下室的原因是可以远离是非,享受自己的宁静空间。地下室里有两个大房间、一个小房间,楼梯直接通向大房间。地板上摆放着一张床垫,莫琳奶奶早已铺上了床单和羽绒被,并整齐地叠放了两条毛巾。默多想起了父亲的谬论。人家明明是会为客人准备毛巾的。

由于两个儿子早已离家,约翰爷爷早就想重新布置地下室。可他目前还没有布置好,还需要时间去准备。因此地下室堆积着各类家具,包括茶几、衣柜、各种桌子,还有绑在一起的大塑料袋。约翰爷爷已经将物品移位来为默多腾出空地。但由于地方有限,地下室的空地仅仅摆放得下默多的床,走来走去时仍然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周围物品。但默多依然非常喜欢:因为这里是他的私密小空间。

父亲为约翰爷爷带来了一瓶威士忌作为礼物。约翰爷爷仔细查看商标,说道:“这可是难得的美酒,我很喜欢。”爷爷把这瓶酒放入酒柜后,拿起另一瓶已经打开的酒,为自己和父亲各倒了一杯,再加入了几滴水。然后他说道:“汤米,你的亲戚遍布五湖四海。听说过我妈妈的表姐莫利·马尔赫恩吗?我们都称她为莫利阿姨。她可是个好人。”

约翰爷爷谈兴正浓、意犹未尽,他告诉默多很多新鲜事,可默多已经很累了,只想往床上一躺!父亲肯定也很疲惫了。约翰爷爷呢?他一定是工作了一整天,晚上再来接他们,明天早上还得继续工作——还有六个小时就到早上了!

“你不累吗?”父亲问。

“我早已经习惯了。”约翰爷爷说道。

默多笑了笑,抑制住自己即将要打的哈欠。虽说约翰爷爷早已过了退休年龄,但他依然全年无休地工作,甚至还时不时出远门。约翰爷爷是维修工,负责维修仓库、商店、办公室等,当然工厂、商店,以及办公室通常距离遥远、维修成本较高,约翰爷爷只能周末抽空前往。在这里,父亲、默多和约翰爷爷都必须要去工作。默多也想去工作,可他们不愿意让他去。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会让默多去工作,可现在他们不需要默多也足以应付。因为一旦操作不当,结果将会是灾难性的,而只有约翰爷爷才知道这里面所有的门道。约翰爷爷停止了说话,默多睁开眼睛笑了笑。

约翰爷爷咧着嘴笑,说道:“去睡觉吧,孩子,你已经困得不行了。”

“我只是……”

“你都已经打鼾了!”

“我没有,我很好。”

“去休息吧!”

“好的。”

父亲笑了笑,饮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约翰爷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次给了默多一个大大的拥抱,并用力拍背。

“带上一块三明治和一杯牛奶下楼。”他说。

“可以吗?”

“噢,那肯定了。千万别那么说,我的孩子!这些食物是莫琳奶奶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千万不要客气。她会为你准备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听说过杰罗尼莫[6]吗?”

“印第安人首领。”父亲说。

“噢,汤米,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莫琳舅妈!”约翰爷爷又坐了回去,并举起那杯威士忌。

默多开心地下了楼关起门,进入了自己的小天地。他吃完三明治后,脱掉衣服,把牛奶放在床头,关上灯,然后躺进了被窝。

牛奶去哪里了呢?周围黑乎乎的一片,默多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在昏暗中,默多隐约看见一个小窗户和一堵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或许是潮湿的味道。默多还听见风吹过的声音,一阵迅速的、空洞的呼声,让人联想到空旷的外太空。默多还想起了被吸出宇宙飞船进入轨道的宇航员,迎面刮来的阵阵风会让你无法固定,然而太空里并没有风,即便一切都与地球一样,太空里不刮风,也不可能刮起风来。否则,太空中的一切东西都会移动。你身旁的一切东西都在移动。因此这就是风的反面,风由内而外吹起来,而你只是在填补风中的一个空白。

默多盯着天花板,沉思良久,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接着他环顾四周,想起自己身处何方后,把被子拉上盖住胸口。阳光透过天花板上的小窗户透了进来,一道狭长的光线。头上便是地面,这里是地下室。默多立刻起了床,拉过来一把木质椅子坐在窗户下面。房间内空间并不大,默多站在椅子上想通过窗户窥视外面的世界,但高度不够,还需要一把梯子。

地下室唯一一个缺点是没有洗手间。默多需要上楼梯,到屋内去使用洗手间。

莎拉送来的包裹被默多放在背包旁边。包裹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两张CD。梦扎伊女王送的是乐队演奏的“最强打击乐”组曲。另一张则是精选集。默多打开灯,阅读莎拉留下的纸条。莎拉告诉默多下一次乐队演奏将于下周六晚上九点在一个叫作拉斐特的地方举行,集合地点将在杰西酒吧。默多打开背包,查看自己带的衣物。他只带了牛仔裤及搭配的两件衬衫、慢跑裤及搭配的衬衫、一条游泳短裤、内衣以及袜子。他打算勤换衣裳。他把衣服叠好,放在柜子的上方。

默多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自己饥饿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并且需要上洗手间。于是他打开地下室的门,听到嗡嗡的声音。他爬上楼梯,可洗手间的门紧闭着,或许是父亲在里面吧。

默多听见从敞开式厨房以及餐桌传来的响声,这可比以前在家的声音大多了。默多看了一下,只有莫琳奶奶在厨房边看电视,边准备食物。电视里播放的是天气预报。莫琳奶奶注意到了默多后,回过头来,对他微笑并迎向他:“噢,默多!”

默多也向她回以笑容,像两人相识已久一样与她寒暄问好。确实,两人在多年前早已见过面。“你就是默多,”她说道,“当然你就是默多!”

默多伸出手正准备和奶奶握手,但奶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并退后一步对默多上下打量。“我的天哪!”她惊叹道,“你长得和从前一模一样!”她再次拥抱了默多,“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是吗?”默多问道。

“天哪!默多!我上次见你距离现在多久了?是十年前的事情吗?”

“我想已经十一年了。”

“十一年。天哪,你可真是毫无变化!”

默多从莫琳奶奶准备好的多种早餐中选了一根香蕉和一盘玉米片。屋内的餐桌很宽敞,橱柜旁也摆放着凳子。

默多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吃吗?”

“当然可以。”

默多于是坐在橱柜旁的凳子上。莫琳奶奶一边和他聊着天儿,一边准备着早餐,并看天气预报。这个电视频道是专门播放各类天气预报的,没有其他内容。但也充满趣味。预报中说道:“飓风即将吹向佛罗里达州。这种真正的飓风将会对人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那里的飓风威力十分强大。”莫琳奶奶说道。

“在佛罗里达吗?”

“是的。”

默多并不懂这些。对他而言,佛罗里达只是一个旅游胜地。有钱人去那里度假。因此这对默多来说是新鲜事。他对美国国土之辽阔毫无认知。从天气预报中,默多认识到美国各地区的气温相差巨大,有的地方高达50多摄氏度,有的地方竟是零下。在美国,气象灾害频发,有暴风雪、热浪、龙卷风以及暴雨等。在加利福尼亚有个地方叫作死亡之谷,是世界上地势最低和最干旱之地,也是气温最高之地。你可以去死亡之谷旅游。莫琳奶奶其中一个儿子和他的孩子们住在加利福尼亚。是的,他们已经有孙辈了,莫琳奶奶和约翰爷爷因此也升级为祖父母。

默多原以为莫琳奶奶也是苏格兰人,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祖祖辈辈都是美国人,再往源头推,可能有一些苏格兰—爱尔兰血统。“我不考究如此久远的事情了,”她说道,“我只知道或许某位祖先有那边的血统。好了,默多,你感觉如何?从苏格兰过来,路途遥远吧?”

“是的,我们乘坐飞机过来,中途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转机。”

“荷兰,哈哈!”

“转机后直接飞往美国的孟菲斯市。”

“你们有坐船吗?”

“是的,我们在苏格兰的住所在一个小岛上,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岛,但是像一个小岛。因此你需要搭乘摆渡船去对岸陆地上,然后才可以坐上火车去机场。”

“那可真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

“确实路途遥远。”

“是的,那当然,”莫琳奶奶说道,“你约翰爷爷和我目前最想去夏威夷。我们去年去了西海岸探望我们的孩子们,我们一路沿着西雅图驾驶。天哪,那里的日落和大海,美得让人惊叹。我们周围的人经常和我们谈起夏威夷,真是让人神往啊!”

“夏威夷!”默多惊叹。

“我去过三次苏格兰。三次。可没有亲戚过来看过我们,除了你和你爸爸。”莫琳奶奶皱了下眉,“你觉得奇怪吗?”

“是的,很奇怪。”

“真的,我的孩子。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没有跟你爷爷谈起过此事,但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默多这时听见关门的声音。“是爸爸从洗手间出来了。”默多说道,他跟莫琳奶奶打了个招呼,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穿过厨房,去往洗手间。

默多从洗手间出来后,继续吃玉米片。莫琳奶奶还在看气候频道,播的是大风吹到一个海边小镇上,吹过宽敞的道路,人们在街边自拍。一位妇女对着摄像头描述了强大的风如何吹翻屋顶、吹断树木、粉碎汽车以及压伤路人。真是如同梦魇般的情景。默多把自己吃完玉米片的碗拿到水龙头下清洗。莫琳奶奶看到此举,友好地说道:“默多,这个留给我来洗就可以了。”

默多笑了笑,把碗放在滴水板上。“我可以到外面去走走吗?”默多问道。

“啊?”

“我能否去外面走走呢?”

“我的孩子,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里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不需要咨询我,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谢谢。”

“不用谢。”

约翰爷爷家里的餐厅宽敞、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射着庭院和花园。默多喝下剩下的橙汁,把杯子清洗干净,并倒放在空碗旁。“莫琳奶奶,”默多说道,“我想这里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真的。梦寐以求。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买不起,这里的房子实在太贵了。不然他们一定会喜欢这里。一定会的。这里的一切实在太美好了。”

莫琳奶奶笑了笑。

“真的。”

“我知道,默多。”

餐厅有道门直接通往庭院,默多走出房门,看到一个颇成规模的小花园,周围架着足以阻挡邻居视线的篱笆。花园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包括废弃家具和孩子们的室外玩具,如滑梯、秋千、滑板车以及少了个轮子的自行车等。这里还堆放着一个屋顶已经破旧不堪的花园棚屋。默多在花园里细细踱步,居然发现了一个足球!虽然球已经瘪了气,但看上去完好无缺。他踢了几下,尝试颠了几下球,但随后停止了。默多抬头看了下天空,天气暖和、天空晴朗,而他居然忘记了美好阳光的存在。这个花园与莎拉的有所不同,但也赏心悦目。在这里隐私得到保障,是日光浴的绝佳场所。

默多回到地下室,穿上了从家里带来的游泳短裤。这是一条新买的裤子,既可以游泳穿,也可以平时当普通短裤穿。在房间角落里的两个柜子之间,默多在墙角边找到了一摞旧书。放在上面的是一本关于牛仔和印第安故事的书籍,看起来十分有趣。默多把它拿到楼上。莫琳奶奶这时为他找出了一条看起来像张毯子的大毛巾。默多要到外面庭院去,必须要从父亲身边经过,因为父亲坐在桌边阅读。

默多在庭院篱笆远端摊开大毛巾,放在草地上,脱掉衬衫,趴在地上进行日光浴。

父亲这时并未留意到他。或许留意到了,但父亲没有表示。父亲阅读时总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这是默多做不到的。有时候默多希望自己也可以心无旁骛地阅读。但默多总是难以集中注意力,总是容易心猿意马,然后问题总会回到:我到底在哪里?父亲曾经尝试让他多读书,可默多总是做不到。他从地下室拿到的或许是本好书。好吧,关于牛仔、关于切罗基族印第安人和移民的故事,他还是感兴趣的。

过了一会儿,父亲喊道:“时间够了!”

“爸爸,你说什么?”

“注意太阳!”

“好的。”

“晒太多并不好。”

“是的。”

他们又开始阅读,默多翻过身,戴上墨镜继续日光浴。过了一会儿莫琳奶奶从屋里出来呼唤他们。她为默多和父亲准备了一盘三明治和两杯咖啡。默多通常不喝咖啡。他小的时候就对咖啡的味道反感,至今也不喜欢。然而默多更不喜欢的是香烟的味道。他拿起一块三明治,仔细端详里面的夹心。原来是奶酪沙拉。

父亲等到莫琳奶奶走远后,悄悄问默多:“你想在三明治里找到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是奶酪沙拉……”

“那如果不是奶酪沙拉会怎样?你会不吃吗?”

默多笑了笑,父亲放下书本。“真的?”他问,“我想只是个习惯吧!”

“是的,习惯使然。”

“儿子,有些习惯是好习惯,可有些是坏习惯。坏习惯应该改变。因此,如果有人递给你一个三明治,你不应该翻开看里面是什么夹心。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可是个没礼貌的行为。你自己好好想想。”

默多对父亲的言论不以为然。父亲继续阅读,而默多拿起三明治和咖啡,准备回到花园继续日光浴。可他转念一想后,还是决定回到餐桌旁坐下。他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脾气暴躁。他继续嚼着面包,其实刚刚莫琳奶奶端出三明治时,他一点儿也不饿,但为了礼貌起见还是应该吃一块。并且为了卫生起见,最好还是坐在桌子旁吃。因为在父亲看来,如果你在桌子上留下食物碎屑,你能全部清理干净;可在花园的话,如果留下碎屑在草地上,就难以发现并清理了。

如果小鸟时不时过来啄食,这有利于清理碎屑。可如果把食物碎屑留在土地里了呢?便会引来一群昆虫。只要食物掉下去了,必然会招致方圆几里内的各种昆虫。昆虫纷纷把头埋进土里,咬咬咬。如果它们错过了食物,便会自相残杀。昆虫从来不会为此担心。它们能分辨出来谁是谁吗?那是我的奶奶,还是不要吃掉她为好;又或者这是低级昆虫物种,可以大快朵颐。昆虫总是自相残杀,互为鱼肉。

父亲吃完三明治后,把书放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咖啡,说道:“我看你可是一点儿也不想上学!”

“哈哈。”

父亲笑了起来。

“我确实不想回学校,真的不想。”

“默多,生活中总有事情是我们无法选择的,不可以随心所欲。”

“不包括上学。”

“上学、工作。你要上学,我要工作。”

“我想去工作。”

父亲叹了口气。

“真的,我想去工作。”

“你很快就要工作了。”

“可是爸爸,我真的想去工作,真的。”

“你说了很多次。”

“因为我确实意愿强烈。”

父亲移出椅子,拿起书来盯了数秒钟,接着放下书本。

“你哪里来的这一套?”父亲说道,“你已经闲逛了好几个月。”

“爸爸。”

“只再读不到一年。”

默多抱怨着。

“一年。”

“爸爸,那根本不叫工作。”

“什么?”

“爸爸,我回到学校,不能去工作,这简直让人伤心绝望。”

“天哪!”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已经心灰意懒。”

“你不可能心灰意懒,一点儿也不可能。”

“我就是。”

“你没有。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做不到重新回到学校念书。因为我讨厌念书,很讨厌,因此我做不到,这非我力所能及之事。”

“你可真是聪明。”

“爸爸。”

“默多,我只是希望你复读这一年,因为这一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与心灰意懒或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毫无关系。这一年我们经历得太多了,包括你妈妈的事情。我相信你在学校加把劲儿,一定可以迎头赶上的。”

“爸爸,我做不到。”

“你一定能做到。再读一年你便可以升上大学。”

“爸爸。”

“你只是复读这一年。就这样决定了。”

“爸爸……”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爸爸,我的意思是……”

父亲开始不耐烦了。他看着默多,默多耸了耸肩。父亲拿起剩下的三明治,站了起来,又把椅子重新放回原处。他似乎不太喜欢这杯咖啡,但还是端走了。

“小心不要晒伤了,”父亲叮嘱默多,“现在可是将近30摄氏度。”

默多点点头,回到草地上继续晒日光浴。父亲把目光投向他,可他假装没有留意,而是把关于牛仔的书籍举起,躺在毛巾上。他舒展身体,尽情享受阳光。

默多继续看书。默多喜欢看纸质书的感觉,因为可以在书中某页做上标记。这确实是本趣味横生的书。但默多翻了几页后,又想回到地下室了。可他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过于急躁。父亲可能会觉得默多那么着急一定是有原因的,例如想着搞自己的音乐了。如果他有耳机,他一定会听音乐,可是他什么也没带。天哪。这时候他特别想弹上一曲,特别需要。他确实很想,可是他无法做到。

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能带上你的手风琴。”

怎么可以?!他怎么不可以带了?!为何父亲不让他带?有什么问题?这种行为实在太傻了。是他而不是父亲要带。天哪,这实在太让人沮丧了。默多从草地上站起来,把书放在毛巾上,走过庭院,穿过厨房。他管不了父亲对他的意见了,他要考虑点儿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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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最重要的作品之一,2001年法国儒尔·巴泰庸外国文学奖获奖作品;这部作品最深刻描写中国的酒食文化和深入骨髓的官场腐败,特级侦查员离奇探案,暴露社会可怕奥秘,酒国大博士热衷写作,篇篇作品荒诞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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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名《我和我的偶像灵魂互换了!》,美术系追星少女&禁欲系冷脸爱豆的反差萌初恋,追星少女林落爱搞事的灵魂,意外穿到以冷酷形象著称的偶像阎陆身上,从此经纪人游走在没眼看想死、要疯了的边缘。嗯,不得不说,阎陆的改变实在太大了!“阎陆”对着穿衣镜举起双臂,做出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这蓬勃的大胸肌,看这雄壮的肱二头肌,看这紧实的大腹肌……”你说变就变,怎么连胃口都那么同步!!“阎陆”中午吃了两碗素西兰花,三份盐水牛肉块,下午还拆了四包辣条和五袋薯片!这是一种怎样的吃货精神啊?放眼当今娱乐圈,哪个偶像胃口有“阎陆”这么好?!经纪人表示很难受:“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仔,他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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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描写的内容,主要是他故土萍乡以及他那难忘的童年生活。故乡是叶华创作资源的仓库。童年是他写作的文心。即使离开了故土,在异乡触景生情,总要联想起与之有关的故乡的种种。本书写的几乎全是他童年的事物。故乡的一棵樟树,一片明瓦,一场旧雨,一把洋伞,一个同学,在他笔下均有诗意的表达。他的童年生活是丰富的:临字帖,躲猫猫,滚雪球,推铁环,偷番薯,打春锣,听评书,烤炉火,看电影,讲鬼怪……处处流露出童心和好奇。孩子世界的快乐是简单的,天真的,易满足的。童年即使贫穷,也有幸福的时刻。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光怎能不珍惜?怎能不回忆那乡土、乡情和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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